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轻狂
那颗糖是橘子味的。
我把玻璃纸攥在手心里,又展开,对准太阳。灼热的光斑洒在脸上,触目间皆是暖意。
玻璃纸被我折成了一颗小星星,放在许愿瓶里。
她依旧坐在我的斜前方。
唯一不同的是她会回过头,笑着也给我一颗汽水糖。
第二天来上学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最后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桃子味的汽水。是七喜的。我喝过,味道还不错。
我觉得她会喜欢。
我把冒着寒气的桃子汽水拿出冰柜,想了想,又放回去。换了一瓶常温的。
早自习下课后我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你喜欢吃什么味的汽水糖?”她把小盒子拿出来。
这次我看清了,原来印了一只卷尾的波斯猫。
然后她把盖子打开,露出鼓鼓囊囊的猫咪的肚皮。我后来才知道,她每晚都会把糖盒子带回家,所以第二天早上带回来的时候总是满的。
我扫了一眼,透明的玻璃纸在阳光里泛着碎金般的光。
“橘子味吧。”我说。
上一次喝的橘子汽水也挺好喝的。
我们逐渐熟了起来。
在我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偶尔也会对上她的视线。
每天下午我去打球的时候,我总会在不经意间扫过她在的窗边。
她在看书,我想。在又一次抬眸间。
每当她侧首向我看来时,我都会朝她一笑。
“嗨!”我对着口型。
她便也伸出手,指着远处,朝我说:“快看。”
我知道她在说钟楼后的夕阳。
鎏金般的,流淌在钟面上的光芒。
有时候她会撑着脑袋看我打球。
这个时候我总会投的特别准,却又在投进球的时候忍不住朝那边看去。
“喂,怎么最近笑得这么多。”队友扔给我一瓶水,有些好奇地问。
奇怪的,我竟也没反驳,只是仰了仰脖颈,眯着眼想了一会儿。
“唔,不知道。可能心情好吧。”半晌,我懒洋洋地一笑,那人也没说什么。
可我却知道我想到了她。
“你不累吗?”有一天上完体育课,我们打完球。吃饭的路上,她边踩着颊边的汗边问我。
我们早就约好了,今天下午一起去图书馆。
“不累啊,怎么会累呢?”
我瞥了一眼她运动完红扑扑的脸,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又很可爱。于是“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很累啊。”我笑道。
却忍不住分心地想,最近笑的次数似乎的确多了不少。
“哎,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身强体壮的好吧。”她无奈地看过来,又擦了擦侧颊边的汗。“你们这群人简直是怪物。跑完八百不带喘的,还去打球。”
闻言,我侧头看她。
想遮掩嘴角的弧度,却掩饰不了眼里的笑意。
“都是练的,你成绩不也比我好很多吗。”我揉了揉手腕,轻笑着歪了歪头。下颌上的汗珠顺着脖颈一路蜿蜒向下。
天气逐渐转晴了,春末的阳光很好。光线斜穿过回廊落到她身上,半身都沐着灿金般的色彩。她的眼睛分明倒映出了我。
我忽地被这风景蛊惑了。
这时我迟钝地想起那夜的风,远方的烟火。
和我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情愫。
我几乎是不受控地,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
那藏在黑暗中的心绪,正如冬日燎原的野火,刹那间便把我烧得滚烫。
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那处心跳。
“你…”我忽地哑声道。我们的距离已隔得极近,仿佛再靠近一点就能抓住她的手。
她有些不解地偏头看来。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疑惑和笑意。
于是所有的话语都消弭在嘴边。
明明我们靠的那样近。
我沉默地收回了手。“没什么。”我说。
“没什么。”又一遍。
指尖极轻地颤了一瞬。
我忽地笑了,抬手很自然地捏了捏她的脸。“你的饮料给我喝一口呗。”我笑嘻嘻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也可以笑的这么灿烂。虽然是装出来的。
但是很自然的,我就这么笑出来了。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甚至忘记了我刚刚捏过她的脸。
“你很渴吗?”她问。“我还有一瓶矿泉水,在我包里。”
她说着就背过身去拿包。
很难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但是或许这就是暗恋吧。我想。
酸涩的,和橘子汽水一样的心情。
“算了,不用这么麻烦。”我勾起一抹笑,牵住她的书包带子。
“我带你去喝汽水好了。”我说。“我请你。”
微风掠过树梢,小路上有人跑过,带起零星几瓣落花。
“喝桃子味吧。”我说。
——2001.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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