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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3章 如海竭虑为颦儿 二爷私吞饱中囊

林如海捐馆扬州城本就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但今日听他亲口说出我心中还是有些意难平,一个人如此淡然直面生死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到底家世显赫,几代人的处世积累家学渊源心胸豁达。

“老爷,需要我做什么?”

来到这异世中,我竭尽所能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所以并无遗憾,知道林如海结局的我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可他于我而言到底还是不同,林如海是我来到《石头记》中见到的第一个人,更是令我切身体会到古代世家大族风范,感受到累世为官积攒下自然风流底蕴家族的族长,一想到这样一个世家到他这代断了怎能不难受。

“你来之前可在宁荣二府中听到关于宫中的消息?”

林如海这么问分明是知道些什么,我怀疑贾元春即将封妃的事情林如海已经嗅到,可扬州城距离京城如此远,林如海得有多大能耐灵通至此。

“宁荣二府中并无任何关于宫中的消息。”

林如海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上玄月孤零零的悬在空中,院子里并未掌灯,房中烛火摇曳,明瓦制成的灯罩子撒发出泛青的光线。

“如此动静宫中竟无人给宁荣二府提点,可见日常就连打点内相都黜了,内兄到底读书心性,礼贤下士固然是好,可也不该官场之道一窍不通。”

林如海扶额,转眼看了看案上奏折,明黄颜色搭配朱批毫无生气摆在那里。

“我朝自来以孝治天下,当今圣上对太上皇和老太妃甚是恭顺,只是万物道法自然,我本欲让玉儿被老祖宗教养几年就接回身边,奈何一切自有定数,如今年岁尚浅,议亲不得,纵使临终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可狡兔狗烹自古如此,只能多多筹谋,至于因缘如何,就看玉儿的造化了。”

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却俱是堂族而已,没甚亲支嫡派,如今想来,和黛玉关系最近的只有贾母贾赦贾政而已,看林如海下世模样,说是临终托孤也不为过,可宁荣二府一代不如一代,再无嵡蔚洇润之象,让人怎能安心,我陪着黛玉在荣府冷眼看去,贾氏一族非一日之寒早已积重难返,可林如海已无可托之人,父母爱子计之深远,若黛玉是个男儿身还好,可女子身份放到现代尚且举步维艰,在这异世中更只能依附亲朋,好在林家安富尊荣,可一个孤女如何守得住这般财富,无权就无贵,无贵更无富,思及此,我得在林如海捐舍前把一切打点妥当。

“不知老爷狗儿可还得用?”

林如海听到我说狗儿的名字,眼神终于恢复些许光彩,透漏出赞许的目光。

“我竟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在天子脚下找到一个还算得力之人,更未曾想你竟能参透林府上下仆从皆在户部挂了号,吏部更不肖说早早派了人在府内,那狗儿小小之家又兼一农户,甚不打眼,借着冬事的由头通过管家见了我,你写与我的书信具已清楚,让他在京城给黛玉置办好了宅子后,现下应该已在苏州,你可借我后事趁此了结。”

林如海心思缜密,我和他接连数月都在为身后事商议,可惜定数天定,他的病断断续续一日重过一日,最后几日林如海已然病入膏肓,全靠独参汤在那里吊着还总不放心,身为人父为了黛玉可谓是沥尽心血,殚思极虑,终于在九月初三巳时没了,黛玉痛哭,自此以后,再无嫡亲。

因着林府无甚嫡支,林如海的身后事俱是贾琏操持,在荣府里因着内院事务皆由凤姐儿定夺,贾琏单在外院,却不知是这般历练老成,事事料理清楚,未出一丁点儿错。

贾琏带着黛玉同送林如海的灵回苏州,早有钦天监阴阳司择了日子入葬祖茔,雪雁紫鹃一路搀扶黛玉,薄薄的一片我见尤怜。

林氏祖茔依山傍水位置极好,周围大片良田林如海早就全部置办下来,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这些田庄房舍地亩,今后有何万一祭祀产业也不入官,可葆祭祀永继香火不断,又将林氏家塾设于此,合族中有不能延师的,可入塾读书,算是早为后虑,积福攒荫。

