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虞临已经来到了广陵城下。
只是此时的广陵城,正处于战前戒严的警戒状态,哪怕是城中的百姓的出行也受到严格的限制,未经特殊许可,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不过事态似乎没有严峻到需坚壁清野那一步,官吏尚有仁心,因此城墙外清晰可见聚集了大量从其他城池逃难而来的百姓。
一些人在得知不被允许入城后,就果断离开了。现在还选择留在这里的,要么是城中有能投靠的亲人作为希望在,要么是他们的背囊或是木车已然空空如也,根本支撑不到寻找下一个避难地了。
在眼巴巴地盼着城门早日打开,又祈祷着敌军永远不会到来的他们之中,支着大大小小的、新旧和颜色各异的布帐,这些大多也作为临时做些小生意的场所。
更多人不得不选择的,还是露天席地而眠。
连附近那几间瓜牛庐里早挤满了衣衫褴楼的年轻男性,哪怕再矮小狭窄,那些稀疏的茅草也能遮挡一些风雨。
万幸春寒已逝,暑气未至,哪怕头无寸瓦,现下的气候对颠沛流离而来的他们也不至于太过难熬。也好在不远处就有水源,难的只有如何稳定地获取食物。
虞临神色淡薄地想,这些人暂时是安全的。
毕竟对广陵虎视眈眈的孙策,现在由于伤势严重和军粮欠缺的双重影响,短期内应该都丧失了对北方发起进攻的斗志。
孙策固然对广陵太守陈登诱严白虎余党做后害、迫使自己在西击黄祖途中回防而感到咬牙切齿;渴盼着早日一血匡奇城那一役的败绩的耻辱;更是清楚,广陵城是他北上之路中避无可避的阻碍。
可再是行事莽撞,也只是偶尔。
孙策能在短短数年内荡平敌阵、据有江东,威震江淮,绝非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
虞临没去细想两军的动势。
对他而言,区区一道古代城墙完全起不到防备作用,区别只在明闯还是暗入,以及有没有必要在这里花费时间而已。
毕竟,在他内心的意向顺位表中,曹操军一直位列倒数第一——至少目前是这样。
虞临正考虑着,忽然注意到了城门处的动静。
里面传出一小阵嘈杂的动静后,很快安静下来,沉重的门扉被从内推开了一扇,从里先走出的是身着绛衣戎服的一队兵士,接着鱼贯而出的,便是神色畏缩、面色骊黑的民夫。
第一批豆麦即将成熟,不光对缺乏补给的孙策军队至关紧要,对一年到头都在打仗、军疲食乏的曹军而言,更是绝对不容任何闪失的。
农间总缺人手劳作,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小队兵士带领民夫前往田间,再在日暮时将人带回来。
城外的百姓也只是偶尔对民夫们投去艳羡的目光,就不再继续关注那边,显然已是习以为常。
在对朝不保夕的生活已经麻木的他们眼里,劳作所象征的辛苦,跟能住在有军队庇护、相对安全的城里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尽管早在荆州时就从好几位友人口中得知曹操对屯田的看重,但一来因为消息的滞后,二是因为攸关军情受到了刻意封锁,对其中细节如何,几人一概不知。
虞临若有所思。
——眼前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论是军屯或是民屯地,都不可能容许连城门都进不去的闲杂人等接近,这位陈登太守还表现得尤其慎重,不惜派遣多批军士防备南边的敌军偷袭。
虞临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后,当即决定留个一晚:不管这附近到底是军屯还是民屯地,他肯定是要亲眼去看一下的。
周边的树木早已经被城中军队砍伐殆尽、充作军用,连枯枝败叶和苔藓一类都不见踪迹。
后者大多是被临时聚居在这里的流民搜集刮走,或是用于焚烧,或是被饥肠辘辘的人直接食用了。
虞临正思索着去哪处远些的丛林补充一下物资,好等夜晚降临时,便捕捉到了一道迟疑的呼唤声。
“虞君?敢问先生,可是虞君?”
