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霓如玉的面颊立刻浮上一层粉色,猛地推开他,胸脯因为心跳急促而微微起伏。
“小叔叔,你别逗我。”
盛书洲扶了扶眼镜,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霓霓,可以跟我说说你今后的打算。”
今后的打算?
沈叶霓很快平静下来,抬眸看他:“小叔叔。”
盛书洲没有再纠正她的称呼:“嗯?”
沈叶霓迟疑了两秒,说:“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她一开口,盛书洲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关于今晚墨南被锁在天台上的事?”
“对。”沈叶霓定定地看着他,“我想问,这件事和你有关吗?”
她需要知道这一点,才能确定今后应当怎么做。
盛书洲一只手搭在沙发上,静默中,与她对视片刻。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沈叶霓:“小叔叔,是我在问您。”
盛书洲:“你这样问了,就是怀疑是我做的,对不对?”
沈叶霓缓缓吸了一口气:“我曾听人说过,不正面回答问题,而是不断反问,是心虚的一种表现。”
“心虚?”盛书洲看着她,轻轻勾唇,“霓霓,那你大概还不够了解我。”
他说:“即便真的是我做的,我也绝不会有半点心虚。”
沈叶霓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所以,和你无关?”
在盛墨南信誓旦旦一口咬定是盛书洲和林安然串通算计他的时候,她心里其实也不是没有过怀疑。
盛墨南曾多次想挽回林安然,林安然都没有回心转意,说明林安然是真的不爱盛墨南,她没有理由故意来破坏这场婚礼。
可她出现了,那必定就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
那个人,有可能是和沈家有仇,想通过阻碍这门婚事,让沈家彻底跌落进尘埃里。
可这样一来,也惹怒了盛墨南,得罪了盛家,一旦被盛家查出来,对方得不偿失。
所以,那个人如果真的是和沈家有仇,就应该是算计她和某个男人私会,而不是去算计盛墨南。
排除这个可能后,她怀疑盛书洲也是合理的。
别人或许不盛书洲为什么肯代替盛墨南娶她,但她知道,盛书洲喜欢她。
如果盛墨南没有在婚礼上失踪,她就不会考虑盛书洲,盛书洲也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娶她这个侄媳妇。
而如果盛墨南负她在先,在那样的形势下,她嫁给盛书洲就成了情理之中,而盛书洲也不会因为娶了侄媳妇而被非议。
一切都只是顺水推舟,合情合理。
如果真的是这样,沈叶霓会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可怕。
就像当年,沈知非以霍林轩的星途做要挟,逼迫裴青栀和他在一起。
两件事的性质是一样的。
都源自于想要占有。
病态的占有。
哪怕她心有所属,哪怕她是他的侄媳妇,他也要得到她。
沈叶霓紧紧地盯着盛书洲,重复地问:“与你无关,对吗?”
她执拗地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盛书洲的眼神没有一丝躲避,直视着她,嗓音低缓道:“当然与我无关。”
沈叶霓绷紧的神经不自觉地松下来。
盛书洲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所以,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卑劣么?是会算计自己亲侄子的人?”
沈叶霓心生羞愧,他解决了她的困境,她却怀疑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
“是的。”
盛书洲打断她的话:“我的确是很卑劣。”
沈叶霓一怔。
盛书洲深深地看着她:“霓霓,我明知道墨南伤了你的心,你很难过,但我依然卑劣地庆幸,还好,他没有珍惜你,还好,他伤了你的心。”
他握住她的手:“才让我有机会,把你捧在手心里。”
他的大手温热,将她的手包裹住,沈叶霓并不习惯和他这样亲密,脸颊微热,抽回自己的手。
盛书洲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空掉的手,不以为意:“霓霓,就像我今晚回答你父亲的那样,娶你,我是认真的。”
沈叶霓点点头,轻声:“我知道……”
盛书洲:“那么,可以跟我说你今后的打算了吗?”
沈叶霓还未开口,他又补充道:“你不用有什么顾忌,我尊重你的任何意愿。”
“包括,”他顿了一下,“只做表面夫妻。”
尊重,这个词让沈叶霓心中一动。
沈知非就从来没有尊重过裴青栀。
盛书洲真的愿意尊重她吗?
“今晚发生那样的事,大家都始料不及。”盛书洲嗓音温和,“我知道,嫁给我并非你心甘情愿,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墨南,我也可以放手,还你自由,别担心,我们两家的合作始终都算数。”
他越这样说,沈叶霓就越为之前对他的一些揣测而羞愧。
她疑惑地看着他:“小叔叔,你这样图的是什么呢?”
这个男人为了帮她解决困境,把自己的婚姻搭上了,纵然是因为喜欢她,但他到底是个商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图。
沈叶霓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和他结婚后,他们能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但现在他说,可以和她只做表面夫妻,如果她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甚至可以还她自由。
到头来,她的人和心,他都得不到。
他图什么?
