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宸，你们跟小萌他们组分一下工作，两部剧，资料发群里了。”组长过来交待了任务。
其中一部清风伶就是宋九安主演那部。
以前组长从来都是交代完就走，这次却杵在原地：“迅速分。”
“嗯，小萌？你先选。”贺宸说。
他知道这次只能随缘，组长盯上他了。
“看看啊……清风伶这个不错。”小萌欲言又止。
贺宸没急着让给她，反而不打自招。
“但是有几个演员挺不好应付的，宸哥你知道我社恐。”小萌双手合十，“而且你们组还有纳川，万一艺人不高兴了把锅全推给他就行。”
“嘿。”王纳川不满地叫一声。
“好。”贺宸说，“那定了，我们组清风伶。”
“嗯呐。”小萌笑了，“谢谢哥，中午请你喝咖啡。”
等到午休时，王纳川发微信道：
-你如实回答啊，我不告诉别人，到底追不追星
-我好奇死了
-你天天看着跟头驴一样居然还有喜欢的明星
-不追
贺宸回道。
结婚的事儿能叫追星吗。
手机屏一闪，林姨的电话打了进来，贺宸拿起手机向茶水间走。
“喂？”
“哎，干什么呢？没打扰你工作吧。”林姨问。
“没。”贺宸说。
“没有那行，咱俩聊会儿，老贺也不回家我三天光跟狗说话了。”林姨啧一声，“憋死了。”
听见没出事只是闲聊，贺宸放松一些，笑着说：“好，我陪您聊。”
“过年回来吗，还是去小宋家里？
“我俩应该……都不回家了。”贺宸回答。
“也挺好，俩人小蜡烛一点来个烛光晚餐，”林姨说，“压岁钱给你汇过去啊，噢，小宋也有。”
贺宸：“……姨，我都二十六了。”
“八十六也不行，是不是跟我不亲了？”林姨不满道，“我钱多死之前花不完，就给你们小辈留着呢，你刚买完房子哪来的钱。”
“别这么说。”贺宸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有工资啊。”
林姨每年塞的钱不是一星半点的离谱，婚房的钱他和宋九安一人付一半，他成年以来的压岁钱都存着，全款买完房还剩几十万。
买房以前，林姨知道他不肯花，还是每年都给，时不时隐晦地讲两句。
就像现在。
“小宸啊，从今往后你跟小宋是一家人，然后你们俩和我们，也是一家人，给你讲这么长时间了懂没懂？”
“懂，”贺宸笑着搪塞过去，“又不是非得花钱才是一家人。”
“懂什么？懂的话回家过年。”林姨说。
贺宸在心中叹气，他还是不懂。
坐在年夜饭桌前，总有种打扰别人的别扭感。
“初一吧，初一去见您，除夕我想……陪陪宋九安。”
“又初一，年年初一。”林姨无奈道，“行吧你俩小两口好好过，就当初一回娘家了。”
贺宸笑着，没说话。
其实宋九安也不一定能回来，剧组挺忙的。
“小宋是不是进剧组了，我刷手机看着了。”林姨换了话题。
“嗯，刚进组，年后才能拍完。”贺宸说。
“想他吧？这么久见不着。”
贺宸也笑：“有点儿。”
不止有点儿，每天只要脑子闲下来就被宋九安占满。
“但是下周去他们剧组探班，能见一面。”贺宸又说。
聊了几分钟后关断电话，可能是刚才提到宋九安的频率太高，思念感在他心头沉沉压了一下。
贺宸很少思念什么，对每个人都是似近非亲的态度，从没想要留住谁，毕业后不想念老师同学，工作变动后也不想念同事。
走了就是走了。
上次这样思念还是……上次和宋九安分开的时候。
贺宸不愿意再想，随手倒了杯果茶回到工位。
“这么长时间？跟嫂子打电话呢？“王纳川照例八卦一句。
“没，跟我妈。”贺宸回答。
十几年了，说到“我妈”两个字还是会有些不适应，如果叫宋九安“我弟”……脑子装不下别的了吗……好像也不适应了。
叫“爱人”倒是脱口而出。
真的不能再这样了。
贺宸长出口气，撑着脑袋敲出两个空格又删掉。
窗外寒风吹得窗框直响，枯枝摇摆，城市车水马龙，匆匆晃过日夜。
探班前一晚，为了方便交接采访内容，剧组把他们和艺人安排在同一家酒店，餐厅刚刚开餐，水晶吊灯，一丝褶皱都没有的桌布，精致的甜品餐盘……就这样还有艺人嫌弃这些配不上他高贵的餐标。
“那女一号说什么？”一个刚入职的女生惊讶地喊出来，赶忙捂嘴压住声音，“……靠。”