林如海堂族依靠祖茔过活,在入葬那日自然尽心,万事俱妥后黛玉在一众丫鬟婆子陪同下回到姑苏林府,贾琏在后安插丁点小事儿,我趁此机会入旁一房舍内。

“请手倦妈妈安。”

我一早就在伺候仆厮中看到狗儿身影,自回到苏州,狗儿已经在管家的安排下偷偷与我见了面,未免林府人多眼杂,特意寻了今日在农庄商议后续事宜。

“这两年辛苦你,如今老爷已去,今后恐怕更有得忙了。”

狗儿听我这么说,赶忙又磕了个头,”妈妈折煞我,能入妈妈眼替林老爷办事,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只要妈妈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林如海离世前,身后事具已安排妥当,除苏州留下忠仆看护修缮老宅外,剩余下人每人多发一年例银全部遣散打发,自他生病这一年来,把明面上的产业陆陆续续卖了一部分银钱入祖茔,贾敏陪嫁京城田地铺子也改到黛玉名下,林氏私下财产全部对半换了银子和银票放在老宅和京城新置办的宅子中,听林如海说狗儿管着京城宅子稳妥,没有丝毫越矩,让我放心,但也告诉我要日常敲打时常约束,免得奴大欺主。

“刘姥姥和你夫人刘氏在家可好?”

狗儿跪在地上对我甚是恭敬,”回妈妈的话,托老爷和您的福,甚好。”

“她们可知你这二年是替我做事?”

那狗儿听我这么问,磕地如捣蒜,”请妈妈放心,小的不敢胡吣,家中只知我从外得了好的营生,并不知我替何人做甚事,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要了奴才这条狗命,小的也绝不乱说。”

我瞧着狗儿祖上虽说只做了小小一个京官,可左右逢源明白厉害干系也比荣府奴才们强上许多,到底不是背有靠山,现下还干不出来狗仗人势那等恶心事,但凡有些慧根也能参透我话中意味,我也不叫狗儿起身,由着他跪在地上又问了好些话,吩咐了好些事情,我见天色已晚,自己先悄悄从房舍后门离去上了老宅管家准备好的马车,那狗儿听我吩咐子时一过就去林府老宅无人看管的西南角门听从管家安排。

距离林氏府邸还有两条街的距离马车在暗处停下,我披着深色斗篷罩了面偷偷溜进府中,管家早就在那里等我。

“果然如妈妈所料,琏二爷已经摸进李姨娘房中。”

我和管家蹑手蹑脚走到东北角李姨娘屋子窗前,院里的人早就被打发了出去,二人因着林如海刚下葬府中人丁稀少,竟然也不设防燃着烛火翻云覆雨,那贾琏恨不得化在那娼妇身上,二人言语嬉闹,满耳不堪之语,李姨娘对林如海更是恶毒诅咒,贾琏言语轻浮,真是骚窝败俗。

确认二人滚雨覆水后我就朝管家摆摆手,我们二人悄悄离开,回到黛玉院子里和雪雁确认紫鹃已经早早陪着黛玉歇下放了心,紧着婆子丫鬟的皮叫他们好生伺候。

“东西已经收拾好现下正在装船,等今夜狗儿来我就亲自带他去码头,押运的人俱是狗儿新买签了死契的壮丁,到时候一并安排到京城的宅子里。”

管家祖上就跟着林如海之祖管家,到他这里已是三代,从林如海之父起就在林府伺候,要说如今林氏满族也没有他一个忠心,正因为如此,户部和吏部在皇帝授意下除了林如海就是这个管家在册子上挂了号,现下林探花西去单留一孤女,府中奴仆已散,区区管家无足轻重,黛玉年幼又是一女子根本不在皇帝探听范围内,今日终于可放开些手脚,这才赶快把贵重私物装了船叫狗儿送到京城。

