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术去了酒坊,云芷去了当铺,白板去了青楼。
酒坊里,一个大腹便便的老板见到封术的瞬间眼冒精光,“客官,需要些什么酒?女儿红?桂花酿?小店应有尽有,价格优惠。”
封术摆了摆手,“老板,我不是来买酒的,我是……”
老板一听耷拉个脸,气嚷嚷道:“不买东西就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
老板推搡着将封术推到了门外,正要将封术赶走时,封术无奈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老板,说道:“我打一壶酒。”
老板拿着银子,眼冒金星,看了眼银子又看了眼封术,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肥肉因为笑意而起了褶子,“您早说嘛,这多不好意思呀,快请进,快请进!”
封术进了酒坊里面,百十斤的黑色酒坛,红纸黑字写的一个“酒”字,旁边还摆着个木质梯子,有的酒坛上是用桑皮纸封坛加密的,封术敲了几个坛子,坛子传来清脆的敲击声,“这里面都是酒么?”
老板点了点头,“是的,都装满了酒。”
封术对着老板问道:“不知道可否参观一下酒坊里面?”
“自然。”
酒坊外面是卖酒的店铺,除了直接摆在地上的陶泥坛子,还有置于木架上的陶瓷酒瓶,琳琅满目。
往里走,是一个小型通道,直抵后方的庭院,庭院里有一个柴房,是用来蒸酒的地方,还有几个房间的酒槽发酵坛,比起酒坛倒是有些许的粗糙。
丰厚的酒味和着发酵的米香充斥着封术的鼻腔,酒坊里除了老板,还有一个烧火的老师傅和两个负责的煮饭和加酒曲的杂七杂八的伙计。
封术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还在柜台上打着算盘,看到封术准备离开,头抬了一下,说了句,“客官慢走,常来!”
封术走出来就遇到了从当铺出来的云芷,问道:“师妹,如何,可有什么特殊情况?”
云芷摇了摇头,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青楼。
青楼门口,几个穿着花红柳绿的姑娘,还有陆陆续续的公子哥,有进去的,也有出来的,几乎都左拥右抱。
云芷拉着封术就要往青楼走去,封术却纹丝不动,云芷不解地回头。
封术道:“你这身装扮,别说追查了,怕是连青楼门口都进不去。”
云芷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师兄,还是你考虑周到。”
封术宠溺地笑了笑,“你在这里等我们,我进去看看。”
“好。”
封术一走到门口,青楼的一个黄衣女子就迎了上去,封术勾唇一笑,直接伸手揽住了女子。
云芷在身后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还是他那个清心寡欲的大师兄么,她怎么觉得她看走眼了。
封术一进去就听到了阵阵琴音,清越高远,寻音望去,一袭蓝衣的女子在台上素手纤纤,透着孤傲清冷。
“那位是谁?”
黄衣姑娘掩唇笑道:“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花楼么?那是蓝溪姐姐,我们百花楼的琴师。”
封术唇角微勾,“没想到渭城还有这样的绝色佳人。”
“来我们这的,不少都是为了听蓝溪姐姐弹曲的。”
封术揽着黄衣女子在一桌前坐下,黄衣女子识趣地给封术斟了杯酒,封术笑了笑,问道:“这蓝溪姑娘的琴技高超,不知师从何人?”
“蓝溪姐姐和青若夫人都是花妈妈的养女,琴艺这些都是花妈妈请师傅教的。”
封术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低眸的瞬间,眼里划过一抹流光,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曲子,而是京城以前的名曲《二十四桥》,传闻是当年的将军的妻子所作,是一首琴箫合奏,然而如今却只有琴音。
这案件种种怎么都和当年的金铃银铛一案隐隐相关?当年的将军和舞娘不知所踪,难不成还活着,可是这已经过去了百年,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铿”地一声,琴音戛然而止,琴弦断了,封术不由抬头看向了台上,只见这蓝溪姑娘微微失了神,眼眸闪烁地望向了某一处,又迅速转移了目光,不动声色地站起对着大家致歉。
封术循着蓝溪刚刚的眼神望去,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是那个背影他认得,是渭城县令徐正则。
好好的一个县令怎么会来了青楼,虽然这青若夫人曾是百花楼花妈妈的养女,可是这又怎么会让这蓝溪姑娘乱了心神。
百花楼的花妈妈站到了台上,替蓝溪陪不是,呵斥蓝溪下了台,虽是半老徐娘,却也风韵犹存。
封术揽着黄衣女子,悄悄跟上了蓝溪,只见她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刚支开黄衣女子,就遇到了衣衫不整跑出来的白板,眉毛不由跳了跳。
白板尴尬地想要回头,然而也确实回头了,整理了一下才又折了回来。
忽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封术二话不说拉着白板就进了最近的一间房,幸好房间里没有人。
封术审视了一下白板,问道:“你怎么回事?”
