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飞到她面前,忽然掉在了地上,毫无伤害力。
粉狐愣了愣,感觉到自己被骗了以后,嘲弄道:“你作为堂堂上神,怎么还带吓唬妖怪的,臭不要脸!”
“本君说这是法器了吗?”
“没有。”
“那关本君什么事?”
“嗯。也对。不对!”
粉狐被他说的,眼睛一动不动,眸光流转回想起来了,不对,她不是要把澹楚给除了吗。
她冲口而出说:“束。”
弹指太息之间,她的左掌心合拢,几缕丝线顿时迎面攀上了他的脖颈,线如细针要嵌入他的皮囊。
“你他妈的是蜘蛛精啊?”
粉狐脸青一块红一块的,狠狠跺了跺脚,说:“你骂谁呢,道德败坏,品质低下,素质极差。”
“捆。”
澹楚感知到,丝线犹如蜘蛛丝一样,黏糊糊地绕在他的脖子四周,领口像是被黏液糊住了一样。
他不动声色,观摩了一下,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用法术就吐一个字,还挺帅的。
他的手指骤然向上抬,面色如常,说:“切玉。”
阴风诧,切玉剑隐隐作动,在天庭众神的惊讶目光中,斩断天人两界的交线,百鸟向凤耳,向人间驶去。
众神侧目:“等会儿,那古老玩意儿动了?澹楚又在干什么糟心事?要不要告诉苍云帝君?”
粉狐没有回首,只听见一道剑随风声,蓦然想起切玉剑,脑袋一疼,剑光似乎闪过,穿过了她提灯的臂膀,是锋利地砍断了她的整个胳膊。
她惊呼道:“你……”
澹楚握上了剑柄,瞟到了剑身上不可避免的血痕,风轻云淡道:“本君知道,你的血好脏。”
粉狐当下已经面色痛苦,扭曲如卷籍,嘴里喃喃,幽涩一笑说:“围。”
“纵使你手握重剑,也不会抵得过妖物的联合。”
澹楚眉梢上的那抹血还未净,突发的眼前一亮,随后渐渐恢复视野,看到的是围绕在他一圈的各种奇形怪状、丑陋不堪的妖怪。
澹楚闭言几秒,然后才说:“你的人脉,可真够可怜的。”
粉狐皱眉看着那几个妖怪几眼又一眼,不可置信,气急了说:“怎么是你们,其他的什么龙族之王,狐族之神呢!”
几个妖怪统一挠了挠头,互相对视几眼,弱弱说:“大哥他们去找新上任的冥王叙情了。”
“就你们几个能有什么用?你们给我滚啊。”
“那再见。”
粉狐脸上像是要冒着火星子,抬脚踹了下脚底的箱子,半晌后抬起头怒视着澹楚:“今日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拉你一起下地府。”
随后,黑帝虚廓,皎明月被蒙上了一层灰,隐微见月明。惆怅、孤独、寂寞感,一窝蜂地冲上来。
粉狐笑了笑,轻视般地看着他的瞳孔,逐渐灰黯。
澹楚自觉仿佛陷入了废墟里,浑身如枕冷衾寒,背上背着的,是不认识的鬼怪,他想低眼瞧瞧它的面貌,却被它反咬一口。
血水冰凉地滴在了鼻子上,澹楚陡然眉目清明。
“你是不是,对你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他轻哼一声,细狭目光所看着她,故作难为情说:“可本君也不想让着你,该怎么办呢。”
“诛。”
切玉剑应主人命,剑如椒花雨,挑动四方妖孽,如疾风骤雨地击着节点,在一次的重音之后,它没有迟疑地破开了她的内丹。
砰!
她的内丹,彻底毁了,离死也不远。
那一瞬间,粉狐摔在地上,手指着澹楚,尽力咬着音节。
“你,在消耗生命只为了用灵力?”
澹楚眉目的血没了,伤口流出的血止住了,灵力也散了,切玉剑又舞回天庭。他停步说:“我知道你是谁了。”
细看,她的手不是指着他,而是在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你是那里的山神,对吗?”
粉狐没有点头,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血堵住了。
澹楚手轻轻抹去了她面具上的血污,最后,她透支着灵力,说:“我本为鼠,被村民们误供奉成神,我也想护佑他们,可我是妖,如今我恢复本性,杀你伤你全是我的错。”
“可是能不能请你,日后好好护着那一地带。死后我的尸身任哪儿我都认了。”
她阖眸,烟云易逝。
愿垂佛而佑之。
澹楚亲眼注视着她的尸首慢慢变回原形,他才注意到,她是一只才到指大小的鼠。
被推上神台,不是她本意。但又自犯罪,是她的错,将别人置为鱼肉,围困囚笼,也是她的错。
意不在此,错也在此。
日沐朝阳而起,他转身适逢撞上了跑过来的诉青和蹦过来的奚藏春。
诉青脚步停下,说:“所以你回行记楼,路上走了一夜?”