“按照老爷吩咐,面上的东西如今留下大概六七成,尤其圣上赏赐皆摆在抬眼可见位置,除李姨娘外,其他姨娘想归家的让她们带着当初的嫁妆并老爷的赏赐一并离去,不想离去的只要安分守己林府自会给她们养老送终。”

管家安排甚妥,我点头表示明白,”那李姨娘…”

“这个放心,老爷早已算到送姑娘回来的是琏二爷,他素知二爷心性,也知道李姨娘是个不安分守己的,这才留着,李家早就拿银子封了嘴,等你们一行人回京,我就找地方把人埋了,保证一丁点儿错没有。”

我和管家说着就来到西南角门,箱子已经搬的七七八八,见时辰还早,我从怀中拿出当初林如海给我的巴掌大小漆盒,取出几份薄如蝉翼的纸张展开,和管家手里厚厚的册子核对。

“这份是林府全部家当,面上的私下的都在里面了,这份是夫人的嫁妆单子,已经办妥,这份是老爷留给小姐的东西,大部分都装了箱子让狗儿送到京城,余下的单看后几日琏二爷如何罢,哪些卖掉换成了银子俱以注明,这几本册子甚厚,妈妈要不拿回房里慢慢核对?”

姑苏林府自有管家处理,贾敏的嫁妆我在荣府就已有定数,我只挑了几样林如海留给黛玉的东西凑乎看了看,见无错就把单子复又收好踹入怀内,倒是管家一味催促想让我把册子拿走仔细核对。

“我要是连您都信不过,那阖府上下没个能替姑娘想着的人了。”

管家见我这番说话也不再坚持,见时辰快到还有一些箱子没搬赶忙上前屋催促,不多时狗儿按约过来,我透过门缝看狗儿躬身听管家安排,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帐页子离开,等管家闭户天已擦亮,我溜着墙边悄悄回到黛玉院中耳房内。

“手倦妈妈,刚才琏二爷叫厨房送来了一桌子吃食,说是昨儿姑娘哀痛,让今日好生歇着,外头事情自有他料理,叫咱们姑娘宽心。”

折腾了一宿我回到房内连洗漱都懒怠,挨着枕头就着,感觉刚闭眼就被院子里的小丫头叫起来,抬眼一看,天色竟已大亮,小丫头见我睡眼朦胧,怕我未听清楚,又站在一旁仔细说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了,给姑娘送过去让拣能吃的用些,我洗漱好了就过去。”

小丫头听我命走了出去,我起身晃了好一阵子神才打起精神,打了水自洗漱了方去黛玉房中。

“姑娘稍微用些,这碗莲子羹瞧着清淡,姑娘尝一尝如何?”

刚进屋子就听到紫鹃的声音,抬眼看去,雪雁站在榻边手里端着一个黑漆螺钿葵形盘,盘上放着一碟子点心并一碗莲子羹,紫鹃正劝坐在床沿上的黛玉。

“姑娘不用就不用吧,把东西撤下去赏给嬷嬷丫头们,拿碗牛乳来。”

一旁的两个婆子听我这么说,赶忙把桌子抬下去,又有一个婆子出去吩咐厨房做牛乳。

“手倦妈妈。”

我见黛玉这般也是心痛难禁,把黛玉抱在怀中。

“姑娘难受想哭就哭吧。”

黛玉趴在我腿上用绢子抹泪,我摩挲着她的后背叹息,万事万物自有因果,神瑛侍者当年灌溉之德,你一三生石畔绛珠草已在离恨天还恩大半,如今下凡只为趁此还泪余情了解,谁知竟然如此波折,不知当日在离恨天又是何种情形,真是风流冤孽造劫历世。

