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过饭后,阿奶带着豆儿先回去了,秦肃正在洗碗,却夏则坐在一边,数着她还剩下的银子,最后一拍桌子,道:“明日我们去借个耧车,借头牛,把麦种播下,我们后日去源溪村买种子!”
秦肃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异议。
次日天还未亮,却夏便和秦肃带着麦种去了盖洞,这次因为借了牛,可以让牛拉车,却夏坐在板车上昏昏欲睡,秦肃倒是没了睡意,正在赶牛。
天露鱼肚白时二人到了地方,却夏让秦肃把麦种倒进耧车,便开始播种,却夏跟在耧车身后,拖着棘柴壅土,等到种子都播种完时,也快到正午时分了。
秦肃和却夏二人累到满头大汗,此时此时,却夏真的无比想念现代的机器播种。
“这样算可以了?”
“还不行呢,得把土压一遍,压实了,来年春天出苗时才会茁壮。”
说着,却夏把牛绑好,爬上板车,与秦肃并排坐着,挥着细长的柳条赶牛,车轱辘压过埋下了麦种的土,瞬间变得平坦且结实。
几个来回后,却夏跳下车仔细瞧了瞧,这才满意:“好了,再覆一层土就差不多了!”
却夏并没有把这块地全部种满小麦,虽然荒地开出了三亩地,但却夏只打算用一半来种小麦,其他的她打算拿来种些别的。
因此播种起来倒也快,覆土也不是什么难事,二人拿着耙子把土覆了一层,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但却夏已经直不起腰了。
“终于搞定了!”
秦肃再次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她这个约定。
见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秦肃问道:“不需要浇水?”
却夏摆摆手,仰头灌了一大口水,这才道:“现在不用,十日后把它们浇透就行了。”
灌完水,却夏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但就在这时,来了个不速之客——连艳。
却天和他媳妇,却夏名义上的四婶。
自从却夏当着众人的面跟却天和大闹了一通之后,却夏已经很久没见过连艳了,但平日里还是能看到却天和,只是那次撕破脸,却夏也从没当过却天和是自己四叔,因此却夏为了省麻烦,每每看到却天和时都绕路走,却天和想来也是同样。
而如今连艳突然出现在这里,倒是耐人寻味了。
更别提她嘴角还带着明显的伤。
“小夏啊,你果然在这,我上你家找你了,见你不在,就猜你肯定会来这!”
连艳笑得虚伪,开场白也生硬得很,却夏没有和她虚与委蛇的想法,直接开门见山:“找我何事?”
连四婶也懒得喊了。
连艳脸色僵了一僵,随即像个没事人一样,想上前来搭却夏肩膀,却夏轻轻往旁边一躲,连艳搭了个空。
却夏说话也怪不客气的,她道:“婶子,注意点影响,你我虽是亲戚,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哎,对对,是我考虑不周了,”连艳尴尬一笑,“是这样的小夏,你看你这收拾得挺好啊,婶子不是在北边也有些地嘛,就想着,你要是有空的话,来帮帮婶子?”
却夏:“......”
难道她看起来像什么大冤种吗?
却夏无语至极,反倒笑了出声,“你家的地,关我什么事?”忽然,灵光一闪,轻呵一声,道:“莫不是你知晓了却天和偷吃,想和他分家,又怕真闹起来了没人给你干活,于是就来找我当你的免费苦力给你干重活?”
却夏倚在板车边上,指指连艳,又指指她自己,“我什么很贱的人吗?”
或许是见打柔情牌不成,连艳变脸比翻书还快,“我呸,你这块地还是我们不要的呢,现在光景好了,勾搭了个卖屁股的小白脸,就把亲戚都忘光了?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却夏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能这么闲,隔三差五的出现来恶心一下她,但她真的很想让她意识到,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秦肃本在边上看戏不吭声,却不料这场火还能烧到他身上,听到这话,秦肃顿时沉下了脸,一步步往前走去,带着迫人的威压:“你再说一遍?”
方才站得远了,连艳没看清秦肃的长相,只知道这人挺白的,如今走近了,才发现这人剑眉星目,好不耀眼,只是那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骇得连艳后退了几步。
心脏砰砰直跳,连艳分不清那是害怕,还是什么别的,她咬了咬唇,手掐着袖子,“本来就是白眼狼!不敬重长辈的白眼狼!”
倒是完全忘记了骂秦肃这回事。
却夏走上前去,不带任何感情直视着她,一语道破了她的所有龌龊心思:“你男人偷吃,莫非你也想效仿?”
一句话,让连艳坠入冰窟,仿佛瞬间清醒过来,顿时涨红了脸,你你你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咬牙切齿:“你竟是连这点亲戚情面都不给了是吗?”
