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缩素!”
罗先生从腹部按摩生殖腔,头也不回地往后吩咐,老练中夹着些慌乱。
这是全新的体验,Beta会生育?姜家小子跟他说时他以为那小子的病态神经又出错了。
后来姜铭朗亲自上门,他不得不承认,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你确定他是Beta?”
毕竟现下的变性手术已经成熟,多注射点Omega激素,身体构造发生变化也不无可能。
可姜铭朗告诉他,陈却的身体没有那些激素。
至此,他相信陈却就只是自然进化的一个变数。
“腔缩素呢!”罗先生急切回头。
蓟所呈把孩子放进培育箱,盖上恒温罩,快步走到他身边说:“并没有准备这个。”
罗先生猛地看向分娩监护仪,心率异常现象更加明显。
陈却的生殖腔并没有收缩的迹象。
蓟所呈慌乱,不小心释放出了信息素,是崖柏,香味沉稳厚重,甘甜醇厚。
罗先生看着微缩的生殖腔,诧异地扭头看蓟所呈,尔后恢复平静,像是位身经百战的谈判官。
“陈却先生的状况很不乐观,这么大出血下去撑不了多久,不过有两种挽救方案——要么切除生殖腔,要么释放您的信息素进入血液安抚。”
蓟所呈惊愕,信息素进入血液安抚,不就相当于……标记吗?!
虽然别于咬腺体,但如果陈却不排斥,那达到的效果就是一样的。
蓟所呈的脸刷地惨白。
罗先生看出了他的难堪,甚至一开始就看出了蓟所呈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所以说:“陈却先生的生殖腔已经过度脆弱,可以切除,只是——”
蓟所呈看着罗先生,眉头蹙得更紧。
罗先生继续说:“只是引起的身体功能变化我无法保证。”
陈却是Beta,能怀孕就已经是身体构造奇迹,如果把生殖腔切除,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能危及生命,也可能饱受成为异类的痛苦。
蓟所呈看向陈却,右手覆在左手手腕上,那上面有一个类似琥珀的刺青图案上。
他紧紧按着,说:“选择第二种。”
完全没意识到出口的每个字都在发颤。
一时间,清浅的红棕色遍布整间木屋,其中一缕源源不断地注入陈却的血管。
屋外,雪又下得更急了。
·
“查不到身份信息?”
姜俎翻看穷奇信息员递交的文件。
签了附件后穷奇就直接派人过来,主要接收秦冒传过来的第一手信息。
此外,穷奇的保密工作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每个环节都是专业人士在管理。
电话那边的秦冒坦言:“是的,那个Omega只在前期向几个民间大夫问过诊,孕期三个月后就没出过门。炎阳市的所有诊所和医院都没有他的来访记录。”
没有来访记录?
就算怀孕的Omega动不了身,社区医院也会找上门去检查胎儿的情况,可他却没有任何医院记录?
秦冒继续补充:“Omega的信息没有登入人口普查系统。”
姜俎合上文件:“陈却呢?”
“公寓内有Beta存在过的痕迹,在Omega足不出户之前社区监控也捕捉到过陈却先生,但Omega闭门不出后陈却先生也跟着不知所踪了。”
挂断电话后,秦冒站在陈却的别墅院落,看着从白雪中探出来的朵朵红梅沉默。
他没有告诉雇主蓟所呈的存在。
也不是说要隐瞒,只是觉得得先确认他和逃跑的Omega有关系。
“大哥,现在去哪?”一个小弟问。
秦冒收回视线,朝院外走:“留几个在这,其余的继续追,告诉兄弟们特别留意可以藏身的屋子,树洞、灌木丛、山洞等都要留意。”
这一个月,他们踏遍落梅市,唯独没有搜查陈却不会踏入的郊外。
·
在水调歌头待了半天,终于商讨出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姜俎宣布鹿鸣-吹笙开源,期限为一年。
如果一年后鹿鸣亏损严重,将实行闭源模式。
姜俎只有一年的时间。
离开水调歌头,他就回办公室处理PU方发来的邮件,双方已经进入最后协商阶段。
Space的高层对鹿鸣AI很感兴趣,但碍于异国,他们对鹿鸣AI不会窃取他们的**持疑。
对于这一点,姜俎只是说商业往来,利益为大,JT很看看重Space这个合作伙伴。
Space想要鹿鸣-吹笙的**权限,他还没蠢到把咽喉送过去让人扼住。
只要鹿鸣足够强大,总有一天Space会求上门的。
姜俎站到落地窗前,又入冬了,这座城市又是一片白,所有痕迹再次消弭。
门被敲响,进来的信息员呼吸紊乱:“查到陈先生现在所处的位置。”
姜俎瞳孔瑟缩一瞬,又淡然道:“请把定位转成文字发给我。”
“是。”
姜俎顿了一下,疑惑道:“怎么查到的?”