一连两日黛玉滴水未进,倒是贾琏餐餐叫人抬了满桌的美食送到房中,我只叫人谢过,终于在第三日贾琏叫人来传话,说若是方便,他想见黛玉一面。

黛玉躺在床上身子懒懒的,我叫厨房做些好克化的粳米粥送来,厨房里的婆子俱是昔日林府用惯了的下人,听到黛玉要吃的,便使出浑身解数,除了软糯正好的粳米粥,做了好些甜而不腻的糕点送来,又有许多时令蔬菜调制的新花样,黛玉见府中下人对她这般尽心,在我搀扶下终于用了些。

午时过后,贾琏在婆子的带领下进到内帏,见到黛玉自是一番寒暄,黛玉礼数周全待客,贾琏言语之中俱是关心,要不是我素知对方心性,恐怕也会被现在这场表兄对妹妹的爱护之情感动。

“送妹妹来前老祖宗特意交代让我仍把妹妹带了回去,如今姑父身后事具已妥帖,我想着等妹妹身子好些咱们就启程如何?”

黛玉在雪雁的搀扶下就要拜向贾琏,贾琏赶忙伸手服了,仍旧把人让在座椅上。

“要不是琏二哥哥,父亲之事妹妹一孤女如何照管,更会失了体统,妹妹在此谢过。”

贾琏满脸关心,语气宽慰,”自家兄妹何必见外,妹妹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这些日子妹妹可叫人把需要带回京的书籍器具纸笔收拾了,等我叫人来先抬了去。”

黛玉起身又要谢,贾琏见黛玉不足模样哪敢让她再起身,自己连忙推脱有事叫黛玉好生休息,他自回别院处理其他安插,我和一个婆子一起把人送了出去。

“在荣府里听琏二奶奶说二爷只好机变,如今看来琏二爷竟不似口中说的那般。”

送完贾琏回到房中就听雪雁在那里和黛玉紫鹃口无遮拦,我冷脸喝住,”一个内院丫头胡说外面爷们什么,还不快去厨房催催姑娘要的果子,要是有些新鲜的汤羹,也叫她们一并做了来。”

紫鹃见雪雁瘪嘴,连忙上前站在雪雁旁边,”姑娘去荣府好些年怕府中厨房婆子们不知脾胃,我和雪雁一起瞧了去,亲自帮些忙也是好的”,说完就拉着雪雁赶忙出去了。

“妈妈不必如此小心,到底现在还是在我林府中,琏二哥哥想也不敢在内院太过。”

黛玉知我心意,见我这般作为身为如今林府唯一主子先出声,我把房内的婆子都打发出去守在院子里,从怀中掏出贾敏的嫁妆单子递出去。

“姑娘这些日子可看明白了。”

黛玉看到纸上熟悉的字迹后,泪眼婆娑悲喜交加,”我竟不知父亲为我筹谋至此。”

我把林如海生前就将贾敏嫁妆都放到黛玉名下的事情缓缓说了,又告诉她还有一些东西也都留了下来,黛玉听后看着一旁放着的茶更是哀痛。

“昔日父亲对我万般怜爱,就算吃饭这等小事都谆谆教诲,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父亲去前,还为我呕心沥血,养育之恩,教养之情,叫我何以为报。”

“姑娘,咱们这等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子孙,无不为常保永全筹画,你若是个男儿身,自是要出去争取功名为家族搏一番天地,但既生而为女子,只要被人尊称一声林姑娘,那就撑得起这林氏门楣,如今只要你好好的,就可告慰老爷在天之灵。”

黛玉听我说完,心中开解大半,我伺候着重新梳妆,雪雁紫鹃也从厨房回来,身后两个婆子抬了满满一桌子饭食。

“厨房里的妈妈们听到小姐想要吃些新鲜东西,忙不迭的做上好多,我想着咱们快要回京城,她们也是念主,就全叫抬了来,姑娘好歹用些。”

紫鹃笑着和黛玉说道,雪雁早早摆了凳子站在一旁,我扶着黛玉坐下,经过刚才开解,黛玉五内郁结之气缓了许多,在雪雁紫鹃伺候下不似前几日那般没有胃口,紫鹃在旁挑着鱼刺,雪雁拣了一个鸭舌放在黛玉碗内,我则盛了一碗鲜笋汤放在一旁晾着。

