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镜子，给嘴唇涂抹一层厚厚的凡士林，等干燥的纹路服帖，再叠涂唇釉，渐变的殷粉色如丹霞，定妆，龇笑，确定不粘牙。
脑子里面想的是对方的嘴唇，激起的奇怪胜负欲。
墨蓝色的挂脖露背及踝裙，披一件似遮非遮的针织衫，蹬软皮方头鞋。
迎着晚霞的余晖，兴致勃勃的走向停车场。
所谓的性感，当然是脖子上面挂着的绿钻大项链，手腕的金镯，耳坠的钻石流苏。
以及布加迪威龙的车钥匙！
老远就看见那辆经典黑红配色的跑车，旁边站立的西装革履“车模”同样顶级。
我：“快快快，把钥匙给我。” 人未到手先探。
把臀坐在驾驶位，左右磨蹭，靠背扶方向盘，长舒一口气。
在五条悟坐进副驾的时间里，我已经摸清了如何驾驶它。它没有什么辅助功能，一启动16缸的轰鸣昭示着速度与激情。
离弦之箭窜出，在蜿蜒的山道上疾驰。
车窗外的景色倒退的成残影，风声呼啸，车内寂静，但我快乐地摩挲方向盘的纹理。
我：“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没有我们就环个城市溜达。哦，这辆车你要控制公里数吗？”
五条悟：“我开不着，你可以今晚一次性的用，只要规划好加油站的补给，不用担心油费。不然等拖车，就玩不尽兴。”
我默默竖起大拇指，豪气！太帅了！太动听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有驾驶证。”
五条悟：“只要你不违法，不会有人查你。”
我：“诶，不能闯红灯。”
五条悟：“烽火戏诸侯。咒术局执行紧急任务的时候，可以让交通部开道。”
我：中文挺好，虽然类比有点奇怪。那可是搏美人一笑的昏君之举，良心有一点痛。
我：“怎么做？要警示笛吗？”
五条悟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可以了，闯吧。”
我：“有没有墨镜？我要把犯罪嫌疑人的脸挡住。”
我可不想我笑出大白牙的大傻脸出现在违法记录的照片里，让所有人看着。
五条悟递过一副圆片墨镜，拉二泉映月的同款。
虽然狂野，但是也要顾及别人的人身安全，言灵开一点。
闪电飞驰，左挪右突，刀片超车...
俗称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狂敲阎王殿大门，荒唐狂妄至极。
目标是KFC！
在极速中，生出毁灭般的快感。
我是驾驶员，当然拿不了吃的，一大袋的食物放在五条悟的怀里，他还得两手举着冰淇淋花筒。我想吃了，就拉过他的手，大吸一口。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伸出一点红色的舌尖舔了一下白色的奶油。
还好我戴着墨镜，遮住了猥琐的偷看。
他真淡定，无视致命的危险，只叮嘱我不要突然大转弯，别把可乐溢出来了。
离开繁华的城市到靠近海边的地方，没有花费多久时间，连汉堡的温度都没失去多少。
我把车停在路边外扩的观景台上，眼前是沙滩礁石海天一线的夜景。
在某个BL漫画里，攻受在SUV的后备箱里，幕天席地的酣战一场。
下车后我扶着腰，大力地拍着麻痹的屁股，蹬着酸胀的腿。下次再也不想开跑车了，座位太硬，咯着了。
我将墨镜摘下来，看五条悟，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他将手背上融化滴落的奶油舔掉，接触了冰冷和湿润的嘴唇，是纯天然的艳丽。
我心如死灰，转过身，默默的用手背印上嘴唇，口脂的残留，是人工的惨败。
掀开它的前备箱，我翻找着有用的东西，掏出一张野餐垫。