盛书洲:“霓霓,我只庆幸可以当你的避风港,让你栖息。”
他眼底盛着温柔的情愫,说:“哪怕,只是一时的。”
沈叶霓怔然。
“你如果还没想好怎么打算,就暂时别想了。”
盛书洲说:“今晚你应该已经身心俱疲,夜也深了,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沈叶霓现在确实心绪很乱,点点头:“嗯。”
盛书洲把主卧留给她,他去睡客卧。
沈叶霓一个人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衣帽间拿换洗的衣物。
衣帽间已经有一部分区域划分给她,她摘下耳环,项链,以及那枚大克拉数的钻戒,放到首饰柜里。
沈叶霓拿上睡裙,走进浴室,关上门。
明亮的浴室镜映出她的模样,雪肤红唇,眉如远黛,一双桃花眼水色潋滟,左侧的鬓发上,盛书洲给她簪上的那枝铃兰清新淡雅。
沈叶霓微微勾着唇,反复对镜照了照,觉得还挺好看的,心想下次也买个这样的发饰来戴一戴。
半个小时后,沈叶霓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她身体有些疲累,但是躺在床上却没有困意,于是抓起手机,打开微博。
一登录上去,就在热搜看到了#婚礼上换新郎#的词条。
沈叶霓不用点进去,就知道肯定与自己有关,可怕的是,词条后还跟着一个“爆”。
点进去,果不其然,第一条热门微博就是她的婚礼视频。
评论已经过十万。
这出豪门狗血伦理剧情,让吃瓜网友们很兴奋。
沈叶霓点开视频,是她和盛书洲互相交换完戒指,他捧着她的脸,俯身亲吻她的那一段。
他斯文矜贵,她也明艳动人,博主给视频配上了浪漫的BGM,多机位剪辑,让他亲她时,仿佛是韩剧里的场景,整个屏幕都冒出粉红泡泡。
评论都在热情地磕糖,只有沈叶霓知道,盛书洲并没有真的亲到她,只是亲了他自己的大拇指。
沈叶霓看着视频,脑子里情不自禁地闪现过他在沙发上扣住她的后脑勺,演示在婚礼上如何亲她时的那一幕。
清冽的雪松和温热的呼吸交缠。
心跳倏地加快,唇瓣莫名有些发痒,沈叶霓连忙退出微博,关掉了手机。
她把床头灯的亮度调暗,躺下来。
房间很安静,落针可闻。
这就是她的新婚夜。
沈叶霓把被子拉到下巴处,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另一个枕头。
如果今晚的婚礼没有发生变故,她现在应该是躺在盛墨南的床上吧?
人生真的很奇妙,原以为只能笔直走到底的一条路,突然之间就出现了岔道。
窗帘没有拉严,一抹月光从缝隙漏进来,落在地板上。
沈叶霓侧躺,看着那点亮光,眼皮渐渐发沉。
她闭上眼睛,身体越来越放松,慢慢地,意识昏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沈叶霓醒来时,天光已经亮了。
身旁空荡荡的,一只枕头整齐地摆放在原位,没有一点压痕。
新婚第一晚,独守空房。
沈叶霓反正也没有太多感觉,慵懒地伸了个腰,下床,去浴室洗漱。
二十分钟后,她下楼,在楼梯口遇到一个佣人。
“太太早上好,您起来了,先生刚吩咐我去叫您,等会和他一起用早餐。”
沈叶霓问:“先生呢?”
佣人回:“先生在花园里看书。”
沈叶霓找到花园里。
盛书洲坐在一张藤制的躺椅上,身体靠进椅背,手里拿着一本书。
他今天穿得休闲,白色的短袖T恤,黑色休闲裤,不变的是,鼻梁上依旧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沐浴在晨光里,利落的短发被镀上一层温柔的栗色,看起来平易可亲。
他轻轻地翻动一页书,似乎没有注意到沈叶霓。
沈叶霓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没问他为什么昨晚没有回房睡,只问:“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盛书洲的目光离开书本,抬眸看着她,眼底漫上淡淡的笑意:“有三天婚假。”
沈叶霓眨眨眼:“那你有什么安排?”
盛墨南原本安排了和她的蜜月,盛书洲太忙,能有三天假期,已经是难得。
盛书洲合上书本:“霓霓,带我去见见你母亲,好吗?”
沈叶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去墓园。
半晌,她点点头:“好。”
-
墓园里冷冷清清,裴青栀的墓地在一大块空地上,周围是沈知非亲手栽种的玫瑰,如今开得正盛,娇艳欲滴。
沈叶霓一袭黑裙,和盛书洲并肩站在墓碑前。
墓碑上嵌有裴青栀的照片,桃花眼里含着潋滟的笑,明艳如玫瑰。
沈叶霓在墓前半蹲下来,轻轻地擦了擦裴青栀的照片:“妈妈,我结婚了,这是我的……”
话音微顿,她瞟了一眼身旁的盛书洲,轻声说:“这是我的老公,今天带他来看您。”
她一直没带盛墨南来过。
盛书洲微微一笑:“妈,您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霓霓。”
沈叶霓听到他叫“妈”叫得顺口,心里有些异样。
盛书洲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又转眸看沈叶霓,嗓音里带着夸赞之意:“霓霓,你遗传了妈妈的美貌。”
沈叶霓微笑:“谢谢,我似乎还遗传了她画画的天分。”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连裴青栀的命运也遗传。
这是一个双墓,等沈知非死后,也是要葬在这里的。
沈叶霓唇角轻轻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生前想要摆脱,死后却还是要和他合葬在一起,怎么也逃不开。”
盛书洲:“当然要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低,沈叶霓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盛书洲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霓霓,带你去见见我父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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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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