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放了边关。”王彦说道。
皇帝:“你疯了?”
“大楚地大物博,放了边关之后,蛮子也需要调整的时间,在这时间里,我们可以另择主帅。”
“你当真是疯了!”他再怎么暴戾,都不会向蛮子低一点头,随后皇帝认命一般的看向了一边的太监:“拟旨。”
王彦莞尔。
-
“捷报!沈将军收回左侧两地失地!”
“捷报!沈将军收回烟城!”
皇帝看着这一封封的捷报,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商砚尘看着边关传过来的消息,看样子,归期将近了,在这一刻,他感觉日子突然就开始变得有盼头了起来,想了想,还是给沈胥白写了一封信。
他鲜少给沈胥白写信。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沈胥白给他写。
每每牵扯到沈胥白,商砚尘知道,自己的情绪总会特别重,沈胥白征战在外,商砚尘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个不确定的因素,商砚尘抬笔,却犹豫着不知道该写什么。
或许该和他说说近况。
或许该和他说说京城的情况。
但是商砚尘落笔的时候,发现纸上只有一句我想你。
商砚尘蹙着眉揉碎了那张纸,他怎么和原夜一样腻腻乎乎的了。
-
边关这一仗,频频传来捷报。
所有人都在感叹沈胥白年轻有为。
两年之后,边关大捷。
商砚尘心里的那颗石头在忐忑了这么多年之后,彻底落了下来,沈胥白一战成神,所有人都在说他,商砚尘每每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停下来好好听着。
“嫁人还是要嫁给沈将军那样的啊!能文能武,长得又好看!”
“沈将军如今也二十好几了,家中还没有娶妻,得胜归来怕是家中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王彦看着七殿下的眼神,伸手挥了挥,“七殿下?”
商砚尘回神。
王彦说道:“今天上朝的时候皇上说了,沈将军回不来。”
“如今他是一军统帅,皇帝在没有好的办法去削弱他之前,肯定不会放他回来,尤其是京中还有老王爷在,老王爷就是皇帝手中的底牌。”
有老王爷在,皇帝就知道,沈胥白反不了。
在这期间,他只要想办法,削弱沈胥白手上的军权就行了。
王彦:“但是边关那边基本已经安定下来了,沈将军可不是那种会听话的人。”
商砚尘没有说话。
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沈胥白打完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怎么回来。
皇帝不会让他回来的。
如今沈胥白身份特殊,无召不得入京。
怎么才能让皇帝下这个召呢。
商砚尘这边还没有想好好的对策,那一边就出事了,商砚尘见完王彦回去之后,刚到扶清宫,就看见了准备差人去找他的六子,商砚尘:“出什么事了?”
六子把信交给商砚尘:“这是沈府的人送过来的信,我猜应当是出事了。”
商砚尘将信打开。
是李福给他的。
老王爷要不行了。
商砚尘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如果老王爷不行了,沈胥白这个京城是非回不可了,这对于皇帝来说,可是一个机会。
商砚尘没多想,带着六子出了宫,在刚进沈府的时候,李福就出来了:“殿下!”
“别急。”商砚尘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老王爷的房间外面,恰好就碰见了出来的大夫,这个大夫还是当初商砚尘找过来的,那个大夫看见商砚尘,隐晦的冲商砚尘摇了摇头。
“殿下,还是让小王爷回来吧,老夫或许还能让他们父子俩见最后一面。”
商砚尘:“李福,给小王爷写信。”
李福:“殿下,如今这情势,小王爷若现在回来,只怕……”
商砚尘知道李福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话,他道:“那你想怎么办?让小王爷到最后都看不上他爹一眼?”
李福沉默。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知道,他家小王爷要是回来了,肯定就是一个死局了。
“你尽管去通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保小王爷回来无忧。”
商砚尘在里面看了一下老王爷,老王爷昏昏沉沉的,看到商砚尘来了,他让房间里的人都下去了,就留了商砚尘一个,沈应坐了起来,他虚弱的看着商砚尘,说道:“我应该给小殿下行个礼的,这么多年,承蒙殿下照料。”
“我应该的。”
沈应摆了摆手:“什么应该的,这些年我看多了,沈家如今成这样子,谁还想搭理我们,多谢殿下了。”
“当初我在冷宫的时候,除了小王爷,也没有人愿意理我。”
沈应:“我知道如今殿下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殿下,帮草民一个忙。”
“您说,我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办到。”
沈应:“我知道自己扛不住了,麻烦殿下瞒下我病重的消息,别让胥白知道了,这宫中多的是想要他命的人,只怕多的是人想要把这个消息送到他的手上,麻烦殿下,帮我想想办法。”
商砚尘不认可的摇了摇头:“王爷,他并非不忠不孝之人,即使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他迟早会知道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没有见你最后一面,他该怎么想?”
沈应突然老泪纵横。
熬了这么多年,他就是希望皇帝能大发善心,让沈胥白回来一趟。
所以他一直在等。
等到了现在他也终于知道了,他见不到沈胥白了。
他对于沈胥白来说,就是拖累了。
商砚尘继续说道:“难道老王爷等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见小王爷一面吗?”