“收到了一封黑邮件。”
姜俎滞了一下,而后说,“转发给我,然后联系秦冒,让他把陈却带到风乘E3522。”
风乘精神病院,位于町言市。
男人应声离开,姜俎接收黑邮件,邮件匿名、无题,内容倒是简洁明了:
「寒梅浸红尘,松果点染枝。」
寒梅和松果,JT集团刚竞标成功的落梅市松柏林特色产物。旗下的玄鸟部门打算将其开发为休闲旅游区,但因当地住户不愿搬离,项目迟迟没有进展。
躲在那,确实很难被发现。
嗡嗡——
手机响动,姜俎看着陌生来电,接通,并没有先开口。
听筒传来嘈杂的强劲风声,时不时还交杂着踏雪声,像是蹲守某地久了起来活动筋骨。
姜俎抬眼扫视大楼对面较低矮的商务楼,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正站在天台,旁边听着一架快和雪融为一体的直升机。
沉默几分钟后,对方开口,话中带笑:“姜俎先生,有兴致来初度吗?”
很简单的称呼,但表明阶层相仿。
初度,葛尚泇的父亲葛征鸿二十年前花重金购买的私人岛屿,位于炎阳市东北部,悬于炎阳湖。
葛征鸿买下岛屿后就进行改建,建了不少豪华别墅并配备游艇和直升机停坪等。占地面积不过二十多万平方,但因受邀方多为政商名流或富豪,久而久之就成了富埒王侯们的聚集之地。
除此之外,初度还因其神秘性出名,内部的具体构造以及富人们相聚的具体活动,至今哪怕是深入过其中的都未能全部知晓。
JT集团就有不少董事偷偷去过,之所以说是偷偷,初度内部人员爆料,董事长姜溟廉与葛征鸿互不对付,最见不得职工与“初度”接触。
而JT员工反驳,董事长们关系良好,否则葛少爷也不会和姜少爷交往,更不存在不允许员工去初度的规矩。
姜溟廉并没有公开回应这个问题,哪怕接受采访时被提及,他也会说些客套话搪塞过去。
姜俎初一就听说过这个地方,甚至在搜索时被来检查课业的姜溟廉看到。
当时姜溟廉神情严肃:“初度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也不能去。”
“为什么?”
当时还年幼的姜俎实在好奇,同龄人都说他们的父母受邀去了那,还嘲笑姜溟廉咖位不够。
姜溟廉只是说:“你要记住,JT集团不需要靠那些私下聚会立足。”
再问,姜溟廉已经闭口不语。
姜俎只好去找他的另一个Alpha父亲,祁云峥说得就直接多了:“一群有钱人能在里面玩什么呢?无非两年前臭名昭著的ZOCO酒店翻版。”
姜俎对祁云峥的话深信不疑,此后再不会因为身边少爷们的言论而动摇。
直到姜溟廉安排他和葛尚泇交往,他才又想起初度,如果初度真如父亲说的那么不堪,姜溟廉又为什么让自己的儿子也染得一身黑?
难不成是惩罚过去七年的任性?
电话那边还在静候,姜俎冷声,“你是?”
“能让陈却永远属于你的人。”
姜俎看着擦得透亮的玻璃,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一道划痕,是他答应继承JT当晚划的。
指腹摩挲冰冷的划痕:“说笑也得有个度。”
那边笑:“贵方即将对外公开的事情,十个月不见,你真的确定陈却先生能承受吗?在那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人找到打个预防?”
他特意加重了陈却的名字。
姜俎指腹按压的力道加重:“所以,初度就专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跟踪,威胁?”
“请别误会,我们不过是想邀请完好的陈却先生的同时,邀请姜俎先生罢了。”
姜俎冷声:“有空会去的。”
“那就静候佳音了。”
初度盯上了无权无钱还难以找到踪迹的陈却?
为什么?
「能让陈却永远属于你的人。」
显然不是葛征鸿那边的人,那么会是谁?
指腹离开玻璃,姜俎拿起外套往外走,同时拨通司机电话:“三分钟后把车停到正门口。”
“阿俎!”电梯门开,里面的葛尚泇绽开一个笑容,道明来意:“爸爸说今晚想见见你。”
姜俎放下戴着腕表的左手,幽黑的眸看向葛尚泇:“我这边有个重要客户需要马上去会面,稍晚些会登门道歉。”
葛尚泇笑容消失:“还这么忙吗?”