王纳川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高贵呗，一天一千块，给我我能吃成巨人观。比这离谱得多了去了，你是没看见那些顶流的。”
“那——他。”女生朝身后使个眼神。
有她的引导，贺宸终于把目光聚焦到宋九安的方向。
隔着两张圆桌，宋九安姿态放松地坐着，一张侧面剪映，发胶打过的刘海恰好遮住眼，自上而下，缎面衬衫收进裤腰，线条从柔软到平整。
这是分开后贺宸看他的第一眼，多停留了几秒。
“看上去好高冷。”女生摇摇头，“我还挺吃他人设的，虽然知道是假的。”
“这话别让组长听见，跟你说……”王纳川举着筷子在空气中指指点点，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嘈杂人声好像变远了，贺宸抬起头，又看了一眼。
“去年有一个新人，哦，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可惨了……”
再看一眼。
贺宸低着头，只是撩起眼皮勉强看到半个人影。
“然后组长知道她有喜欢的明星，就是那种又混超话又给应援……”
最后看一眼。
贺宸表情很淡，目光却忍不住抬起来，这次宋九安忽然有了回应，转过头也看向他。
对视的一秒钟格外漫长。
正当贺宸要收回目光时，宋九安笑着挥挥手。
他动作一出，贺宸和坐在邻桌塞了满嘴饭的陆明同时愣住。
“就算那个新人写保证书说再也不追星，最后还是调到别的组了，咱组长真忍不了这个——贺宸说他妈你呢！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王纳川的声音吓了贺宸一跳，他立刻若无其事道：“他好像要过来聊聊。”
话音未落，宋九安起身朝他们走来，新人女生小声问：“聊采访内容吗？现在？不是去酒店房间吗？”
“也会有这种情况，在餐厅谈好就不用去房间了。”
王纳川回应，下一秒立刻戴上他的热情面具，仿佛宋九安失散多年的老朋友：“宋哥，又见面了，欢迎欢迎。”
“你好。”宋九安礼貌欠身，在几人中间的空位坐下，“采访稿我看过了，上午跟经纪人商讨了一下，有几个要改……”
他们聊着，新人女生拿了个空杯子站起来，面对桌上的可乐芬达，不忍下手。
王纳川说话之余忽然猛眨一下眼。
贺宸疑惑地看向他。
对方又眨，贺宸隐约知道他想传达什么很紧急的信息，又不明白具体内容。
还是宋九安第一个注意到正在把瓶装农夫山泉倒进高脚杯的新人女生，笑着说：“这么隆重。”
“啊……”女生讪讪地笑，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贺宸这才反应过来。
以前这种情况根本不用别人提醒，但他一时没进入甲乙方的身份，忽略了这些工作时才需要注意的事。
称呼在嘴里绕了八圈，好在语气还算平稳官方。
“宋哥，喝点儿什么，不好意思准备得不周到。”
“农夫山泉。”宋九安说着，接过那支高脚杯，“谢了。”
王纳川：“别别别，宸儿你去拿个红酒什么的……”
“聊采访稿吧，你们晚上还要和其他人对接，早点结束下午多休息一会儿。”
宋九安强行将他拉回正题，简洁明了地提出了个别词句要怎么改。
十分钟，宋九安始终专注于桌上的平板电脑，没再看过贺宸一眼。
贺宸却能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略微歪头，双手交叠在腿上，像在认真聆听甲方说话。
心里在憋笑。
宋九安不喜欢亲自商讨这些事，演戏以外的活儿全推给陆明。
众人围坐在窗明几净的餐厅中，聊着笑着，热情地假客气，键盘咔咔作响。两个人不能对视，又各自知道“他很想见我”。
幼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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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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