“姑娘今日胃口甚好,不如等用过饭出去走走,来了这些时日我还没有好好看过我们姑娘从小生活的院子呢。”

我知紫鹃是想怄黛玉散散心,心道老祖宗不愧是历经两朝三代史家小姐,眼光毒辣看人通透,随手一点,竟生出这段缘分,紫鹃满心里一个黛玉,黛玉更是待紫鹃与其他丫鬟不同,亲密之状说紫鹃是家生子主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也未为不可。

黛玉特意换了一身衣服率院里丫鬟婆子们出去,雪雁紫鹃一左一右陪着,我紧随其后,这些年林如海出为巡盐御史多年不住姑苏老宅,管家管理不错,内院一早一木枝叶葳蕤,亭殿楼阁峥嵘轩峻,黛玉款步其中,早有人四处通报,各院婆子丫鬟站在墙下,各路姨娘也早早站在院门迎接。

黛玉只拣了几个重要的地方看了,至于留下的姨娘们对黛玉甚是恭敬,”李姨娘可也归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黛玉转头问一旁掌管内院的婆子,那婆子早就得到管家的授意,有些事情未出阁的小姐毕竟不方便知晓,只说早就被李家领了回去,黛玉不放心,又特意去李姨娘的院子里看了才罢,吩咐待她走后,各处削减开支,不用的院子房舍早早叫人封了,晚间内外院巡视定要小心仔细,切不可出了那等不安分守己的事情,姨娘丫鬟婆子们皆应了,。

因着走了许多,我怕黛玉身体未愈突然操劳触犯旧机,就叫几个婆子抬了个软轿让黛玉坐着回到院中,院子里早早掌了灯,我们回来时诸事已毕,黛玉净了手叫人传饭,接连几日,林府上下察觉黛玉精细不比当年贾敏,如今人手削减,反倒更好巡查,众人感叹果然世家渊源,黛玉大有当家主母风范。

黛玉几番下来,贾琏也不敢太过,只和不知哪里找来媳妇儿混上,管家见时机已到,把早就挪到外院角落里的李姨娘悄悄埋了,这下除林如海早就做好的局外,林府上下真是清明一片,黛玉就算回京也大可放心。

林如海书房里的书籍器具纸笔黛玉叫人仔细装了箱子对外传话,贾琏办事小心,每日悄悄叫小厮们把外院能收的东西都收起来混同黛玉的箱子一同搬至船上,不好搬走的直接就地发卖,面上皇恩半点未动,十几日下来要不是管家早有成算,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届时就算察觉,且不说黛玉贾琏远在京城,就单因着林如海不在无人做主,此事只能不了了之,管家黛玉只装不知,由着他自去胡顽。

我和管家盘算着再有六七日贾琏该提回京之事,谁知午后黛玉还在歇息,贾琏叫人递话等黛玉醒来叫人唤他,黛玉午后换了衣裳我叫婆子去外院没多久,贾琏就急匆匆的过来。

“妹妹身子可大好了?”

贾琏坐下先是询问了黛玉的身子,兄妹二人又说了好些话,我站在后面伺候见贾琏洒话间一直在观察黛玉气色,见神气不错才缓缓切入正题。

“不知妹妹可还记得昔日先生贾雨村?”

黛玉师从贾雨村几载,细纠起也算有训教之恩,自几年前和黛玉同路前往神都再无消息,今日贾琏忽然询问,黛玉点头应了,说起昔日师徒过往。

“这再好不过,贾雨村与我算是同宗弟兄,因着叔父累上保本,上京候补京缺,昨儿昭儿上街正巧被贾雨村认出,这才知道姑父已登仙界,一早去祖茔痛哭一场,如今姑父诸事停妥,未免家中祖母担忧,早日启程回京为上,只是不知妹妹何意,身子可还受得?”

