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来迟,主子恕罪。”
顾方带着三个人先行赶到,两个杀手毫不迟疑向受伤的同伴亮出刀剑,顾方立刻举刀上前阻止,两人却也不纠缠,转身就走。
乌玉玦疾步上前,抬手封住那杀手四肢经脉,卸了下颌防止他服毒自尽。
“带回去交给大理寺丞。”
等两名随侍装扮的手下提起杀手绑着带出洞穴,乌玉玦收起短刀转身走向苏听泉,忍着胸腔闷痛偏头咳嗽几声,旋即单膝跪地抱起苏听泉。
“主子,您身上有伤,让属下来……”
顾方见他面色有异,低头上前,乌玉玦稳稳抱着蜷成一团的人,轻声摇头:
“不用,先回侯府,陈二呢?”
“陈副将带着几个弟兄露面,被羽林卫拖延在了下游,我等暗中潜行才找到此处。
猎场中营侯有太医,不如先请太医给苏先生看看?”
顾方隐晦地看了一眼苏听泉半身染血的白衣,地上的狼身还缺了个头,两相核对,不难猜出来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乌玉玦摇摇头。
“他体内有异,先回侯府服用护心丹,等候陆大夫。若是皇上问起,便推说我受了些皮外伤,先走一步回府调养几日。”
顾方称是转身欲走,却被乌玉玦叫住,眼睛盯着他的防风外衣,求生欲很强的顾方立刻领会了主子的意思,脱下外衣恭恭敬敬递给乌玉玦。
然后就见他将自己的新衣服裹到苏先生身上,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不叫外人窥见丁点。
果然……顾方心中一面感慨自家主子开窍如此之快,一面担心二人以后的生活,苏先生体内的毒还未解,迟早要回杀手组织里去,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主子自有分寸,做属下的安心执行命令,守护主子安全就行。
第二日,武安侯遇险后遭遇刺杀一事被翻到明面上,皇帝震怒,先遣太医疗伤,又赏重宝,并责问大理寺。
大理寺丞侯春醒带伤上奏,言明刺客实有组织一事,经由由城中破庙建造密道,四通八达,往来藏匿。
皇帝当即下令,着大理寺全权查办,统领府衙倾力协查捉拿凶手。
午后,太医奉皇命来到武安侯府。
“侯爷脉象沉涩,此乃坠跌后恶血内留,瘀阻经络。胸胁闷痛、气息短促,乃肝肺受震之症;兼头晕目眩,是气血亏损所致,需活血化瘀、调气养身,静养百日,切忌劳心劳力。”
乌玉玦盯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医:
“静养百日?”
似羊仔一样被盯着的老太医手一抖,哆哆嗦嗦地点头,欲哭无泪:
“侯爷五脏震动,气血两亏,确需静养。”
一吓就露馅,乌玉玦低眉垂首,挥挥手不想再为难他一个老人家,谁料老太医收好药箱也不挪脚。
“听说侯爷昨日与一公子共骑一乘跌落谷底,老朽给那位公子把了脉,也好回禀圣上。”
闻言,悬在半空的手一顿,乌玉玦忽然抬眼,目光如刀:
“陛下命太医来是为本侯诊治,如今既已诊毕,却还要查问旁人……莫非太医领的是密旨?
不若本侯这便入宫面见圣上?”
守在门外的顾方大踏步上前,浑身凶煞气势吓得老太医魂飞魄散,当即行了一礼便逃也似的跑出侯府。
“主子,陆先生已至内堂,正给苏先生诊治。”
顾方将桌上茶碗收拾齐整,乌玉玦揉着穴位打了个哈欠闷声道:
“嗯,陆先生提的需求都尽力满足。”
平日里不管真心假意,但总对苏先生十分关注的主子今日竟如此冷淡,顾方试探着发问:
“主子,您不去看看苏先生?”
乌玉玦扫了一眼顾方摇摇头,声音有些疲累:
“昨日把人惹恼了,一会我出府一趟,你不必跟着,守着侯府。”
顾方一脸憨样,挠了挠头:
“是要去给苏先生赔礼吗?”
乌玉玦压在额角的手停下动作,放下腿坐直了身子盯着顾方微微眯起眼睛:
“你对我和苏郎似乎有些太过关心了,你不是厌恶南风吗?”
“属下——咳,咳咳,咳咳咳……”
顾方被他一句话吓得自己呛了自己,捂着嘴咳嗽了好半天才停下,咳得脸红脖子粗,疯狂摇头:
“属下只是关心主子的终身大事,至于那个……我不喜欢男人。
不、不过如果是主子和苏先生的话……属下觉得还挺、挺般配的。”
说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整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乌玉玦原本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大,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
“哦?你觉得我和他很般配?”