奚梦瑶扭头盯着地上的鼠尸,嚷道:“澹师兄,你一整夜是学猫捕鼠去了?不过你也不行啊,一夜就抓到一个老鼠,没用。”
澹楚挥袖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没好气说:“我失踪一整夜,正常人不应该好好关心一下我吗?怎么你们两个还有心情调侃。”
奚藏春:“可我和诉师兄也不是正常人啊,我们是大名鼎鼎的修仙者。”
澹楚:“……”
一点都反驳不了。
诉青没有急应,而是打量着他脸上凝住的血污和他臂膀上那道肉眼可见的刀口,黑血凝固。
这用寿命交换灵力的邪咒,念咒的人需自伤其体,用血抹在双眉两侧,但会被人发现的缺漏是,伤口处的血会成黑色。
这是那些想走捷径展示自己功力的助品,却会损伤根骨,损害寿命。
他提问道:“你不怕死吗?”
澹楚神情迟钝了片刻,倏然知道了他的意思,说:“没事,我几千年的寿命,担心这么点时间干什么。况且,这样感觉很帅啊。”
诉青闷着头,像是不理他一样。
奚藏春又是云里雾里,半夹着苦笑道:“下次你们两个能不能说话正常点啊,而且澹师兄,我可是帮了你大忙哎。”
澹楚看她一会儿,淡淡道:“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样很帅。”
奚藏春转头也不理他。
澹楚偏眸一直盯着诉青,犹豫不决,说:“能不能借你的那个收妖的袋子一下?”
诉青嘴角微松,手捏了一块杏糕吃了起来,摆明地不想理他。
奚藏春对着澹楚,不停地眨眼,焦急的心情似是要穿过来掐着他脖子,让他迫不得已快点出声询问。
澹楚端眸看了好一会儿,说:“我惹你生气了?”
诉青手一顿:“没有。”
澹楚垂头丧气,又不死心:“难不成是灯会的礼物你不喜欢?”
诉青摇头,不回声。
澹楚叹道:“算了,你把之前受的气都撒我身上也行,没有缘由也可以。”
诉青眼神略有缓和,一块糕点吃完后擦手,说:“我只是想说,下次不准再用这种方式获取灵力了。你想要灵力,我可以给你。”
澹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盲了,他的眼底对自己的情绪竟如潺潺春水。他下意识点头应和:“对对对,生命最重要。”
诉青看他:“敷衍。”
“……”
澹楚改变了一下说辞,道:“万事都以自身为重。”
“那行。”
澹楚手托着腮帮子,突然觉得,难道这就是文化的重要性?
诉青解开绑在腰间的袋子,丢掷给他说:“你要为这个安葬?”
澹楚刚打开袋子,恍若轻飘飘的云雾刮过,地上的尸首就入了布袋子里了,他将袋子重新还给诉青后,说:“嗯,你是不是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诉青边别好布袋,边说:“不想,对你的那些破烂私事我不感兴趣。”
澹楚无言以对,接着说:“行记楼的事解决了吗?”
奚藏春觉得这事特晦气,赶紧抢先道:“那事诉师兄和我一起解决了,就是一个店小二,因为不满掌柜的做派和自己的俸钱,就特地在没人的深夜里,偶尔偷偷尖着嗓子发出损人的声音,而且还惯会伪劣之术。”
“但是啊,我是多么聪明的人啊,我直接用纸团人挂在剑上,他夜里在那里叫时,我就躲在幕帘后舞剑,剑上挂着的纸团人一动一动的,简直给他吓得半死,所以他索性都招出来了。”
澹楚合了合手,算是简单鼓掌了。
奚藏春一捂自己的银袋子,说:“这钱诉师兄说了归我,你可不能偷拿去。”
澹楚黑脸:“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你难道不是吗?”
诉青嗅到了这两人话势风头又不对,补道:“但你后来舞剑中途,也被自己所做的纸团人给吓哭了。”
澹楚来了兴趣,习惯好奇摊手:“什么样的纸团人?”
诉青:“她照着你的模样捏的,你要不要看看?貌虽然不似,但神如其人,也算是她的首作了。”
话落,奚藏春颤颤巍巍地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人,犹如獐头鼠目的恶人,嘴还被画得极大,大口里红色的颜料,恍如伸着红艳艳的舌头,神情简直一个不可言说。
她避开澹楚的目光,认错似地低着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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