黛玉听后,也不扭捏,直说自己身子尚好,早日启程甚妥,只是受累贾琏,贾琏听后连忙摆手,自是一番说辞,当即定了明日一早启程,管家听闻黛玉回京时间仓促,到底不放心,晚饭也顾不得用,和我先去码头看黛玉船只,宝玉细心,之前安插一点错都挑不出来,管家只补了好些银霜炭。

我刚和管家从黛玉的船只出来,就看见贾雨村正站在旁边船头上,管家上前作揖,贾雨村给黛玉当西宾时自然认得出管家,施施然受了礼,知我是黛玉身边的妈妈,又问了我一些黛玉的情况。

“姑娘一切安好,在荣府大爷、二爷疼爱,在外有叔父书信关心,自然是好的。”

贾雨村听我说到贾赦,贾政和王子腾,端着姿态放下来好些,管家趁势叫一旁小厮们把准备好放到黛玉船上没用到的东西搬到贾雨村船舱内。

“我们姑娘听闻此番回京和昔日恩师同行,特意命老奴准备了这些东西送来,路上不比家中,凡事无法便宜,你大人不拘小节,可来到姑苏还叫先生权宜到底不妥,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贾雨村见管家放到他船上的东西都是上乘之用,面露喜色,见底的炭箱如今更是满满当当俱是上等霜炭,摸了摸胡须朝管家点头,”替我问小姐安。”

我和管家躬身领命,又吹捧了好一番才离去,其中更是不乏诉说黛玉记挂贾雨村,坐在窗边时常拿起昔日读物忆儿时情景。

“老管家,此番我和小姐回京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这姑苏城中,老宅的事情只能拜托您了,如今封儿已成年,有些事情该交给孩子的就交给孩子,如今人口散了好多,想来事务繁杂不似之前冗余,您也该趁此机会颐养天年才是。”

管家在林如海重病后急速苍老,两鬓华发遍生,脸上的皱纹一条深过一条,不胜之态尽显,为了林如海父子操劳一生,如今又为了黛玉每日辗转反侧深怕有些事情未考虑到,我劝说他把管家之位慢慢移交给其子封儿,辛劳一辈子也该好好歇息。

“手倦妈妈放心,这里一切有我,如今老爷已去,吏部也不似往日那般防备,户部因着府里打发下人已不甚紧要,等小姐离府后我把首尾料理清楚,就叫封儿管家,只是一样,小姐在京城有任何事情,烦望妈妈一定告知,需要我和封儿做什么,只管写了书信来,我祖上自跟了老侯爷,历代皆为林氏一族效忠,生前死后皆追随家主,如今只余姑娘一人,我父子二人誓死效忠。”

次日一早,管家早早备好了小轿,婆子丫鬟跟在后面和黛玉一同到了岸边,管家在一射之地跟着,目送黛玉上船后,率领忠仆跪地送别直到船只消失在视线内,黛玉站在船头,身着素服,披着大毛衣服,望向苏州方向,周围被贾琏,贾雨村并众奴仆依附而行的船只环绕,黛玉只簪了一朵羊脂白玉小花,在江中遗世独立,林家五代只剩这一个亲支嫡派,一珠仙草下凡只为还泪报恩,不成想一声林姑娘肩负起世宦翰墨诗书之族。

船行几日,贾琏办事一如往常,日日在船内设下杯盘,和贾雨村款斟慢饮美酒佳肴,二人渐谈兴弄,贾雨村不时对月寓怀,贾琏拍手称妙,我在外间尚能听到一二自不必说。贾琏虽说不喜读书,但在机变上很是通透,借着同行机会,和贾雨村称兄道弟,如同胞衣兄弟。

一日,一行船皆停在一处,贾琏带着人在岸边等京中来信,我伺候黛玉用早饭,心中盘算着大概出月就能到荣府,紫鹃刚把在外面烧好的水端进来,就听到乱哄哄的声音,我打起帘子出去一看,原来昭儿正在船边唤黛玉船只撑船的婆子,贾琏登在船头满脸的得意,见我出来问道:

“妹妹可起来了?”

