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
落地洋钟响了十二下,女人的惨叫声打破宅子的死寂。
没过一会儿,血雾升起、蔓延。
林沫躲在屋里房梁的阴影处,她已经接好了脱臼的左肩,但是一抬臂还是有些痛。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
屋门被推开后慌忙关上,一个女人满身是血,一进门就藏在屋里角落,似乎又觉得不安全,连滚带爬地跑到床底下躲着。
“哗啦……”
沉重的锁链拖拽的声音像阴间的勾魂索,拖着生魂一起下地狱。
林沫收起纸笔,低头往下看了眼屋门,又看了眼抖动的床帘。
她从梁上跳下来,趴在地上看向床底,那个女人吓坏了,神经质地抱着头缩在角落。
“你躲在这里不行。”林沫指着地上的血迹道:“跟我来,我带你藏起来。”
她伸出手,女人犹豫几秒,哆哆嗦嗦地抓了上去。
主屋很高,林沫费了些功夫,拉着女人上了大梁。
几乎下一秒,门被一阵凉风吹开,金光洒下,一个高大的阴影投在地上。
一尊高大的金刚像走了进来,祂手持长刀,赤着脚,脚下步步生莲,身后拖着一条巨大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洞穿一个女人的腹部,拖出长长的血痕。
那个女人被拧断了头,腹部破了个大洞,血肉模糊。
“唔。”
看到锁链上拖着的尸体,躲在梁上的女人绝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里噙满泪水。
那尊赤目金刚在屋里转了许久,甚至一抬眼就能发现两人,但最后终于走了。
“呼……”
林沫松了口气。
她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挽起的低马尾散乱。
“那个东西在找你?”她问。
女人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她抹了把眼泪,颤抖着点头,“我也不清楚,我本来开车要去接客户,忽然起了一阵雾就到了这里。
我本来一直藏着,忽然祂就飘下来,在我面前说我有罪。”
“你有什么罪?”
“说我再嫁他夫,不守贞洁,大概是指我离过婚。”
“不可以离婚吗?”
女人摇头,“不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七个人被杀,没想到今晚轮到我了。”
“这里还有其他人?”
“大家都躲起来了,那四个金刚时不时会出现在宅子里。”
林沫恍然大悟,接着问:“你们有找到出去的路吗?”
女人摇头,她正想说话,突然被林沫拉着跳下大梁,下一秒,一条锁链砸破木门,狠狠地甩在两人之前坐的梁上。
木门碎裂,扬起的灰尘中,屋外竟然站了两尊高大的金刚,背后放着金光。
林沫一看,简直两眼一黑。
除了刚才那尊,在祂身后同样跟着一尊金刚,那尊佛像慈眉善目,双手合掌,庄严低沉的诵经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八目金刚背后长出六只手,每只手的掌心都有一只眼睛。
六只眼睛同时睁开,眼珠子四处看,忽然,齐齐地看向两人藏身的方向。
“祂们发现我们了。”
林沫低声道:“我会吸引他们的注意,你趁这个机会快跑。”
说完,她踮着脚跳到另一根梁上,蹲下居高临下地歪头看着两尊神像。
“既是神佛,为什么要走下莲花座?”
八目菩萨听后,抬眸看她,“既受供奉,自然要护佑世人。”
“哪里来的世人,这里只有误入宅子的过路人。”
“过路人?”八目菩萨略一停顿。
“他们在宅子没有害人,你们为什么要杀她们?”
“她们……有罪。”
“要是真的有罪,那让外面的警察抓不就行了,你们多管什么事?”
林沫话糙理不糙,她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让人措手不及。
“有罪就是有罪,吾等这就抓你去地狱受审。”
站在一旁的赤目金刚发怒,长刀瞬间挥下。
林沫躲开,她像一只老鼠一样逃窜,一下子跳到赤目金刚的华贵法冠上,好奇地想抠嵌在上面最大的一颗宝珠。
赤目金刚怒目而视,长刀往地上一杵,周身的金光瞬间把林沫弹开。
紧接着,祂抬脚往林沫方向踩,林沫打了个滚,险险避过。
“砰!”