“这个面,见不得啊。”他怎么会不想。
“可以见,能见,会没事的,您好好的在家中等小王爷回家就可以了。”商砚尘拍了拍沈应的手,算是安抚。
他坚定的眼神让沈应突然就开始期盼起来。
在他准备等死的时候,是眼前这个少年给他送来了救命的良药。
让他一直活到了现在。
虽然七殿下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他知道,这个人绝非凡物,或许胥白早就发现了,所以当初才会提醒他,还有一个七殿下。
沈应声音颤抖:“多谢殿下……”
“王爷,请您一定要等他回来。”
“我会的。”
沈府虽然这么多年没有人伸以援手,但是老王爷不行了的消息,商砚尘都是刚刚知道的,转眼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老王爷不行了的消息,京城顿时风雨即来。
如今沈胥白可是统领三军的统帅。
几乎是掐着皇帝的脖子。
皇帝正愁没有办法削弱他手上的权力,如今老王爷这么一搞,就相当于亲自把削弱沈胥白的机会更送到了皇帝的手上,只要皇帝不松口,沈胥白无召进京,那么这便是死罪。
当然这也不是无解的。
只要沈胥白心够狠,不回来就行了。
-
从老王爷病危开始,商砚尘几乎一直都在沈府,他用了最贵的药,吊着老王爷的最后一口气。
老王爷心中执念也十分的深。
他等了四年,就想见沈胥白最后一面,所以凡是端到他面前的东西,他都喝了个干净,能拖一天,是一天。
沈应昏昏沉沉的醒来,看着窗外天黑了,他虚弱的喘了口气,看着守在一边的李福,问道:“什么时辰了?”
“王爷,已经三天了,那封信是小殿下下的死命令,两天之内要送到,不出意外的话,小王爷应该在路上了。”
沈应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尽显沧桑。
儿啊。
爹就想见你最后一面……
爹快熬不住了。
沈应咳了几下,紧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站在外面等着的大夫们连忙过来给老王爷扎针,现在一点点的风吹雨打都足够要了生命垂危的老王爷的命,他们也受七殿下所托,从早到晚的在门外守着。
李福看着大夫忙碌之下,他家老王爷总算稳定下来了之后,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
现在对老王爷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李福出去的时候,看见了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的商砚尘。
李福道:“殿下去睡一会吧,已经让人在府上给殿下收拾了一间房出来了。”
商砚尘睁开眼,“王爷情况怎么样了?”
李福摇头:“大夫已经在尽他所能的保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而且,皇上好像也知道小王爷会回来,白天去抓药的时候,我特意绕到城门口去看了一眼,城门口的士兵比以前多多了。”
商砚尘重新闭上眸子:“无需担心,你照顾好王爷即可。”
所有人都在等,等沈胥白回来。
他也在等。
四年了。
沈胥白已经四年没有回京城了。
沈胥白自己也知道,他只有在外面才是对沈家一家老小最好的保障,如果他执意要回来,那么这沈家上下,就是皇帝用来威胁沈胥白的一张底牌了,沈胥白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皇帝却依然不肯放过他。
既然执意要如此。
那便翻了他。
李福:“最近变天了,殿下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不碍事。”
商砚尘就站在外面,无论李福怎么说,都不走,中间偶尔离开一下,那也是因为六子来找他了,李福更心酸了,打死他都想不到,最后守着他们沈府的会是当初那个小可怜蛋。
又过了一天。
沈应苏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外面电闪雷鸣了好几天,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雨。
李福一路踩着雨过来,看着商砚尘说道:“殿下!小王爷到郊外了!”
商砚尘扶着旁边的柱子,脸色有些异样的惨白。
商砚尘:“我知道了。”
李福:“城门口有很多官兵在等着。”
不仅他们知道小王爷快回京了,皇帝也知道,只要小王爷敢闯进来,那么在争执当中,不小心误伤了也是有可能的,皇帝的心思,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商砚尘莞尔:“李福哥哥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
商砚尘转身冲进了雨中。
李福:“诶!殿下!拿把伞!”
可惜商砚尘什么都没有听到,身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商砚尘踩着夜色到了城门口附近,王彦和六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王彦看着商砚尘,道:“殿下筹谋划策多年,此举风险极大,殿下三思啊。”
好在六子已经习惯了。
别说是做这种事了。
只要小王爷一句话,让他家殿下去谋反,他家殿下都不带想的。
“殿下,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您先回去休息。”
商砚尘摇头。
盯着城门口,一言不发。
他要亲眼,看着那个人毫发无伤的进城。
四年了。
商砚尘感觉自己又要发病了,他现在连手都是在抖的,这么多天,他在脑海中模拟了一次又一次,怎么才能将沈胥白彻底摘出来,怎么才能让他毫发无伤的过去,他模拟了无数次。
还好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
沈胥白,老天爷都在帮你回家。
“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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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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