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的烛火忽然剧烈摇晃，窗外的脚步声已逼近回廊。
"快走密道！"月初扯下屏风上的玄色外袍扔给沈灵灵，自己却因突然拔高的声线怔住——这具身体连说话都带着女儿家特有的颤音。
沈灵灵手忙脚乱系着玉带，指尖触到腰间冰凉的玉佩时突然顿住。这是月初从不离身的墨玉麒麟，此刻却在"自己"掌心泛着幽光。门外传来甲胄相撞的声响，她顾不得多想，跟着月初掀开墙上的《寒山烟雨图》。
暗道阴冷潮湿，沈灵灵的夜视能力在男子身躯里异常清晰。她能看清石壁上斑驳的苔痕，甚至能闻到月初发间残留的忍冬香——这具身体五感之敏锐，远超她作为医者的认知。
"小心！"
身后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月初拽着她扑向转角，一支淬毒弩箭堪堪擦过耳际。沈灵灵的后背撞上石壁，疼得倒抽冷气，却听见怀中人闷哼——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正护着对方的后脑。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在诡异的对视中别开脸。沈灵灵的掌心还残留着女子发丝的触感，而月初的耳尖在黑暗里泛起可疑的红晕。
"东南方向第三条暗河，"月初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墨家在那里备有乌篷船。"
暗河湍急的水声盖不住追兵的呼喝。沈灵灵握桨的手在发抖，这具身体明明蕴含着浑厚内力，她却不知如何调动。月初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指尖精准点在少商穴："气沉丹田，走手太阴经。"
竹篙破开水面时，沈灵灵惊觉自己竟使出了惊鸿步法的起手式。身后传来重物落水声，月初突然将她按倒在船板——三支火箭擦着发梢掠过，在河面燃起幽蓝火焰。
"是西域火磷。"沈灵灵嗅到刺鼻气味，"屏息！这烟有毒！"
话音未落，月初突然剧烈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沈灵灵这才想起对方现在用的是自己畏寒的体质，连忙扯开衣襟取出贴身携带的玉瓶。当指尖触到温软肌肤时，两人俱是一震。
"得罪了。"她咬牙将清心丹塞进对方口中，指尖残留的胭脂香却挥之不去。乌篷船在暗河中疾驰，水珠顺着月初潮湿的长发滴落，在他——或者说她——的锁骨汇成细流。
破晓时分，他们终于在芦苇荡靠岸。沈灵灵刚要起身，忽然被月初拽住衣袖。晨光中，她看见"自己"的脸上浮现从未有过的凝重："你腰间玉佩...有裂痕。"
沈灵灵低头，墨玉麒麟中央果然有道细如发丝的裂纹。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古籍最后一页残缺的咒文旁，似乎画着类似的纹样。
"这不是普通的灵魂互换。"月初抚摸着玉佩，属于医者的纤细手指在阳光下微微发抖，"昨夜我追查盐铁案，在账本里发现了这个标记。"他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诡异图腾：九头蛇缠绕着半月。
沈灵灵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呓语："月魄蚀心，九婴现世..."当时她只当是老人家的谵妄，此刻却觉寒意彻骨。
芦苇丛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两人同时屏息。透过枯黄苇杆，沈灵灵看见一队黑衣骑士踏着晨露而来，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鬼面，腰间弯刀刻着熟悉的九头蛇纹。
"躲了七年，终于让我找到墨家最后的血脉。"鬼面人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铁器摩擦，"月初少主，或者说...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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