我提起裙子盘腿坐，他正坐，两个人神经病一样的在路边吃起垃圾食品。不过也奇怪，怎么没有别的车路过，又没封路。
五条悟：“今晚的天气怎么样？”
我炫一口辣鸡腿堡：“月亮挺圆，视野开阔，温度适宜，风速风向...咳。” 职业病犯了。
五条悟：“月亮只是圆吗？”
我：“16号的月亮，是最圆的！江月年年望相似。”
我在回忆，上一次看这么圆的月亮，是和谁在一起来着？
这么黑的夜幕，不放点烟花可惜了，但现在预定，我没人脉，只有常规款。
人贵在使用工具和缔结关系网，我得想想怎么扩充我的员工。
我：“对了！今年世界杯是谁赢了！”
五条悟：“...我不关注这个。”
我：“唉！”失望长叹一口气。
我：“那我以后赚大钱了吗？”
五条悟：“赚了，开了一个很成功的公司。”
我：“哈哈我就知道，我活了多久？找到对象了吧，没半路被人嘎了吧？”
五条悟：“活的很久，老的很慢。”
我心满意足的吸一口冰可乐，“我这么有钱，总不可能是孤家寡人吧，是一个还是一群？”
一个就是翻云覆雨。
一群就是酒池肉林。
五条悟没有回答了，他专注地拿着薯条戳进汉堡表面，再挤上鲜红的番茄酱，好似在扎谁的狗头，好一块‘仰望星空’。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打开了免提，一个男声恭敬地问安，一通汇报。
大致意思是竞选上了东京都知事，能成功，全仰赖五条家的支持，一定会知恩图报...
五条悟平静的应声，最后拒绝了宴会邀请。
我：。。。夏油同仁，懂你的烦闷憋屈与绝望了呢。
五条悟：“你应该高兴，我的就是你的。”
我：？咋可能诶，感知细微的情绪？嘶这六眼。不对，有问题。
我：“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对象是谁？”
都是有问必答的，偏偏忽略这一个。
虽然追问伴侣，在权势面前，显得有点软弱，但以目前的状况，对我很重要。
五条悟：“如果缘分是注定的，那你迟早会遇见，何必急于一时。”
我：“你别瞎说，哪有什么注定，全靠人努力。你自己孤寡了，不会要坏了我的吧！”
有时在一些语境里，我的直觉会很准。五感收集的信息整合着，快过思维思考，得出惊人的结论。虽然不是百分百准确，但大多数时候都很有用。
五条悟的表情很淡，无喜无悲，但眉头皱起来了。
他在不爽。
他把手机递给我：“打开相册。”
我：？
但是照做。
我：“卧槽！”
我瞪大了眼睛，就像掘金者发现了黄金，欣喜地将它送近眼睛。
虽然德系军服在国际上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但是少有人会否定它的魅力。
优雅的恶魔，黑色闪电系列。
偏偏主人是雪白的发色，银制饰品被对比的黯然失色。
居高临下的俯视，傲慢、冷漠。
卑微的仰拍视角。
心性软弱者会萌生臣服的膜拜之意。
桀骜不驯者只想用枪托来正义之锤。
万一走火，血肉模糊，多可惜呀。
放大，但不小心滑下一张了。
哇战损跪地版，十字架吊挂版，蒙眼绳缚版...
我放下手机，默默鼓掌，观看神级表演的应有仪式。
再捧起来。
中间一大堆的、丰富的城会玩系列。
充分发扬了cosplay之源的精髓。
精灵诶！魔王系列的也很赞，好多杰出的角色都有，我都看不过来了。
后面的照片，年龄越来越小，上学期间的制服，在家的浴衣，嚯僧侣装。童稚正太耶！
“他们”都注视着镜头，仿佛透过相片看向外面的人。
将这双眼睛的魅力，百分百的挥发出来。
我从内衣侧掏出手机：“嘿嘿，我导过来了哦。”
给我看，不就是让我备份的意思嘛！
五条悟等了半天：“只看不夸？无耻的白嫖？”
我：“啊！行嘞，这张，充满了反人道主义的邪恶美学，这刀上的鲜血流淌，以残忍的暴力，强悍地捍卫了主人的美丽和孤独。独裁魔君的气势，由这些断肢白骨的道具来衬托...”