虞姓并不多见。
闻言,虞临下意识地循声回眸。
没被刻意拉起遮挡灰尘的玄领所盖住的上半张面孔,便清晰地落入了原本踌躇的对方眼中。
那份踟蹰于是彻底不见,瞬时变成了由衷的喜悦。
这人年纪不大,身着便于劳作的素色短衣,却针脚细密,衣料整洁,且谈吐流利,俨然是士族子弟身边颇受重视的随者:“果真是虞君!鄙人乃刘君之仆,奉二位家主之命,在此已然恭候多时了。昔日家主承虞君大恩,却图报无途,因此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久矣。现家主皆已入城暂居,不知虞君可愿赏光,随鄙人前往与家主相聚,也好容吾等为虞君接风洗尘一番?”
虞临神色淡淡地听着,一时间并未作答,眼底则有一抹茫然转瞬即逝。
……刘君是谁?
出于好奇,他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二人越过艳羡的流民们进了城。
这过程远比戒严前的普通百姓入城还要来得顺利:或许是“刘君”的身份较为不同,而这名仆人又带上了他家主人特意吩咐过的信物、并很自然地表现出了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趾高气昂的缘故。
负责看守城门的士卒们,甚至没有对他进行仔细的盘查。
他除腰间一柄佩剑与背上长弓外,并未携带行李,而剑者既为兵器、亦为礼器,对一位士族子弟而言,随身携带无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城门卒反而忍不住对他轻装简行到这种地步微感诧异,稍作打量后,便客气地要求他露出被布领遮住的下半张脸。
虞临一言不发地照做。
“可矣,请入。”
他们打量的视线也只是停滞了一小会,便不假思索地让至两侧,低头放行了。
在被城中居民用水泼得有些泥泞的路上走了一阵,无需这位刘家仆再开口,虞临也知道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处与周边普遍为一堂二内室的朴素民宅截然不同的方形大型院落,即便隔着一人高的宅第外墙,也能清楚看到基座抬高后的堂屋屋檐。
宽敞的大门连通着可供两辆马车同时通行的车道,上面铺着与外边的黄泥路迥异的大块灰色石砖,上面除繁杂交错的车辙印外十分干净,显然是仆人频繁清扫的功劳。
将虞临带到熏香轻袅的宽敞堂屋后,这位在宅第中显然地位不低的仆人便娴熟地指挥着其他仆从倒上热汤,在食几摆上琳琅满目的点心,又有两位婢女捧上两铜盆的净水与雪白巾帕……
等忙完这一切后,他才缓缓舒了口气,行礼道:“还请虞君在此暂作歇息,主君已得报信,必不会令虞君久候。”
堂屋于是重归安静。
尽管正座的姿势并称不上舒服,向来尊重入乡随俗的虞临也不介意。
他未因为四下无人而放松歪坐,背脊始终直挺,仅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只看了几眼,他就察觉出这间肃穆间不失典雅的堂屋,其实无处不透着违和的空旷。
原因也很好猜:要么这里只是那两位“刘主君”临时做落脚用的宅第,要么就是在兵乱时期曾遭过乱民的洗劫、还未来得及补充。
他正百无聊赖地猜测着原主人的身份,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密如骤雨的脚步声,赫然是主人家带着仆从们来了。
虞临从席上站起,投去视线。
“竟真是虞君!”
一身着玄色大袖褒衣、头戴赤色介帻的青年文士一路疾步,甚至连双履在仓促间穿反了也顾不上,才进中堂就迫不及待地往席上望去。
一眼确认了贵客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回报的那一位后,他面上当即就露出了真诚喜悦的笑容。
他忙不迭地褪履入内,旋即深深揖了一礼:“多日未见,虞君之斐然风采更胜往昔,甚善甚善!”
