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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林听把剧本一卷,就上了楼,去找秦从。

店里来转悠买雪糕的人不在少数,放眼望去皆是妙龄少女,林听从她们中间走过,眼睛都不斜一下。

他径直地淡淡地走上楼,左拐来到秦从的房间门口。

秦从换上了外套和裤子,看样子是要出去补课了。

“你现在就走啊?”林听跨进门,他高大清瘦的身躯在地面上投落下阴影,问,“太阳还没有落山,之前不是都晚上出去吗?”

秦从戴上了一顶帽子,一双眼睛抬了起来,语调淡淡:“我出去转转。”

说着,就抬脚向前。

林听及时拽住他的胳膊,抬眼道:“你先别走,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秦从疑惑地看他,问:“什么事儿?”

林听把他的决定完完整整地告诉秦从,最后还不忘拍胸脯保证林醒一定会同意的。

秦从觉得这项目要黄。

他听林听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一次次被他的话震撼,一次次地觉得项目真的要黄。让他出演已经算是一步险棋,他也在努力地让自己有实力参演,但毕竟没有经验,没有实力演员的加持,让一群小孩子出演,怕难有什么作为。

他问:“你……想好了?你那些朋友愿意出演?”

“我还没和他们说来着,”林听讪笑道,他又兴奋道:“你出门带上我呗,我顺便带你去见见他们。”

“你是打算先斩后奏?那你爸那边儿你打算怎么说服他?”秦从问。

“我爸也并非不讲理,”林听自信道,“好好和他说,他还是愿意听的。”

秦从:“……”

他依旧觉得不靠谱,林醒应该不会同意。

林听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外面带,说:“走走走,先问问他们再说么。”

秦从心里叹口气,他垂眼扫了眼被林听死死抓住的手腕,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出了门,走到了楼梯口,便随着林听去了。

走到一半,前面的林听突然刹住了脚步,猛地回头,看了他几秒,凑过来,悄咪咪道:“下面有很多女生,你不要笑,要凶一点,否则你会有很多女朋友。”

秦从:“……”

林听向后撤了一小段距离,面无表情,特别认真的样子。

前几天不是坐他的窗子就是坐他的桌子,不捣乱也不会打扰他看剧本,偶尔还会给他带支雪糕解暑。他热情,活泼、美好,身上总有一股青春的鲜活劲儿。

秦从却轻笑了一声,开玩笑道:“要凶到什么程度?”

林听短暂地思考过后,道:“总之不要搭理她们就好了。”

哦,只是不要搭理她们就好了啊。

秦从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把林听的话当作了耳旁风,随意地“哦”了一声。

“走吧。”林听打个响指轻快地叮嘱道,“记住,要凶一点。”

两个人下楼,店里剩下的几个女生就朝秦从这么跑了过来,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把个人微信二维码放在他眼前,要他加微信。

和追星现场似的。

秦从没搭理,林听的目光扫过她们,无语片刻,就上手扒拉她们,道:“让让,让让,我们有事儿要出去!”

“往哪儿摸呢!有没有礼貌臭小子!”

一边往前突围的林听,道:“我可只是碰了你的胳膊,别瞎冤枉人啊。”

收银台后的阿公在一片吵闹声中,提高声音问他:“又跑哪儿去?今天不用功了?”

“你孙子我要拉人去了!”他说完就挤了出去,秦从紧随其后。

两个人出去,林听取了店门口树荫下的自行车,对秦从道:“你腿长,你来骑吧,我坐后面。”

秦从抬脚上车。

店里边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追了出去,纷纷道:“小哥哥把雪糕带上吧,还有这瓶汽水!”

乌泱泱的一圈人,仅在几步之遥。

林听赶紧上车,催促道:“快走快走!”

秦从踩着踏板,一溜烟就离开了这里。

温热的风被前面的秦从挡了大半,不过依旧能从边角处吹过来,林听往后瞥了眼,那些女生都站在了店门口,失望地目送他们离开。

“哇,你也太受欢迎了吧。”林听由衷感叹。

秦从目视前方,道:“你嫉妒还是羡慕?”

我吃醋!

林听心里嗤道,他扭回头,侧过去一点,抬头看着秦从,好奇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没兴趣。”秦从道。

这个答案令林听满意,他窃喜了会儿,抬手抓住了秦从被风吹得鼓起的衬衫。然后对秦从道:“你一直往前骑,我现在就给高阳他们几个打电话,叫他们出来会合。”

他翻出裤兜里的手机,按照通讯录的首字母依次打过去:

“喂,高阳,你一会儿……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到上次的奶茶店,我有事情要找你,啥事儿?好事啊!我还能骗你啊,行,那说好了啊。”

“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子凡,结巴治好了吗?没啊,啊?你女朋友和你分手了,那真是不懂得珍惜,我这不是在忙吗?所以才一直没出去,今天不是来向你赔罪来了,一会儿老地方啊,一定要来啊。”

“乔麟,你旅游回来了啊,一会儿有空吗?出来玩儿啊,做美甲?做那玩意儿干吗,中看不中用,还贵得要死,我这儿有一活动,一准儿比你的美甲好玩一百倍你来不来,好!一会儿老地方啊。”

挂了电话,林听喜滋滋地对秦从说:“他们仨一会儿都来,保证没有问题。”

骗子的话,听听就得了。

秦从面无表情地骑车并没有搭理林听的意思。

而林听也不恼,自己乐自己的。

等到了地方,掀开门帘进去,就听见高阳很大声地说:“天老爷,你的齐刘海是祖传的吗?这么热的天怎么也不剪剪!”