白板叹了一口气,脸红地挠了挠头,“不小心被几个人给拉扯了一下,”忽然看到了封术怀疑的目光,不由急忙澄清,“不过师兄你放心,他们没有得逞。”
“没事就好。”封术道,“可有什么进展?”
“我在百花楼的刚刚你路过的房间发现了一个地道,刚要进去查看的时候就有人来了,师兄,你可知来的人是谁?”
“徐正则?”
白板一听,顿时不可思议,拍了个手,“师兄,你可神了,正是这渭城县令。”
“果然是他。”
“他们两个人居然是旧相识,而且蓝溪见到徐正则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个骗子,当初不是说好宛蓉一死就娶我的么?然而却娶了青若,如今你又来做什么?’”白板眼神微眯,“师兄,这徐县令也不是什么好人呀。”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不要让云芷在外面等太久。”
“好。”
看到封术和白板二人从青楼里出来,云芷就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没事吧?”
封术答道:“我没事,只不过……”
白板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到云芷面前,抢先接道:“我也没事。”
云芷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可有发现嫌疑人?”
封术回道:“暂时没有确定,不过这百花楼里居然有人会弹《二十四桥》,这渭城和当年的将军舞姬一案怕是有些许牵扯。”
“可是人怎么可以活这么久?”云芷不解地摇了摇头。
“若他们是妖是不是就可以解释了。”白板回道。
云芷道:“可是我们的灵符并没有异常呀,不对,我的灵符有过一次异常,是在遇到徐县令的时候。”
白板笑道:“可是你的灵符在面对青若的时候也没有多大异常呀。”
云芷努了努嘴。
封术道:“灵符并不是判断妖的唯一条。件,修炼有成的妖可以隐去自身的气息,从而不被发现,这渭城的妖应该是藏在人群里隐藏了气息。”
白板挑了挑眉,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某个人要学的东西可还多着呢。”
云芷不理会白板,继续问道,“怎么就确定是妖,万一是有人故弄玄虚呢?”
白板和封术对云芷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也有这个可能。”
“你归纳看看我们如今有的线索。”
云芷皱了皱眉,伸出手指,“如今我们有的线索,青远山的金铃银铛、冷香苑的无香梅花、青若的残魂之体、徐正则的三心二意,还有么?”
白板补充道:“还有说书人口中的山中幻影。”
云芷挠了挠头,一副苦瓜脸,“我们不是来抓妖的么?怎么感觉像是来查案的。”
白板笑道:“你当朝廷的钱这么好赚?”
三人边说边走着。
“那这些事情有关联么?”
“你觉得呢?”
“不会是那位将军要复活他的妻子,然后那位舞姬从中阻拦吧?”云芷边说眉毛边跳,心底一阵玄乎。
封术和白板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金铃摄魂,银铃嗜血,那么这青若夫人的残魂不会就是那位将军夫人吧?如此这徐县令就是将军,这蓝溪姑娘就是舞娘。”云芷顿时眉飞色舞,“师兄,这是不是就破案了?!”
封术和白板眉毛均一跳。
封术吞了口口水,看着云芷期待的目光,咳嗽了两声,“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怎么感觉不太对。”
白板在一旁笑弯了腰,“师妹,你真是破案的能手!”
云芷顿时拉下了脸,“不是么?”
白板瞬间站直了腰板,敛了神色,“若这蓝溪姑娘是舞娘,面对仇人,还想着要嫁给他不成?”
“对哦。”云芷又陷入了思考中。
三人回到徐府时,发现方管家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云芷很远就看到了方管家,从封术身后半弯腰探了个头,微微皱起了眉,“这赵管家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果不其然,赵管家一看他们,就快不步迎了上去,跛子脚,一瘸一瘸的,额间满是密密麻麻的薄汗,“几位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家夫人梦魇似的,想请几位过去看看。”
云芷一听,想起了封术和她说过的青若是已死之人,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偷偷地拉住了白板的衣袖,对着封术道,“师兄,要不?”
话还没说完,封术就答应了方管家,“好,您带路,我们随您去看看。”
白板弹了弹云芷的额头,“你这胆子。”
忽然,云芷嗅了嗅空气,又嗅了嗅白板的衣服,确定香气是白板的衣服,皱着眉松开了白板的袖子,手轻微扇了扇鼻翼的空气,“你这衣服满是脂粉香气,香得让人有些讨厌。”
白板给了她一个白眼,“服了你了。”说完,就自动远离了些云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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