姜俎没有回答。
见人没有走出电梯的样,姜俎挪步摁了另一部电梯,进入电梯前提醒道:“在公司请叫我的职级,葛经理。”
葛尚泇愣了好久,等回过神,只留下不断跳动的下坠数字。
·
窗外雪势又大了起来。
积雪繁厚,松鼠跳跃其间,偶尔踩下几团纯白,露出绛色的红来,朵朵寒梅傲然挺立。
木屋内温度适宜,蓟所呈抱着沉睡的陈定余,呆呆地看着床上仍没有半点清醒痕迹的人。
五天过去了,再等两天。
两天后陈却再不醒,他就把孩子送去花开小区。
这样的决定从手术结束后的第三天他就开始说,他以为只要一直说,陈却就会醒。
嗡嗡——
嗡嗡嗡——
蓟所呈晃过神,拿起木桌上的手机,叹了口气后咧开嘴角:“喂杨奶奶,嗯?‘破鞋’昨晚又不回家?……嗯嗯,还没回去呢?……诶好,这小混蛋!回去后帮您收拾!”
正打算挂掉电话,另一个声音又闯入耳:“诶白爷爷……是的,还在落梅呢,快了快了,处理完事情就回去……怎么会!我怎么会扔下刺玫的父老乡亲呢!您别胡想,我就快回去了啊!”
蓟所呈摆出宠溺的凶色:“大家伙不是让我来找媳妇吗?我正使出浑身解数呢……好,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好,会快点回去的。”
持续一个小时的通话终于结束,蓟所呈顶了顶因假笑而发疼的腮。
“喔唔……”
怀里的孩子醒了,眉目清秀,大眼睛却幽黑,少了普通孩子的明朗亮气,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蓟所呈自嘲一笑:“白胖小子,这不就正好有一个?是不是啊小定余,你爹到底什么时候醒呢?家里的牛羊鸡鸭鱼鹅可都需要你蓟叔叔我去照顾呢。”
陈定余头一歪:“嘤哦……”
蓟所呈笑,疲色尽退,看向陈却:“这么可爱的白胖小子,你确定不睁眼看看?”
陈却依旧安静。
五天前为了止住大出血,他释放崖柏信息素给了陈却,浅红棕色的信息素随血液流向陈却各处。
没过多久血就止住了,血管也缩回原形。
“期间有过短暂的脑意识死亡,醒不醒得过来——”罗先生没把话说绝,跟抱着孩子的蓟所呈鞠了一躬,“我们就先告辞了。”
蓟所呈看着合上的院门,看向怀里的孩子。
“婴儿各项指标正常,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强过一般婴儿,只要正常喂养即可。”
这是罗先生走前给他下的定心丸,还留下了一个月的奶粉和给陈却的补品。
室内暖气充足,蓟所呈摇了摇怀里的陈定余,小家伙嘟起个小嘴,开始自娱自乐吐泡泡。
蓟所呈笑骂:“你玩得倒开心了,这么大冬天的弄湿衣服,上哪找新的呢?嗯?上哪找呢?”
陈定余像是听懂了一样,对着蓟所呈咧开一个极灿烂的笑,顺便“噗”出一个口水泡,就不再玩了。
“真乖!”蓟所呈点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尖,然后把他转向陈却,“快叫你爹起床,懒得要死。”
陈定余密匝匝的睫毛动了几下,“咿呀——”
又连着“咿呀”了几声,蓟所呈又落寞起来,“真是难父难子。”
他真得回去了,一个星期前过来是因为果商临时订了一个单子。没曾想货车高速上没油,他只好借朋友的车先进市里买,不曾想碰上了几月没见的陈却,还是那么落魄的陈却。
Beta怀孕果真俗世不容,他看不下去,只好又欠朋友一个人情把人带来了小木屋。
“这缘分真是勾东扯西啊!”
蓟所呈叹息,再不回去家里会塌的。
他真的很想直接把孩子送去花开小区,但一想到陈却怀胎几个月身边都没个人影,又担心起孩子。
陈却醒过来还好,他应该还有钱,可以带着孩子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如果他不介意,自己也完全可以好人做到底带他们回刺玫,家里那些老人会很喜欢这小孩的。
“你要什么时候醒呢?”
蓟所呈抱着孩子起身,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抱孩子,只是谨遵罗先生说的新生儿头大头重,颈部肌肉无力,抱的时候一只手要拖住孩子的头和颈部,另一只手拖住背部和屁股。
他就这么摇篮式抱和横着抱了五天,一碰到软绵绵的一团就一动不敢动,生怕小家伙磕着碰着,每次坐在陈却床前没多久就僵成雕塑。
“你再不醒我真把他送走了啊。”
蓟所呈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嘚瑟接生过了。
“呃……”
一声几不可察的低音穿过耳膜,蓟所呈猛地看向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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