“精灵是自然的宠儿，所以裸露大片的肌肤，也不会有媚俗的欲态，主要是这高光和绿叶，树皮的粗糙和古朴，石头的玄怪和泉水的清澈，沉重和轻盈感，和谐的交织...”
“这张舞台爱豆solo装，金色和银色的亮片纷飞，诶嘿，小心机的侧线露腹，但重点更是被包裹严实的胸膛，虽遮但呼之欲出。黑色颈环的宽度，应该换成蕾丝的，这手指，五个戒指得戴满，黑色美甲可涂...”
“这圣洁得道高僧的布道，看似端坐蒲团，顿悟世间烦扰，但万千银丝仍在，香火飘散，白烟蜿蜒出相片外，瓷器的反光里，看得见对面礼拜的人皆是非富即贵。好一个神棍！...”
我把每一张照片都说过去，阅读理解是刻在血脉里，虽然我没有参加过中国的高考，但是体验过相似的题目。
一张嘴嘚吧嘚吧，安静的自然夜色里全是我的慷慨激扬。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那一张嘴就是庸俗的**之语。‘这大臂，这胸肌，这腹肌，这翘臀，这长腿，这细踝，啧啧啧，嘬嘬嘬。’
未成年的我会纯粹地欣赏艺术美——年轻的副校长。
现在的我，绞尽脑黄，略略略。
不过视线从照片抽离，看向本人，则抱魂归一，肃穆冷寂。
俗称‘绝不让□□控制大脑’，杜绝自嗨移情。
于是我一脸正气凛然，坦荡的对视着这双苍蓝之眼。倒没从中看出旖旎荡漾的晦涩心思，噢！我懂了，他闷骚。
有拍艺术照的小众爱好，但苦于周围都是正经关系，无法暴露。煎熬忍耐至此，迫切需要我来排解苦闷。
我懂！
五条悟：“...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你就自欺吧。”
虽然从头发丝夸到了脚底板，但中气十足的音量讲着谄媚十足的修辞，满脸的正义凛然，毫无一点娇软羞涩之情。
甚至以这些形象的元素开始构思故事情节，如何搬上电影荧幕，在制作一场票房大卖的电影，如何收拢意识形态...
五条悟：我不是要听你讲镜头叙事的技巧，再重温这该死的写故事的技能！
我：呵，我只是在规避多余的支线，毕竟一看就知道掺和进去会很麻烦。
我用胳膊肘杵他：“怎么没有女装这一领域，为艺术献身啊！光探索男性形象的阳刚权力，太偏科了，还得要柔软呵护系列啊。得再感悟生活呀，争取出一点慈爱型的、脆弱型的...”
五条悟用吸管狠狠地扎进杯盖，我感觉他更想刀了我。
我嚼着酥脆的鸡翅面衣，油炸食品太棒了，再嗦口冰可乐，快乐。
他的迂回试探，充满了东方含蓄，我没解读出爱意，至少不是世俗式的求偶。
吸引注意力的小把戏，以高级的自身，作为筹码，套牢我。
他需要我的才能吗？看起来不太像，他已经在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关系了。
或许模仿过，但这种事又无关知识产权什么的，根本没有人追究。
无论怎么付出，他的优势地位并无变化。
但凡我的内核和依仗不够强，生活经验和见过的世面不够多，很容易被钓成翘嘴鱼，只有被岁月这把杀猪刀毁灭了的副校长式尊容，才能震醒的“魅术”。
他该不会已经知道我的本体，想用人格魅力来笼络我吧！
哼哼，这点小恩小惠，我可一点都不好骗。
我拍掉在裙子上的碎屑：“困了累了，回去睡觉吧。”
五条悟：“我开车。”
他把东西卷在垫子里，随意塞进前备箱。毫不在意油耗的不环保，但注重环境卫生。
我吃饱了就犯困，也不想在归程里干瞪眼的尴尬或找话题硬聊，眼睛一闭，坐着睡觉。
大概是讲了太多的话，消耗了太多的脑细胞，我睡的很快。
最后在昏暗的夜色中，朦胧看见高大的身影靠近，昏沉的脑子习惯性驱动身体爬上他的后背，树懒式盘腿锁劲腰、搂颈贴阔背。
困倦的时候有人背着走路，可舒服了。
咦脖子的味道不一样，也对，死了的人不会复活，骨灰都没地方寄，被我砸海里了。
早知道我是龙王，就留下来了，炼金术捏一个，唉可是这样很不尊重人，又不是猫猫狗狗的能找替身。
物是人非的。