说着就要掀乔麟的刘海。

“不许碰!”高阳的手伸到一半就被乔麟“啪”的一巴掌拍开了,“我的脸型只适合这个刘海,你以为我不想换吗?”

“粗鄙!”

“……就,就是。”郭子凡结巴道。

“这么热闹啊?”林听和秦从进门,走到他们这一桌,他们三个人齐齐抬起了头。

目光先是诧异地看着林听,给他们打电话怎么自己迟到了?

然后没来得及责怪就把视线落在一旁的秦从身上,秦从高大的身躯给了他们一些压迫感,垂眼看人的时候,锋利而不屑。

一时间坐着悠闲地喝奶茶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高阳站起来拉过林听,沉声问:“你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我介绍你们认识啊。”林听理所当然。他对秦从道:“最左边的是郭子凡,中间是乔麟,”对他们俩,道:“这是我朋友,秦从,也是我家的租客。”

对面的两人,愣怔几秒,对视一眼,才开始打招呼。

“你好。”乔麟道。

“你好。”郭子凡道。

“你们好。”秦从道。

“都别站着了,坐吧。”林听自己拉个凳子坐下,秦从坐在了他的旁边。

桌子上的几个人手上都有饮料了,林听是这里的熟人,他不需要去排队,只招了招手,就叫店员要了两份杨枝甘露来。

下午店里人比较多,店员应了一声,说马上。

乔麟长相甜美,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和鲜艳的薄唇,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声音也高不起来,她看今天这个气氛,就感觉林听找他们来,应该要有什么正事要谈。

“林听,你到底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啊?”她问。

既然有人问了,林听也不扭捏,直接把剧本放在了桌上,三言两语向他们表明来意,并说:“你们先别管我爸那边儿,就说想不想演。”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们只是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不仅脸上有高考熬出来的青春痘,形象不过关,就是身材也达不到演员的标准,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演戏。

林听是林醒的儿子,不管电影如何,都会被同学师长乃至业内人士关注到。

这个担子太重了,他们挑不起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高阳这个时候好心劝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虽然我知道你不想活在你爸的影子下,但你也要为你自己考虑啊,找我们几个未免也太荒唐了,梁恩不说给你找了演员吗?再等两天呗。”

“那几个演员出事了,现在在重新找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到,”林听道,“先别考虑那些,我就问一句,你们想不想演?”

对面三人沉默着。

“我们正值年轻啊,有什么好怕的,”林听道,“能拍成什么样就拍成什么样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留遗憾不就好了,人生能有多少个机会把好朋友聚集在一起干一件大事啊,生命最终都会走向死亡,最重要的是过程啊!”

对面三人的脸上出现了少许动容的表情。

就连一直沉默低头玩手机的秦从都抬起了头,看着林听。

只听,林听继续道:“你们想的问题我都想过了,我既然能找上你们,就代表我信任你们,也请你们相信你们自己,至于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一番话振聋发聩,催人上进,难得正经的林听,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桌子上的一圈人沉默片刻后,高阳最先拍桌,道:“行,今儿哥就出山,帮了你这个忙!我演什么角色?!”

“一个靠偷油为生的年轻人。”

高阳的笑容凝固了,反应过来怒道:“啥?!哥这么帅这么正派的人,竟然要演反派?!”

“可是剧本里的主要人物一共才四个啊。”林听一脸天真地回答他,“方若枭也不算反派。”

高阳气愤地拿起剧本翻开来读,页数在他面前纷纷而过,他越往后翻脸色越阴晴不定,一会儿满脸疑惑一会儿面无表情。

翻到最后一页,他张着嘴巴从剧本后面抬起头,“梁恩这次写的剧本,太他妈牛了!”

“我看看我看看,”乔麟从他手里把剧本拿过去。

“我也要看。”郭子凡道。

于是,两个人一起看,看完也被震惊了,立即就改变了主意要演戏了。

乔麟问林听:“那我是演招财吗?”

郭子凡道:“那我演谁?”

林听十分同情地对他道:“你演招财他爹。”

所有人:“……”

他们都演花季少男少女,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演爹?!

结巴的郭子凡很不服气,扬起下巴,怒道:“那我不,不演了!你再找别人吧。”

“我们到时候要组团去新疆,岛上就剩你一个人了。”林听道,“你和他们那群小孩儿玩儿,你待得住吗?”