虞临的记性一向不错,只沉吟了一瞬,就回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应该是在襄阳城衙署地牢下有过一面之缘的刘望之。
不过当时对方蓬头垢面,眼睛更因旧困地下而畏光落泪,狼狈不已。
如今却容光焕发、衣冠鲜亮,可谓判若两人。
虞临恍然大悟。
同理推断,仆人口中的另一位主君,多半就是刘望之的弟弟刘廙了。
他回了一礼,任对方热情地与自己并席而坐,简略答道:“别来未久。刘兄安好?”
刘望之爽朗笑道:“诗人素比一日之别于三秋,如此算来,与君岂非已别悠长岁月!”
他先是紧挨着虞临坐下,又发愁于这样看不清对方的脸,于是来回小幅度地纠结了一阵,还是将席挪到了虞临的对面。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丝毫不在意虞临看似冷淡的寡言少语,不但亲自为虞临斟酒,嘴上还未停地搭着话:“自离了那位刘荆州,愚可谓无处不好!”
说起刘表,就不可能忘记对方所赐的那场杀身之祸,至今仍叫他心有余悸,此时的口吻便难以抑制地讥讽十足。
刘家于荆州为当之无愧的望族,且父刘匊亦曾为彼时地位尚未稳固的刘表效力,立下汗马功劳。
至于他本人——虽不欲自夸,但在荆州士林也稍有薄名。
况且他作为从事屡进直言,既是自身职责所在,也是为受讥馋而死的二位友人感到不平。见刘表始终不愿采纳,他方失望地辞官归家。
哪曾想,这便意味着将素来以雍容养士闻名的刘荆州给得罪死了?
弟弟刘廙劝他当仿效范蠡抽身远去时,他还不以为然,兀自安心燕居:任谁都一目了然,刘表若不是无可救药的蠢物,哪怕不折节下问、请他官复原职,也不可能冒着失荆州士林之望的风险,在这风口浪尖对身为衣冠之族的他下杀手。
谁曾想堂堂刘荆州,竟当真如此心胸狭隘,且蠢钝到难以设想!
思及此处,刘望之不由感慨万千,再度起身向虞临敬酒。
“昔日若非虞君明果独断,即便素不相识,亦对愚慨然伸出援手,这世间恐早已无刘望之此人了!”
注释:
关于刘望之刘廙的事,选择性摘自《三国志·魏书·王卫二刘傅传第二十一》:
刘廙字恭嗣,南阳安众人也……廙兄望之,有名于世,荆州牧刘表辟为从事。而其友二人,皆以谗毁,为表所诛;望之又以正谏不合,投传告归。廙谓望之曰: “赵杀鸣犊,仲尼回轮。今兄既不能法柳下惠和光同尘于内,则宜模范蠡迁化于外。坐而自绝于时,殆不可也!”望之不从,寻复见害。廙惧,奔扬州,遂归太祖。
刘廙父亲名字为匊,摘自裴注《廙别传》载廙道路为笺谢刘表曰: “考匊过蒙分遇荣授之显,未有管、狐、桓、文之烈,孤德陨命,精诚不遂。兄望之,见礼在昔……”
《傅子》曰: “表既杀望之,荆州士人皆自危也。夫表之本心,于望之不轻也;以直忤情,而谗言得入者,以无容直之度也。据全楚之地,不能以成功者,未必不由此也。夷、叔忤武王以成名,丁公顺高祖以受戮,二主之度远也。若不远其度,惟褊心是从,难乎以容民蓄众矣。 ”
1.关于陈登诱严白虎余党搞孙策的事见《资治通鉴》卷第六十三,原文:
广陵太守陈登治射阳(射阳县,前汉属临淮郡,后汉属广陵郡。应劭曰:在射水之阳。今楚州山阳县有射阳湖,即其地。贤曰:射阳在今楚州安宜县东。孙策西击黄祖,登诱严白虎余党,图为后害。策还击登,军到丹徒,丹徒县,前汉属会稽郡,后汉分属吴郡,春秋之朱方也。秦时望气者云,其地有天子气。始皇使赭徒二千人凿城以败其势,改曰丹徒。)《考异》曰:此事出《江表传》。据《策传》云:‘策谋袭许,未发而死。’《陈矫传》云:‘登为孙权所围于匡奇。登令矫求救于太祖,太祖遣赴救。吴军既退,登设伏追奔,大破之。’《先贤行状》云:‘登有吞灭江南之志,孙策遣军攻登于匡奇城,登大破之,斩虏以万数。贼忿丧军,寻复大兴兵向登。登使功曹陈矫求救于太祖。’此数者,参差不同。孙盛《异同评》云:‘按袁绍以建安五年至黎阳,策以四月遇害。而《志》云:策闻曹公与绍相拒于官渡,谬矣。伐登之言为有证也。’今从之。须待运粮 。
2.东汉时期房屋:
汉代民宅的一般情况是一堂二室。《汉书·晁错传》记载:“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闭,置器物焉。”据清代学者考证,汉代的堂屋多在前室,而居住人的内室则在堂屋的后侧和堂屋的东侧。所以,汉代民宅的平面图多呈曲尺形。但在汉代的一般人家住宅里,也多采用“一”字形, 即堂屋居中,左右两侧各为内室的格局,甚至出现有三合式和“日”字形结构的房屋。
汉代民宅的基本的房屋结构为一堂二内式。河南省陕县东汉墓葬遗址出土的小型陶器院落,其平面为长方形,前后有两排平房,院中大门位于前一排平房的右边,前排房屋并设有后门,可以通往院中并到达后一排房屋。前后两排房屋均为坐北朝南的正房、 后一排房屋用带门的墙壁隔开而为一前一后的两部分,前一部分当为堂屋,后一部分应为供居住之用的内室。这一堂一室就成了后排房屋的基本格局。在小院子的左边是一面矮墙,院子的右边则建有厢房。按照《仪礼·公食大夫礼》中记载的备办饮食之具的“东房”之说和三国曹植《当来日大难》中所说的“乃置玉樽办东厨”来看,院子中东边一侧的厢房极有可能是庖厨之屋,即汉代所谓东厨。前一排房屋中的一室也是作为居住之用,而另外用墙隔开的一间实际上成了由院门通向院子和后排房屋的走廊。 可见,汉代一般民人的院落面积不大,居住房屋的格局也以一堂二室为主。汉代的富裕之家则不限于二进一院式的住宅格局,富人们也会将二进的格局改为三进的样式,形成汉代颇具代表性的“日”字形院落。在三进式的院落中,三排房屋平行排列,中间的一排房屋内有门廊相通,可来往于前后院。前院内有水井一眼,在后排屋后则有厕所。前后两院的两侧靠墙处建有亭廊,堂屋则位于后排房屋的正中。在院外东墙的前后两处各建有一座小型的望楼。看来,房主人的身份似不一般。汉代住宅对堂屋的位置十分注重,这大约同汉代有关礼制的规定不无关联。堂屋要供奉祖宗的牌位,并敬事神灵的存在;中堂之室也是招待宾客的贵重之地和训诫子孙的庄重之所。所以,汉代人对堂屋的重视也即是对礼制的重视,汉代住宅中每每所见的深堂中开、环室绕堂的布局,处处凸显着堂屋在汉代居室中的重要位置,它是不论平民和贵戚都不敢忽略和小视的。(摘自《秦汉社会日常生活》王凯旋著,中国工人出版社,p43-44)
3.关于介帻和宽幅长袍的着装描述主要参考自《曹魏服饰研究》作者王丽丹发布自2011年的山西大学硕士学位论文;与此同时,类似内容在《图解中国传统服饰》春梅狐狸著,江苏凤凰科学技术出版社;以及《华夏衣冠 中国古代服饰文化》孙机著 上海古籍出版社;和《中国断代史系列 秦汉史·下》林剑铭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p1025-1035 都可以找到