一脚踏下,地面被踩出一个大坑。
林沫滚得灰头土脸,她赶紧爬起来,跳上房梁,从这头窜到那头。
赤目金刚挥舞大刀砍下,不过几下,大梁被砍断,屋子摇摇欲坠。
砖瓦不停落下,林沫一边躲避落砖,一边躲避大刀,她猛得停下,刀刃擦过鼻尖落下,房梁终于断裂。
房梁散架,一根木头压在刀柄上直直劈下,竟砍断了八目金刚的半边六只手。
林沫回头,疑惑地看着祂。
皲裂的纹路蔓延至八目金刚的全身,很快,金刚碎裂,变成一堆陶片。
赤目金刚彻底暴怒,它呈愤怒相,红发冲冠,挥舞着长刀几乎将周围的屋子夷为平地。
林沫被躺在瓦砾下,虽然右腿被大梁压着,但她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一脚碾碎。
“铛……铛……”
钟声再次敲响六声,天亮了。
三尊金刚像散成金光消失,林沫吐了口灰,才慢慢从瓦砾堆里爬起来。
“你没事吧!”
刚才的女人没有跑远,一直躲在远处看着。
“阿嚏!”
林沫甩甩头,泥沙灰尘呛得人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我没事。”
“你……杀了一个金刚?”女人难以置信道。
林沫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坐在一块石头上,“我杀不了祂,是祂自己走的。”
“走?”
林沫点点头,“祂们有自己的屋子,不住在这里。”
“……哦。”
女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聚了过来。
“你们没死!”
“是这个小姑娘救了我,她很厉害,刚刚还杀了一尊金刚。”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再死了?”
众人期盼地看着林沫,但林沫毫无察觉,她转了转脚腕,腿没骨折,大概只是点外伤。
女人见林沫没说话,只好先安抚道:“我们先找找出口,不然还是会被困在这里。”
那六声钟响,留春园也听到了。
众人并未在意,这几日烧纸婴都非常顺利,就如周统所说,在没有一个人伤亡。
“单,单,单!”
“双,双,双!”
“买定离手……”
他们甚至磨方了一块石头,摇骰子打发时间。
而周统也在忙正事。
他蹲在一个火盆,正往里面扔纸钱,那是他向老管家要的,一篮子圆形方孔的红色纸钱,没想到见了一辈子白事,如今鬼也是收到红包了。
“沫沫啊,你要是还活着,就给哥哥托个梦,哥哥实在是找不见你……”
“砰!”
屋里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一时停下,不敢做声。
周统闻声转头,也是一脸懵逼,他拍拍手上的纸屑,起身打开了屋门。
只见香火缭绕的供桌上,中间的八目金刚像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是犯天条了?
“神像无故摔碎,也太不吉利了……”
“是不是什么凶兆啊?”
周统心下一沉,他忽然转头问:”昨晚是谁去烧的纸婴?”
人群中一人默默举手,“……我。”
周统严肃问:“你是看着纸婴烧完的吗?”
“没……没有,我看烧得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遭了!
周统暗道不好,转身跑出院子。
“出什么事了?”
“不会是又有哪里做错了?”
众人一股脑儿地来到湖边,跟着周统走到亭中。
石桌上有一堆灰烬,他刚松了口气,忽然看到焦黄的一角。
把灰烬拨开,果然,那张最要紧的白纸并没有烧完,还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这怎么没烧完啊!”
“你有没有搞错,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看着烧完!”
“我没注意这么多,我以为已经烧完了的!”
“现在怎么办?没烧完会怎么样?”
周统摇头,“纸婴没有烧完,七天烧替身的仪式已经中断,我们没有完成老管家的任务,估计凶多吉少。”
“这……这么严重!”
昨晚烧纸婴那人脸色惨白,“我现在就烧,把这一点烧掉。”
“来不及了。”周统叹了口气,“刚才钟声敲响,已经到第二天了。”
“那怎么办!”
周统扔掉碎纸,也是无能为力,“今晚估计老管家不会再来送纸婴,晚上各位自求多福。”
“什么自求多福,碰上女鬼哪个能逃的了,就是等死啊!”
“周哥,能不能再想个办法救救我们?”
“离七天之限只剩最后一天,小少爷的百日宴已经失败,如果能活到明天,老爷的成亲仪式如期举行,或许我们还能以宾客的身份离开。”
尽人事,听天命。
大概天意如此,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周统穿过众人,他抬头,忽然见方形洞门前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T牛仔裤,一头卷发微乱,正懒懒得靠在门边。
“H市的分部长,也不过如此啊。”他嚣张道。
周统停下脚步,他摘下墨镜,冷声道:“你是谁?”
“辛甘白。”
白衣少年一脸不爽地看着他,“我是来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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