我也没有什么执念，梦里都不出现。小时候养的兔子被偷走了，我还能梦到它咬破笼子跑回来。
不属于我的，家人。
非性缘的，战友，同伴。
忌日是哪天来着，买个水果蛋糕吧。
“海盐奥利奥夹心红豆脆波，巧克力薄脆卷，草莓芒果青提，动物奶油。” 我努力念出来，好像这样就能在清醒后也记得。
总是这样，在毫不相关、莫名其妙的节点，突然皴裂了，像手指的倒刺被勾拉开，细长的伤口和疼痛。
背着我的人，上楼梯的步伐一顿。
“你们！”
是夏油杰的声音，充满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没睡，我还要洗脸搓澡！”我痛苦地发言，但眼皮子睁不开，一定是今天汲取了太多信息，又全神贯注的飙车，还绞尽脑汁地阅读理解。大意了！
“刷牙，我吃了肉，不刷明天会熏死我，可恶，净化术！哦对净化术！”
已经回到房间，我摸索进浴室，一通捣鼓，出来后直奔床铺，钻进被窝，被角边，浴袍被踢出来。
“帮我关灯关门。”
灯灭了，门关了，他走了。
夏油杰在校园里养了乌鸦，通过术式，它们帮他观察着学校里的各种动向。所以跑车一响，两个人离开学校的动静，他就知道了。
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想太多。
他们两个回来的有点晚，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出来看了一下，就看见了这一幕。
悟的表情是冷淡的，而状似亲昵得趴背的家伙，还在挣扎着用最后的清醒在嘟囔着想要吃的甜点。
悟很快就从3楼回来了，看来并没有发生一些多余的事情，肤色正常，衣服整洁。
夏油杰：所以到底是干嘛呢？
五条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夏油杰：“你们出去干什么了？”
五条悟：“吃了一顿肯德基。”
夏油杰：“啊？” 不理解，就这么馋？
夏油杰：“悟，你是认真的吗？能确定的话，我们才可以帮...”
五条悟：“杰，想和一个人靠近，只能是男女之爱吗？”
夏油杰：“额？得看是不是排他性的。如果你不介意她和别人亲近，那纯友谊也可以。”
五条悟：“可是朋友，不能亲嘴吧。”
夏油杰感到混乱，第一次发现深不可测的挚友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天真单纯。
不是？才相识没几天，哪有那么多纠结啊？难不成这是悟的初次开窍，所以才格外愚钝笨拙？
夏油杰目送他离开，得出结论，并告诉硝子。
夏油杰：〈完了，悟他不会表达爱，甚至辨认不得自己的心意。〉
硝子：〈哈？不过也不奇怪，我们都是单身，连小朋友都没有小情侣，他没参照吧。〉
夏油杰：〈我看李雾月也不像有这个意思的人。〉
硝子：〈她确实没有，不是嘴硬的那种，是真的不关心悟。〉
夏油杰挠头，觉得棘手。
【小剧场】
夏油杰：原来你是在挖学弟的墙角！白瞎了我觉得你天真单纯愚钝笨拙！
五条悟：别乱说，他们没成且不认识，没见过面。
夏油杰：你！那为什么七海正好出差，什么繁重的任务要一个星期。
五条悟：审核项目进展，是需要时间的。这是你觉得麻烦的琐事，所以不是你去。
夏油杰：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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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6.FIR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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