却夏不以为然,倒是觉得讽刺得很,抢她田地的时候,怎么不说亲戚情面了,如今不过是拒绝当冤种罢了,倒被戴了顶白眼狼的帽子,这些人也太会道德绑架了。
“你休怪我让却天和不给你那份粮食,我看你来年要交什么给方爷。”
连艳是打定主意要压榨却夏这个免费劳工了,毕竟她这几日偷偷观察过却夏,秦肃看不出来的东西,连艳倒是能看出来,却夏开荒确实有一手,连这么贫瘠的地都能化腐朽为神奇,那他们家的地也有救了。
更关键的是,喊却夏去干活,不需要给工钱,甚至连饭都不用给。
连艳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只是完全忘了自己联合外人抢地,以及前些时日在里正屋前哭的那一顿了。
却夏这下无语到彻底笑不出来了,她冷着一张脸走到连艳身前,轻轻勾起嘴角,笑得毫无感情,“首先,我那份粮食,却天和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算个老几啊?在这大放厥词。”
“你......”
却夏不给连艳继续说话的机会,从板车上取下三角锄,用力插入地下,尖头瞬间没入:“其次,秦肃是我朋友,你说话最好放干净点,”她歪头,目露杀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日万自强想对我们下手前说的那句话?在这荒郊野岭,我把你埋了,怕是也没人能发现吧?”
连艳的心随着尖尖的锄头入地时猛地颤了一下,哆嗦着唇却又说不出一句话,看着面无表情的却夏,和他旁边站着的,体型高大的秦肃,这会连艳才是真的害怕了。
怎么就自己跑来了呢!
却夏抓住三角锄再往前一步,“你们不是老爱说我是白眼狼么?那要不我今天就干脆坐实了这说法?”
见却夏要把锄头拔起,连艳下意识想跑,却在后退时一脚踩歪,重重跌落在地,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害怕极了。
但腿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却夏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把三角锄拿起,还颇有些恶趣味的在连艳头顶上晃了晃,见人紧闭双眼浑身发抖,绷不住笑出了声。
“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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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艳那一通闹,把却夏恶心得够呛,因此返程时也阴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倒是秦肃见她这样,宽慰道:“何必为了这种人置气,不值当。”
秦肃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很好,却夏想到连艳那句话,眉头紧锁,“她这般说你,你便不气?”
那句话如今想来,却夏都觉得犯恶心。
什么叫卖屁股的小白脸?
我呸!
“从没有人敢在我跟前说这样的话,如今倒是长了见识。”秦肃觑她一眼,“我是气,还打算今夜去偷偷把她杀了,你觉得如何?”
却夏一骨碌爬起来,瞪大了眼:“不如何!为了一句话就去犯罪,这才是最不值当的!”
“那便是了,你不想听到这种话,就得站在高处,到时身边所有人就都是好人了。”
这话的道理却夏都懂,但就还是会因为却天和和连艳的偶尔蹦跶而恶心到,她软软倒下,靠在竹筐上,神情恹恹,喃喃自语道:“我得寻个法子治一治他们,不然他们隔三差五的蹦跶,也太影响我心情了。”
秦肃点点头,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却夏冲他摆摆手,“找你来捅刀子吗?不用,我总不能一遇到问题就找你帮我解决,我虽然武力值不够,但论聪明还是比你聪明的。”
秦肃朝却夏看去,而后者正半躺在板车上看着天出神,没留意到秦肃略带无语的眼神。
“你还真敢说。”
已经入秋的岭南除了比三伏凉快些外,其余的无甚太大变化,就连路上的树木依旧翠绿茂盛,遮住了一部分的太阳,但依旧刺眼。
却夏用力搓了搓脸,长长出了一口气,“算了,先不管她,等会你先回去,我去找一趟阿奶。”
“是因为去源溪村的事?”
听到这个却夏就发愁,叹了口气,道:“阿奶晓得我要去源溪村,便说她也要去,她哪里是想去源溪村,不过是因为那靠近洙洲,想去看看吴叔罢了!”
说着,似有些唏嘘,“常说老人越活越回去,我可算是见着了。”
秦肃轻笑一声,“说是这般说,可你还是心软了,想带上吴阿奶。”
却夏张张嘴,竟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许久,才嘴硬:“我......我哪有。”
“源溪村路途遥远,带上阿奶其实并不合适,你我倒是能将就啃干粮宿破庙,吴阿奶怎么办?”
却夏烦极了,闻言用力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闷声道:“知道了知道了秦老妈子。”
秦肃气结,拿起赶牛的柳条轻轻抽了一下她,“叫谁老妈子呢。”
“哎!”却夏瞪大了眼,“你这什么毛病!哪有一言不合就打雇主的!”
秦肃施施然收回柳条,嗤了一声,“雇主?你给我开工钱了吗?”
却夏:“......”
却夏愤愤躺下,恶狠狠道:“供你吃供你穿,还要被你打,谁家雇主做得像我这么憋屈的。”
话随着凤吹进秦肃耳里,秦肃顿了顿,半晌,绷不住笑了出声,却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抽风一样。
而秦肃接触到却夏的眼神,笑得更开怀了。
却夏:“......有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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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蹦跶的奇葩很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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