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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死了我活了

往往最出色的人偏偏就会爱上毁灭他的人。——赫尔曼·黑塞

——

我生在新罗51区,长在新罗51区,最后也死在新罗51区。

我死的那天,天气特别晴朗,万里无云。

常年被阴云笼罩的新罗51区在我死亡的这天终于露出一点施舍般的晴光。

杀死我的是加里·伯德。

他是我的仇人,也是我命中注定的刽子手。

如果在我赢下了生前最后一次搏斗,现在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就轮到加里·伯德了。

但时间无法倒流。

作为输家,现在我只能无助地被动地看着一切发生。

看着新罗51区鲜见的晴空,看着这里不曾被改善的杂乱窄巷,看着伯德的影子落在墙上和我的脸上。

加里·伯德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角里。他的躯体挡住了光,我只能看到一大片逆光的阴影。

光雕刻出他的轮廓,蓬松到略显杂乱的头发,和他的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的、修身的制服。

他是个异类,一直都是。

从我认识加里·伯德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讨厌他。我讨厌他的礼貌,他的体面,还有他对于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态度。因为我都不曾拥有过。

我讨厌他的脸、他的笑、他沉默思考时撑在脸边的弯曲的指节,讨厌他在课间被簇拥着,讨厌他赢下一场又一场比赛时漫不经心的神情。

而在未来,我再也不会见到了。

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

两分钟?或者再过不到十秒钟。

我马上就要他爹的死在加里·伯德手里。

死之前,我还得被迫看着这张令我讨厌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加里·伯德伸手抠下我隐藏身份的覆面。

然后我看到他的动作停住,表情凝固。

我脸部的第二层覆面上涌动着一个巨大的星际友好手势,正不停滚动播放。

如果不是快死了,我现在肯定要从这满是灰尘的地板上跳起来,嘲笑加里·伯德脸上的表情。

我一向都会在出门的时候给自己的脸上加够五层模拟态覆面,顺序随机,显然临死前幸运终于眷顾了我一次,让我有机会当面吐槽这位军界新星。

但我现在只能将死不死地朝他凝出一个嘲讽的笑。

加里·伯德似乎终于被我激怒,他手上的动作快起来,期间分外暴躁,在拆卸第三层覆面时,顺手卸了我的下巴。

他似乎忘记了我早都被揍得满嘴是血,碎齿混合血沫一同涌出嘴巴,染红了我下半张脸。

我逐渐失去对肌肉的控制,在地上像一摊死肉一样任人宰割。

伯德终于全部掀开了我脸上的覆面,然后他很快意识到这是白费力气。

我的脸上只剩下贯穿全脸的凌乱伤疤和烫伤,没有任何标记可以识别我的身份。

如果伯德可以更仔细地检查,他就会发现我脸上的切口粗糙不齐,不是被利刃割开,而是用餐叉缓慢划过。我仍记得那时被体温捂热的餐叉手柄是怎样颤抖地插进我的脸上,又是怎样穿透我的皮肤,直到一切面目全非。

加里·伯德还保持着揭下我最后一张覆面的动作,他似乎在发愣,又或者不是。

伯德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在我身上四处搜索起来。

他在找我的身份证明。

但实际上,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一个选择用五层模拟态覆面遮挡脸部的人不是丑八怪就是谨慎过头,而我属于其中的交集。

一个谨慎过头的丑八怪。晚上能吓哭小孩的那种。

我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冷,我已经快看不清他的脸了,我眯起眼,隐约看到伯德的动作。

他从身侧抽出了什么,然后抬起了我的胳膊。

一阵轻微的刺痛从我的左臂传来。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

加里·伯德在切我的肉!

他提取了我的身体组织,然后快速扫描了它。

我没能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睛已经报废成没用的玻璃珠子,但显然人死之前,最后一个退化的功能是听力,所以我清晰地听到扫描仪发出的提示音:“样本损坏,生物信息识别失败。”

样本损坏。

我听到这话简直想笑。

我猜加里·伯德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碰见这种事。

“样本损坏,”我们的教科书的显示屏上曾经写得很清楚,“首次出现在抓捕犯人过程中。研究发现,三等环境下人体生物组织会产生异变,无法被扫描仪定位生物信息,造成识别失败。但样本损坏发生概率极低,多数实验体无法承受该过程的五级疼痛。相关研究现已被人道主义终止。”

省省吧。

我躺在地上,真的很无奈。

加里·伯德,他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安静放任我死掉?

说真的,我死之后,他对我的尸体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但现在,在我神经没有完全罢工之前,我还是会感觉到疼痛的。

虽然这点疼相比曾经,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我又没有嗜痛的爱好。他们执法的时候就不能来点临终关怀吗?