顾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摸不准什么意思,赶紧找补:
“属下的意思是主子英明神武,苏先生明智心善,若能联手,必能……呃……”
他越说越乱,最后干脆闭了嘴,低头装死。
乌玉玦盯着他看了几秒,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怕他的肩膀:
“照顾好苏先生,我去去就回。”
顾方用力点头,等乌玉玦离开后转身回到苏听泉卧房,陆先生已经诊治开好了药方,二人正在闲聊,主要是苏听泉向他请教一些毒理医术。
见顾方来到,苏听泉停下话题,下意识向他身后看去,见没有其他人便收回目光。顾方对他人目光感知敏锐,立刻发觉苏听泉视线的变化,但他并不说话,安静站在一旁守着。
“陆先生,您刚才说可通过食用河豚引发麻痹,进而减慢心跳。
可据我所知,河豚体内毒素进入人体后初期是感觉神经麻痹,只有严重者才会心跳减慢乃至呼吸停止,若到了这一步,便是真的生机全无了。”
陆牧扫了一眼顾方,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实人模样,便低声给苏听泉解释道:
“若只服用河豚确实如此,但若取河豚肝脏匀浆后按比例给予致死量,同时用黄酒送服蟾酥,即可延长毒素发作致死的时间。[1]
若想做得更真,可以曼陀罗抑制唾液分泌,并涂硝石制造尸冷,事后用甘草绿豆并其他药物解毒。
但此法风险极大,十人用,四人醒,五人痴,一人亡。”
苏听泉沉吟半晌不做声,一旁的顾方却立刻绷紧了身躯,他大概听明白了,这是要明着谋害自家主子啊。
还是毒杀!
主子说什么昨日把人惹恼了,到底怎么惹的,竟让平日里温文尔雅、谦和沉静的苏先生欲下毒杀人。
不过想想自家主子平日里狗皮膏药一般行径,换做旁人只怕早就怒极愤而出手了。
他不动声色瞄着苏听泉和陆牧,越看越觉得苏先生身上有股贵气,不是常人。看着体弱,但一手指木为镖的本事无人能及;甚少杀生,作为一个杀手本性仍存良,经得起多番试探;学识渊博,懂得怪异但实用的符号语言,还能预知天象。
实乃神人也。
时间在顾方的胡乱猜想中悄然度过,他看着苏先生喝下两碗药,回身再一看,日头偏西,马上就要落山了。
而乌玉玦还没回来。
“以我目前所知,尚无其余更好的办法可以实施,若验看者经验老道,怕是瞒不住。”
陆牧捋着短须摇头慨叹,苏听泉道谢,正欲说些什么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人未至而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清冽却浓郁,带着霜雪气息,似破开重重冰层傲然盛放。
虬结的枝干上缀满重瓣梅花,每一朵都鲜红如朱,花枝晃动,乌玉玦探出头来,他偏头笑问:
“这株铁骨红如何,喜欢吗?”
瞥见那抹猩红的瞬间,苏听泉有些怔愣,待看清是梅花后,紧绷的肩线这才放松。
“好看,色浓而香幽,笑杀海棠仙[2]。”
乌玉玦笑意盈盈凑到近前,邀功似的将花盆摆在桌案之上,调整了角度好让苏听泉看得更清晰。
“那苏郎喜欢否?”
说着坐到床边,熟练伸手揽住苏听泉欲探他额间温度。苏听泉伸手按住乌玉玦手腕,经过昨日一夜,此时尚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只微微摇摇头表示拒绝。
但乌玉玦绝不是一个温柔拒绝所能拒绝的人,他只会得寸进尺。
不仅摸了额头,还轻轻摸了摸苏听泉左肩伤处:
“肩膀恢复得如何?”
苏听泉反手感知,却被乌玉玦单手握在手中,非要苏听泉回应他才肯放开。
又僵持了片刻,在外人面前苏听泉很快投降,说了一句“喜欢”,又做了手臂的拉抻和动作以示无碍。
一旁的陆牧瞧着二人颇为亲近的举止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仔细想又说不出。
“苏郎既喜欢我送你的花,便是也喜欢我了?”
苏听泉尚未回答,便听见一声痛呼。
“嘶……”
原是陆牧手抖,拽掉了一根胡子。
苏听泉狠狠拍开乌玉玦的爪子,乌玉玦见好就收,开始问正事。
所幸陆先生所闻甚广,很快便抛在脑后开始和乌玉玦交代起苏听泉的身体状况。
大致情况与许老所说别无二致,体内能诊出存有毒伤,推测是服用了阶段性压制的药,目前看并无成瘾性,但发作时内腑绞痛。
“苏先生昨日已开始发作,说明离三月之限已不远,我的建议是,回去拿到下一枚解药。”
回去?回哪里?回组织吗?
旁听的顾方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苏先生的任务是杀了自家主子。
若想回去拿到解药,便只能让乌玉玦死。
这可如何是好?
今天搬家,少说爬楼爬二十趟,码字的时候实在困得不行,中间或有不通顺的地方(刚刚磕头磕醒了,发现自己打了一串“你们不要再打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很……搞笑)还请海涵(抱拳)
明天收拾完屋子会修,感觉已经写飞了,逻辑也接近于无,我努力修补![抱拳][抱拳][抱拳][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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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回府,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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