饭店内，周阅晗埋头吃饭，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行安的注视。
季凛封咳嗽一声，把倒好的橙汁推到周阅晗手边，又给路行安倒了一杯：“好好吃饭，别呛着。”
周阅晗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吃。
看着周阅晗的样子，季凛封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他是不是不该离开？
如果当时没有答应她，没有离开这里，至少她会过得很好，不是吗？
“哥。”
周阅晗忽然叫他。
季凛封抽回思绪，弯起眉眼看她：“怎么了？”
“我想吃甜筒。”周阅晗指了指门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路口那一家的。”
季凛封没有马上回答。
“哥……”周阅晗抱着他的胳膊，皱着脸，“就一次。”
“好，我去给你买。”季凛封无奈应允，起身离开前不忘揉了揉她的头顶。
“哥，两天没洗了。”
“我不嫌弃。”
季凛封的声音随着飘远，周阅晗开门见山：“行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路行安一愣，已经递到嘴边的橙汁随即放下。
“我还以为你没察觉到。”
“哪个大学这个时候就能放假的？行安哥，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路行安挠挠头，“就是季凛封他请了假，这个学期的所有考试都不参加了——”
路行安话没说完，周阅晗急了：“所有考试都不参加，这怎么不是大事？”
虽然她还没有上大学，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这种事没有概念。
他就算上了大学，接受的也是应试教育，考试怎么可能不重要？
“你先听我说完。”路行安压低声音，拉着周阅晗坐下，“放心，既然他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课上得差不多了他才请假的，申请了下学期缓考，就是下学期回学校了再考试，差不多。”
听到路行安这么说，周阅晗终于没那么着急了。
想了半天，周阅晗支起脑袋又问：“行安哥，那你为什么也有时间回来？”
路行安理智得多，肯定不会因为她选择缓考。
“我申请出国了。”路行安亮了亮邮箱里的录取通知，“先去交换两年，然后直接在那边读研，国内的课程自然不用继续上了。”
“这么厉害……”周阅晗看着录取通知书，上面都是英文。
她听说过那所学校，RCA。
“行安哥，你要去学艺术了？”
“是艺术理论。”路行安解释，“以前爸妈一直不支持我学艺术，担心毕业了找不到好工作，我自学也就能学到一点理论，等到了那边再看看怎么转。”
“那你这次出国叔叔阿姨知道吗？”
“知道啊。我拿了那边的奖学金，学费用不了多少，生活费也有补助。”说着，路行安也学着季凛封的样子，揉了一把她的头顶，“小小年纪，多关心自己的功课吧，不用担心我。”
“我才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捅破两个人的阴暗面之后，反倒能坦诚交流了。
以前，路行安总是对她有些防备，好像怕她突然捅季凛封一刀一样，明明大家认识的时间也差不了太多。
日记本事件之后，路行安对她没那么防备了，也能好好说话了，对她的关心和照顾也更多了一些。
周阅晗没有出过国，不知道在国外的生活是怎样的。
时差会适应吗？饭菜会不会不习惯？还有语言，路行安的口语一直很糟糕。
“行安哥，那你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孤单？”
“不会。”路行安似乎很欣慰这小丫头竟然会关心他，笑眯眯地解释，“我联系上了那边的一个学姐，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但她人很好，帮我解决了宿舍，也答应我，等我过去了带我熟悉一下。”
“这么好？”周阅晗若有所思地看他，“你是不是色诱人家了？”
“……你脑子里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一句“怪不得成绩下滑这么严重”刚到嘴边，想到高考在即，路行安把话又咽了回去。
“说到色诱。”路行安猫着步子到门边，确定季凛封还没回来之后，凑到周阅晗耳边，“你高考之后没几天就成年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周阅晗不明所以。
“当然是对季凛封啊，叫了十几年哥哥，还真把自己当妹妹了？”
“我……”周阅晗哑口，又羞又恼地推开他，“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当然是给你一点危机感。”路行安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双手垫着头，“你哥哥在学校可是很受欢迎的，找他要联系方式的，光是我就遇见过好几个。”
“……”
路行安瞥了一眼门口，快速道：“我只是提醒一下，成年了该出手就出手。”
路行安也不是什么喜欢拉郎、磕cp的人。只不过这俩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而季凛封又是一个不长嘴的，他得想办法让周阅晗主动。
反正他是想不明白，明明对彼此有好感，他俩装什么呢？
“行安哥……”
明明以前那么油盐不进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精神状态癫成这样？
“叫你行安哥这么亲热？”
周阅晗回头看见季凛封，吓了一跳。
“哥。”
季凛封看着气氛有些诡异：“你们背着我商量什么呢？”
路行安笑了笑：“没什么，给她传授一点我的人生窍门。”
“你还能有什么窍门？”季凛封把甜筒递给周阅晗，又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才坐回去，“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
“好。”
路行安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怕有些事不好问。”
季凛封瞪了一眼路行安，路行安默默低头，把没喝完的汤端了起来。
-
高考那天，太阳很大，和季凛封当年考试的那两天差不多。
“哥，你说，是不是每一年的这几天天气都很好？”
季凛封提着包，周阅晗亦步亦趋跟在旁边，和旁边同样去学校准备考试的同学擦肩而过。
“或许是吧。”
季凛封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紧张吗？”
周阅晗想了想，摇头。
此时此刻，她最重要的人就在身边，有季凛封陪着，她不觉得紧张。
当初，她的恐惧源于无法考上北城大学就无法和季凛封在一起，但是季凛封宁愿补考也要回来打消了她的忧虑。
成绩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哥哥。”
“嗯？”
“如果我能考上北城大学，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好。”季凛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你就不先问问是什么事？”
“不管什么，我都答应。”
那可是你说的。周阅晗窃喜。
-
第一天考试结束，还有晚自习，高三学生的晚餐还是在学校解决，要么去食堂吃饭，要么自己带。
靠近校门口的车棚下挤了不少学生，都是家长过来送饭的。
周阅晗抱着季凛封送来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个劲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哥，你知道吗，今天的数学特别难，我最后一道大题差点没做出来。”
季凛封拧开果汁，顺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也就是说，你做出来了。”
“嗯！”周阅晗点头。
周阅晗咽下一大口果汁：“哥，我跟你说，这次我很有信心！”
“我一直相信你。”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如果她能考上北城大学，他就继续念研究生，给导师打工可以拿到工资，还可以陪着她一起。或者直接出去工作，租一个离学校不那么远的房子。
如果她考不上北城大学，他也有了照顾她的能力。
“哥。”
“嗯？”
“没什么。”周阅晗关上饭盒，“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把我放在第一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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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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