我躺在地上胡思乱想着,直到来自头部的剧痛强势地切断了我的思绪。

太痛了。

我不知道加里·伯德做了什么,但我的头疼得就像是被塞进了一整个被打碎的玻璃球,每一个碎裂的玻璃沫都在发挥作用,它们蔓延、扭曲、生长,然后在我的头骨里炸成一团烟花。

这感觉就像是把一头大象强行塞进了针眼大的孔洞里,而很不幸的,那个小孔正是我的头骨。

一切都在被压缩、被捏瘪,被搅和得不成样子。

我有些想吐,但那只是模糊的感觉,我无法移动无法抵抗,我只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对象。

我熟悉这种感知,我经历过很多次,当面对我毫无办法的更强的一侧时,我通常的习惯是躺平、忍受。

但这次,不知怎的。

我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快死的境遇终于燃起了我对这狗屁人生的一丝愤怒,也或许是伯德的行为弄坏了我脑子里的某根筋。

我用出比吃奶的劲还要大的一股力气,抬起手,抓住了加里·伯德。

我睁开眼睛,没有被覆面遮盖的眼珠直直看向他。

“滚……开。”我说。

这大概没什么威慑力,因为我听到我的声音嘶哑得像是通宵嚎了一天一夜。

但加里·伯德出乎意料地松开了手。

太好了,他大概还是有受过临终关怀的教育。

我这样想着,结果在下一秒,我感觉到脑袋里熟悉的钝痛重新席卷而来。

干。

我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一句,就沉入了无边黑暗。

我死了。

……

从物理意义上来说,我原本那具承载了二十七年肌肉记忆的身体确实是死了。

但我还活着。

这是个解释起来相当麻烦的事。

简单来说,我的意识还活着,以一个不那么像人的方式存在。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我现在正在加里·伯德的外套的口袋里。

听起来很像是临终前的最终幻想,但我不是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许愿精灵,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神明,就算有,祂也不会把早亡当做是对我这个罪人的奖励。

意识刚刚清醒的时候,我其实还是有点遗憾的。

虽然死亡的过程并不那么令人舒适,但我却怀念那种沉入寂灭时被包裹的温暖,疲倦打湿了我的灵魂,让我终得休憩。

但不幸的是,我依然活着。

这个世界再次向我露出了嘲讽的微笑,哄骗我继续活下去。

意识明晰的瞬间我闻到了浓重的二手烟气味,在我想明白这味道属于谁之前,我的“视觉”率先觉醒,让我“看到”了当时的情景:我正在被加里·伯德捧在手里。

……老兄,我绝对要说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惊悚的一幕。

仅次第二的是那部堪称吓死了观众被永久禁止上映的恐怖片。

我僵硬地看着加里·伯德。

凑这么近,我发现他其实不是直发,他的显性基因第一次向我彰显了存在感,发尾有一个翘起的弧度。

你问我为什么要关注他的头发?

因为刚清醒的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

我看着加里·伯德的头发,下一刻就开始默背生物基因排序,再然后嗅觉站了上风,我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烟味,脑袋里忽然浮现新罗51区墙上的禁烟广告,上面被画满了涂鸦,再下一秒我就想起来第一次面对穷凶恶煞的巡逻警时被吓得尿了裤子……

在我仍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中时,伯德身侧的仪器忽然亮起红灯。

而我看到那个警示灯的同时,我的意识骤然熄灭,重归虚无。

等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待在伯德的外套口袋里了,并且据我观察,我应该是变成了一只入耳式便携耳机。

我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在一片柔软的织物里心情平静地骂了声除了我没人能听到的脏话。

加里·伯德的身体停止规律晃动,我意识到他停了下来,有一双手把我从他口袋里拎出来放入安检仪。我看着亮起的“通行”绿灯,明白自己跟着他进了联邦军机大楼。

啧。

据说这里掉一片砖砸死的十个人里九个都是星际联邦中央大学的荣誉毕业生。

加里·伯德军靴在地板砖上敲出规律的声响。

即使待在他口袋里我也能想到他的神情,是如何倨傲地、冷漠地、目不斜视地与旁人擦肩而过。

“少校。”有人恭谨地为加里·伯德拉开门。

上次他把我揍得像条死狗时还只是上尉呢,距离我死那天到底过去了多久?

没人能解答我的疑惑。

伯德的手伸进口袋,将我捏在指间,逐渐靠近他的耳朵——

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加里·伯德有没有定期洗耳朵的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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