《后汉书·舆服志下》中有记载,文官介帻之上加进贤冠,武冠平巾帻上加武冠;同时,不加冠而仅戴帻是官员或有一定社会地位之人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的形象,陈茂同在《中国历代衣冠服饰志》中称:“职官平日燕居,也可以脱去冠帽而单戴帻。”史料也记载了这种状况,东汉时马援被皇帝召入宫,“时上在宣德殿南庑下,但帻坐”,由此可见帝也可在日常的场合中戴帻。曹魏时期,社会上层人物日常仅戴帻的形象比较普遍。图1-88家居图中右侧榻上的男子,便是头戴平巾帻。图1-85家居图中的男主人也是在日常生活中头戴介帻。由此可知,在家居生活中仅带帻是自东汉以来男子的一种普遍形象。【p62】
同时其他图片也有反映日常生活戴帻的图片资料,图1-89与图1-90,家居图中两名男子也是头戴平巾帻。图1-87与图1-87中宴饮图中三名侍者,都是头戴平巾帻2。图1-91宴饮图中两名仆人与图1-92、图1-93与图1-94中出行图中五名御者,都是头戴平巾帻32。图1-95宴饮图,榻上四人中,有两人头戴黑色平巾帻1, 而且其帻,前低后高,呈斜面,似乎具备了小冠的基本样式。但是,除在介帻上加进贤冠之外,在平巾帻之上也可以加进贤冠。图1-81中的属吏,主簿与议曹掾均是在平巾帻之上加一梁冠,从图中可以很明显地辨认出前低后高的平巾帻。对于上层男子而言,在家居生活中或小规模的宴饮图中,头戴帻也是可以的。而且,从图片中观察,上层阶级与下层民众(包括传者、仆人)的平巾帻没有多大区别。而且服帻的仆人都是家居宴饮图中立于主人身侧的侍者,他们的衣服与主人的衣服相似。 在帻成为不论何种身份之人都可以佩戴的情况下,下层民众的巾帻与上层阶级的巾帻的情况也存在。【p51】
4. 长袍和褶裙(也同样出自《曹魏服饰研究》这篇论文)
曹魏时期的男子服饰也可以分为两个类型:上下连属的长袍与上衣下裳的袴褶。 长袍,是男主人、仆人等人的服饰,而袴褶则是仆人、厨师、农夫、兵士等人的服饰。本文中在论述男子服饰时也按照地域:东北、中原、西北的顺序论述。
1、长袍
《后汉书》中关于长袍的记载:“服衣,深衣制,有袍,随五时色。袍者,或曰周公抱成王宴居,故施袍。《礼记》‘孔子衣逢掖之衣。’缝掖其袖,合而缝大之,近今袍者也。今下至贱更小吏,皆通制袍,单衣,皂缘领袖中衣,为朝服云。”山此可知在东汉时期,长袍是朝服,且随季节的变化更换颜色,即五时色。在曹魏时期长袍仍是男子的主要服饰。东北地区,男子身着长袍者共九人,六人身着宽大的长袍,三人身着合身的长袍。中原地区,穿长袍者共十六人,二人所穿为宽大长袍, 其余为合身长袍。西北地区,穿长袍者共四人,二人身着宽大的长袍,二人身着合身长袍。不论长袍的宽大与否,长袍是男子服饰的主要形制。 【p21】
男主人的长袍主要是宽大的长袍。东北地区:宴饮图中坐于榻上的男主人,衣服部分不清楚,墓葬整理者称“似为长袍”3(图1-41),观其形状似宽大的长袍。
长袍是曹魏男子的主要服饰,宽大的长袍主要是男主人的服饰,而合身长袍主要是包括仆人、御者、乐师等人的长袍的形制。
2、袴褶