“回二爷,姑娘正用饭呢。”

黛玉听到贾琏问她,自己出来迎接,一众婆子跟在身后站在外仓内,紫鹃拿了一件裘衣给黛玉披了,雪雁把一个暖手炉放到黛玉手中。

“琏二哥哥找我可是有事儿?见二哥哥的情形,不如给妹妹说说一同高兴。”

贾琏喜气盈腮将手中书信递与黛玉,黛玉一目十行看后面露喜色。

“真是皇恩浩荡,大姐姐果然贤德端庄,给二哥哥道喜。”

我看贾府奴仆,个个欣然踊跃,言笑鼎沸不绝,黛玉既已发话道喜,我带领林府下人也赶忙一并躬身,黛玉将书信递还。

“二哥哥送我别家许久,如今大姐姐进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府中诸事都需要操持劳碌,恩师回京补缺也有期限,离开许久我对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及众姊妹也甚是想念,不如兼程快进,二哥哥以为如何?”

贾琏听黛玉这么说,点头赞同,”既然妹妹这么说,早日归家去也好,毕竟船行到底不如家里,只是不知妹妹身体是否受得住舟车劳顿,万一因着赶路让妹妹身子有个闪失,那我可真愧对祖母。”

贾琏做足姿态,对黛玉俨然一副哥哥对妹妹的体贴,黛玉也是万般感谢,直说自己身子无碍,早日归家终究是好的,二人又洒话家常,兄妹之情令人动容,贾雨村不知从哪里回来,从下人口中听到贾元春封妃的消息,对着贾琏就是连声恭喜,黛玉仍旧以师生礼相待,三人中既有师生,又有兄妹,还有同宗,更有同朝为官,举荐之情,官场百态如此,人生世态亦如此。

因闻得元春喜信,黛玉贾琏贾雨村遂昼夜兼程而进,贾琏老练,一路俱各平安,不日就到了京城,贾府早就得贾琏安排,一早派了车马男女来接,贾琏特意嘱咐人亲送贾雨村,跟在黛玉软轿回到荣府。

午错黛玉终于进府,我搀着黛玉刚进入房中,贾母在鸳鸯的搀扶下一把搂黛玉入怀,心啊肝呀的叫着,可怜黛玉从此再无双亲,只余老祖宗一人依靠,黛玉也是难掩哀痛,在贾母怀中痛哭。

宝玉自黛玉进入到房中就着急上前,奈何一旁站着王夫人不敢造次,在邢、王两位夫人上前用元春之事开解后,贾母这才好些,真是彼此悲喜交集,黛玉借着元春封妃之事,说了好些喜庆之词,众人又言笑鼎沸,只有宝玉满眼只一个林妹妹,面露哀容,黛玉乜斜后方才换了脸色。

贾琏拜见贾母,邢夫人后,又给王夫人请了安,概说了几句林如海之事,众人沉浸在贾元春封妃喜事,并不在意,王夫人说前面爷们商议画图纸盖省亲别院诸事,叫贾琏好生算计,贾琏躬身应了,又说了好些省亲之事,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退出去回房。

“林妹妹舟车劳顿,不如让妹妹先回凤来斋如何?”

宝玉见元春之事议定,黛玉一直被贾母抱在怀中面露倦意,插针和贾母说道,贾母端起黛玉看了仔细。

“林丫头想吃什么就叫宝玉和厨房说了,没有的只管使人来我这寻,小子家家的身子又弱离家这么久,这些日子不许来和我请安,手倦也帮我看着她,好好养上一养要紧。”

我赶忙躬身听从吩咐,宝玉得了贾母的命令,拉着黛玉就要走,见黛玉脸色才赧然放开,在黛玉和邢、王及三春作辞空隙,猴在贾母身上,”我每日给老祖宗请双份安,替林妹妹也请了。”