可恨!

郭子凡幽幽道:“那好吧。”

店员将两杯杨枝甘露做好了,林听起身去取来,一杯递给了秦从,一杯留给了自己。喝到一半,他掏出手机,道:“等着,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

与以往不同,这次他打了视频。

屏幕里的黑色出现很久,铃声都响过了三遍,林醒才接起来。

他那边还是晚上,房间里一片黑暗,完全看不见脸,只听见沙哑的声音,问:“有事儿?”

接起来,林听才反应过来,林醒现在在美国拍戏。真是打扰了。

他不喜欢他爸,对着林醒总是一副叛逆的样子,所以林听不打算道歉,只硬邦邦地说:“不要给我找什么演员了,我们打算自己拍。”

迷糊中的林醒,逐渐清醒过来,他坐起来,打开床头的灯,蹙眉问:“你说什么?”

林听把话重复了一遍,还把角色安排也说了出去。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没有把想好的说服理由说出去,林醒就忽然炸雷似地开口,厉声打断他:“胡闹!你以为戏是那么好演的吗?演员是谁都能当的吗?别以为梁恩给你写了剧本,你就能高枕无忧!那剧本你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吗?招财这个人物小乔能把握得了吗?方若枭那么复杂的一个人,高阳从小养尊处优,这个角色并不适合他!”

林听愣了一下,林醒的声音听起来如雷贯耳,画面之外的几个人全听见了,惊讶地看着他。

被家长斥责的羞耻感很不好受,他们匆匆扫了一眼就偏转了视线,接二连三地找理由,离开了座位,给林听留面子。

林醒还不甘示弱,接着大声说:“你们几个聚集在一起,是要玩过家家吗?!”

愤怒的林听正在气头上,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被林醒这么一提醒,他一阵联想,就觉得,林醒好像说得挺对。

可他怎么会承认呢。

“你少管!你管我们是不是在过家家!”林听一遇见已经认定的事情就会变得任性起来,谁说也不好使,“这是我的入学电影,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手机那边的林醒都要被气死了!他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地透过屏幕传过来。

秦从坐在他身边,把林醒的话完完全全一字不落地全听进去了。他注视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林听,抬手扶了他肩膀一下,道:“你再好好想想吧。”说完,他就出去了。

“谁在那儿?”林醒立刻警觉起来。

林听没有回答他。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反悔岂不是很丢面子。

林听才不。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甘下风地回击他爸:“我是导演,要用谁我自己说了才算!我说他们适合他们就适合,没有那些大牌演员,我们几个照样能拍好戏!”

说完,他就愤怒地挂了电话。

他整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掩藏在皮囊之下的戾气一下就爆了出来。

他想,就算林醒是天才导演,眼光毒辣,那又怎么样!他也不差啊,凭什么说高阳乔麟他们不行,他还非要做给他看。

林醒抓起桌上的杨枝甘露,一饮而尽,站起来,走出去,去找他的小伙伴。

“要不,算了吧?”高阳试探道。

他们几个不是没见过林醒,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大导演,眼光和手段,独到却精准,看人时,那副不加掩饰的打量模样,似乎能把人看穿似的样子,他们至今记忆犹新。

小时候他们带着林听闯祸,结果被林醒责罚,所以对林醒都有畏惧心理。

林听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他们几个如此胆小且没有志气,还怕林醒。

他简直要气死了,怒道:“你们到底站哪儿边啊?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不是我们不帮你,”乔麟理智道,“第一,我们的确不是演员,你这部电影,虽说是入学作业但也意义非凡,第二,你爸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可真的不敢接。”

“怕什么!有我呢,他能把你们怎么样?!”林听怒道,“一点都不仗义!”

他喊完,径直往前大步走了。

粉红色的夕阳落在他的右半边肩膀上,周围人影绰绰,湿咸的海风吹刮着他的衣角。因为背着些许光的原因,加之穿着白色的衣服,能看见他顺滑的腰线。

他在低垂的海岸线上走着,遇见一个小石子,狠狠踢了一脚,石子向前滚,他就追过去,用更大的力气,将它踢得远远的。

每一个动作都写着生气。

秦从远远地看着,听见身边的高阳心软道:“要不?我们就接吧,就像他说的,尽最大的努力试试么。”

乔麟道:“我们不是演员,会给他丢脸的。”

郭子凡左右为难,“他都走远了,我们,怎,怎么办?”

看得出来这些朋友是为林听考虑,林听越走越远,身影快要隐入人群找不见了。

秦从冰水一样的嗓音响起,道:“试试吧,他都不怕你们给他丢脸,你们还要退缩吗?”

“……”

“倒也不是退缩,”高阳道,“……”

他们几个还在犹豫,秦从最先抬脚往前走,想找到林听,然而,青州屿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游客众多,他个子高,边往前走,边寻觅。

然而,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应该已经回去了。

大肥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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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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