袴褶是在北方游牧民族服饰的基础上改良而来,其基本形制为上衣下裤。传入中原之后,由于其便于骑射的优点,裤褶逐渐为汉族人所接受,同时也改其左衽为右衽,成为汉族人的一种常服。袴在史书中有记载,《三国志》记载:“(管)宁常著皂帽、布襦袴、布裙”3。《三国志》引《江表传》载:“(吕)范出,更释構,著袴褶,执鞭,诣阁下启事,自称领都督”30,出此可知袴褶在曹魏时期同样也是军人所着之服。《晋书》记载,袴褶是两晋武官的一种服饰,“袴褶之制,未详所起,近世凡车驾亲戎、中外戒严服之。服无定色”3,甚至在正式场合也是武官服饰:“中朝大驾卤簿,次大戟一队,九尺一队,刀楯一队,弓一队,弩一队,队各五十人。 黑袴褶将一人”86。曹魏时期,袴褶也是男女均适宜的一种服饰形制,但是依据本文所收集的资料,袴褶在曹魏时主要是男子服饰,女子穿袴褶的比较少见。唯有东北地区的两名在水井边打水的女仆身着袴褶,除此之外,穿袴褶的多是男子且包括不同身份执事之人。东北地区有在厨下劳动的男仆,共七人。出行图**十七人,以及出行的兵士共五人,均身着袴褶。西北地区,包括仆人,厨师,农人、牧人,兵士,共二十人左右,皆着袴褶。由此可知,袴褶是一种男女均可穿着的服装形式,且主要是为了便于骑射或进行生产劳动而穿着【p26】
5.履以及脱履的习俗
鞋,单者称履,秦汉时履有三种:一为革制,称为踏。《急就篇》颜注曰:“踏,生革之履也”;一为丝制,称为锦履,贾谊所说:“今人卖僮仆者,为之绣衣丝履。”(《汉书·贾谊传》)一为麻履,为穷苦人所穿,又名“不借”。《急就篇》颜注曰:“不借者,小履也,以麻为之,其贱易得,人各自有,不须假借,因为名也。”“不借”主要为麻制,但也有用草或蒿者。敦煌发现的汉代草鞋其编织方法与近代一样。
复底鞋称为舄和屐。舄及履下有木底者,木底大小与履底略同, 用于礼仪场合需久立或走泥湿地时。屐则以木为主,下有两齿,也有以帛为面的。称“帛屐”。屐较舄更轻便,宜于走长路。西汉袁盎曾“屐步行七十里”(《汉书·爱盎晁错传》)。屐之贵者,还可做彩绘漆饰。《续汉书·五行志》曰:“延熹中,京师长者,皆著木屐,妇女初嫁, 作漆画屐,五色彩作丝。”
袜,可布帛制或羊皮制,一般多高一尺,上端系带,多白色。但祭祀时著袜,则为红色。最精者为绢纱制,并绣有花纹。马王堆汉墓出土有素绢袜,为当时之上品。
秦汉时有进门脱履之习俗。在屋内,多穿袜行于席上。上朝亦如此,经皇帝批准,能剑履上殿者,则为殊荣,汉时唯萧何、曹操等少数人曾享受到此种待遇。
民谢罪也要脱履赤足,称为徒跣。同时,男子去冠,女子去簪珥。如《汉书·匡张孔马传》“(匡衡)免冠徒跣待罪”,《汉书·东方朔传》:“主乃下殿去簪珥,徒跣顿首。”
秦汉时已有手套。马王堆汉墓出土有素罗手套,朱罗手套,面里皆用罗。内絮绵丝,形制与今日之手套相似。劳动人民为爱护衣服, 便于工作,还在两只袖子上加以“绨”,相当于今日之套袖。裤子的膝盖上还加上皮做的“蔽膝”,一般宫中奴婢都穿着“绨罐蔽膝”,是执贱役者的服装。(《中国断代史系列 秦汉史·下》林剑铭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p1033-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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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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