贾母乐得高兴,佯装作打,”猴儿,看把你乖的,那你娘和婶子该吃醋了。”

宝玉听到贾母这么说,又站在王夫人和邢夫人中间来回逗趣,邢、王两位夫人哪里搁得住这般揉搓,纷纷摆手制止住宝玉,叫黛玉好生修养,宝玉这才跟在黛玉身后回到凤来斋。

回到房内,从姑苏带回来的几个箱子贾琏早就叫人搬到风来斋,黛玉忙着打扫安插,又叫丫鬟婆子们分送宝钗三春等人,宝玉一旁看着也插不上手,只叫人赶快给黛玉准备晚饭。

“姑娘放着罢,刚回来想也是累了,这些琐事告诉小丫头们就好。”

宝玉见我发话,才跟着劝说,赶忙从怀中拿出一串鹡鸰香转赠给黛玉,黛玉接过掷地不取,”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

宝玉从地上捡起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我急忙接过,”早就听闻鹡鸰香串难得,想来也是宝二爷得了什么好东西想着我们姑娘,只是不知这等珍品从何处来?”

宝玉见我出声询问,把和北静王水溶相遇之事说出,因二人彼此祖父有相与之情,这才有了这个故事,又说北静王虽未弱冠,但性情谦和,深得圣上信任,这串鹡鸰香正是圣上亲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贾史王薛四家看似尊贵非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到底仰仗皇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年四王中惟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因着北静王是当今圣上的陪读,犹袭王爵,能和这样的富贵王权有往来,自然再好不过,为将来也算筹谋,黛玉一孤女,虽说无法科举入仕,更不能袭爵,可如今被尊称一声林姑娘,就撑得起林氏一族,代表林氏一族犹未断。

黛玉听宝玉说鹡鸰香串渊源,敛起心神,叫我把东西仔细收起,宝玉听到黛玉吩咐,这才巴巴的把东西给我,忘了刚才黛玉丢掷之事,围在一旁帮着安插。

黛玉带到荣府的东西虽不多,但甚是琐碎,等到了传饭时天色已晚,雪雁叫人内外掌灯,宝玉早使人传话回去说他今日在凤来斋用饭,和黛玉刚坐下没多久,袭人就找了来。

“二爷叫我们好找,早上出门时还说晚上要吃珍大奶奶那边的鹅掌鸭信,平儿下午就使人送了来,房中饭菜皆备,谁知竟在林姑娘这里。”

二玉在凤来斋用饭并无外人,宝玉拣桌子上黛玉爱吃的给对方布菜,旁边婆子丫鬟看我眼色不敢擅动,只规规矩矩站在一侧,倒是袭人一来就拿起一旁筷子忙说她来,黛玉也不扭捏,直接告诉袭人她要吃什么,袭人拨开酸笋鸡皮汤油星,夹起一块鸡皮放到黛玉碗中,黛玉吃了又想要吃炙烤鹿肉,宝玉赶忙制止,”妹妹一路奔波到家,本就脾胃不好,吃了这鹿肉,怕是又要闹到三更天,等过几日再吃吧。”

黛玉听从宝玉劝解,说把这盘子鹿肉撤下去,一旁小丫头忙不迭上前端走,袭人夹了一筷子鹿肉不知放哪,甚是尴尬,倒是宝玉拿起碟子接过。

“姐姐先回去罢,这里有妹妹的人伺候,珍大嫂子那边的鹅掌鸭信很是不错,想来晴雯麝月她们也都没有用饭,正好尝尝。”

袭人笑容僵在脸上,倒是此时黛玉发了话,”这里并无外人,不如袭人姐姐坐下一同用些,等宝玉用好了饭我叫人一同送你们回去。”

房内皆是林府下人肃立,袭人明白自己身份,哪敢应答,何况叫奴才送奴才回去简直就是坏了规矩,她是宝玉屋里的,更不能失了体统,只又交代几句,就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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