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躺下来准备闭眼,电话被回拨过来。李暮犹豫片刻,响到第三声,还是接起来。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要回来干活?”
“我今天就是饿死,死外边,也不会回你那压榨员工的黑心公司加班的。”
老祝沉默。等待许久还是没有回应,李暮试探地喊了一声:“老祝?”
“祝清叙?”
“哈喽,你还好吗?”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老祝被自己的咳嗽声呛醒,“我好像生病了。”
李暮吐槽,“你这不是好像,是确诊了。”
又是一阵沉默,对面的声音里带出些服软意味,“你不关心我一下吗?”
“自己点个退烧药外卖,我很忙。”李暮挂断电话,盯着天花板。
万一员工凉在家里,她需要赔钱吗?
【不需要。】
“哇啊!你这时候跳出来干嘛?”
李暮正在走神,听到系统不合时宜的回答,吓了一大跳。
她赶紧稳住心态,趁机提问:“既然你都出现了,如果想要代理人解绑,怎么操作?”
系统不说话。
“你不要给我装死。”
【探索中。】系统给出敷衍的解释。
李暮翻了个白眼,不再指望能从系统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话。已知的东西还要它重复干什么。
后知后觉的某个隐藏信息在李暮心中浮现出来,她潜意识想要逃避,但心理上的隔阂实在令人无法忽略。
“等会,系统,你刚才是……直接探听我的心声给出的回答。”
不是疑问,是肯定,李暮非常确定自己刚才没有自言自语。
【正确。】
“我不是来听你判卷的,我是……”
面对未知的恐惧令她呼吸加速,系统是超出规则之上的产物,这点毋庸置疑,但系统不应该超出道德伦理,窥探宿主的**,这令她感到愤怒,但又无能为力。
她在系统面前是毫无拒绝权利的。
残酷的现实终于窥见一斑,这是她因自己的贪婪而必须接受的一部分。
李暮平复心情,深思熟虑后,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系统,你是人,还是AI?”
系统沉默不语,但李暮有预感,它这次不是在逃避问题,而是真的在思考。
【我是真人AI。】
系统给出的答案直接让李暮锤定了,它完全可以说谎自己是人,也可以说谎自己是人工智能,反正玩家没有辨别方法,但它偏偏选择称呼自己为真人AI,这不就是等同于在告诉李暮:
系统是有弱点的,它的第一个弱点就是,不能说谎。
系统究竟是什么无关紧要,但只要有弱点,就有打败的方法。
疯狂的念头在李暮内心深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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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一整天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公司,大多数有良心的老板不在李暮的狩猎范围内。
凌晨结算,老楚2300元,老祝0元,老邓-2000元。总收入300元,系统分成150元,账户余额1620元。
会议室内,领导正在劈头盖脸地辱骂员工,李暮昏昏欲睡,被点名叫起来。
“新来的,你是不是睡着了?给我站起来!”
在老板老王愤怒的目光和其他员工同情的注视下,李暮看看手表,坐着提醒道:“已经九点了,超过下班时间三个小时,这与契约不符。”
“有意思,”老王怒极反笑,“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较真合同的。那我就来和你们解读一下合同里的工作要求,看看你们创造的收益有没有符合!”
李暮靠近旁边同事,问道:“他脾气一直这样暴躁吗?”
同事在老王转身后小声吐槽:“可不嘛,听说公司从筹建到运营,每个环节的经手人都被他骂过,仅凭一己之力惹怒半个圈子的人,连顾客都讨不到好脸色。”
真是个稀有人才,李暮啧啧摇头,这样居然还能有人买他的产品。
李暮拨弄手指,盘算今天直接掰,还能多赚一天钱。心中打定主意,她站起来说道:“你安静一点。”
“哈?你在和我说话?”老王扔出手里的黑板笔。
李暮侧身躲开,继续说:“你的思维像一片荒漠,空洞乏味,却还自以为聪明,我听了三个小时,连一句有脑子的话都没听见。如果你的表达欲无处安放,麻烦找个售后客服的工作,那里有你充分的发挥空间,而不是在这里折磨无辜的人。”
昏沉的同事全都精神起来,坐直身体吃瓜。有了共鸣和支持,李暮越说越起劲,“上班时间不够你开会的吗?上午不开,下午不开,一定要在早饭中饭晚饭的时候开吗?你真的很平庸,除了员工,出门谁还愿意捧着你?”
众人的目光从赞同转变为惊恐,老板老王的脸色极其难看,“滚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激活系统的第十天,老祝50元,老楚2100元,老邓-2000元,老王5000元。系统提成2575元,账户余额4195元。
李暮打开代理人界面,老祝、老楚、老邓、老王的头像排成一排。接着点开道具界面,三张强命令卡,三张重置分配卡,三张请假卡安静地躺在里面。庄园界面无法进展,没有多余的土地种植,也没有一百万购买主宅图纸,按照目前的进度,还需要250天的积攒,其中还不能出意外。
束手无策的穷鬼来回走动,内心惆怅。接着退出庄园,把老邓大半夜满山打着手电找猪猪的视频,以及老王愤怒发疯的视频发给两个投稿人。
两位投稿人发出大快人心的感叹,甚至爽快地各自发了个红包。一人200元,一人100元,玩家李暮今日收入300元。同一件事,两头收钱,谁能黑得过深得系统真传的她啊。
第11天,玩家收入300元,老祝200元,老楚2000元,老邓-2000元,老王5000元。系统提成2750元,账户余额6945元。
看着一半的钱都被分走,李暮真是心痛无比。但很快她又发现自己的300块全被收走,开始申诉。
“数据不对啊,系统,他们只要上交一半,为什么我赚的要全部上交?我应该上交150元,这其中再扣除一半的75元的抽成。”
【玩家属于系统所有,收入全归系统。】
果然这种时候的回答就超级快,但她并不想听。这什么卖身系统,她现在赚多少钱都要交给系统,那还赚什么钱。
【系统不鼓励玩家创业,玩家的精力应该投入到经营庄园上。】
李暮泪流满面,“既然赚不了钱,那我日常开销怎么办?”
【系统结算时间为凌晨00:00。】
李暮有气无力瘫倒在床,也就是说,她今后的花销都需要即用即赚,还真是看得起她。
不行,再接再厉,明天去做服务员,要多发展几个代理人,让他们源源不断赚钱。
隔天再起来,李暮发现身体无比沉重,多半是被传染到流行感冒病毒了。
她病恹恹躺着,根本不想动。
“系统,有会员福利吗?比如一吃就好的药片,或者贴心服务。”
系统每到这种时候就会装死,根本喊不动,李暮已经习惯了。去当服务生的计划泡汤,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在庄园里开垦土地。
李暮挂起用矿泉水瓶和棉线制作的简易滴水装置,又盖上被子,进入庄园。
一进系统身体状态就会回到默认,疾病劳累统统被留在外界,李暮绕着边缘巡视一圈,接着安排老祝和老邓进行土地开垦,迅速避开两人回到房间。
没错,就该这样,打工是发不了财的,必须让别人给她打工才行,她开始发挥玩家的作用,优化人员用途,让能赚钱的人去赚钱,没事干的人就来挖地。
李暮取下滴水装置,原先盖着的被子已经被压在底下,留下一片水渍,自己的衣服却是干的,水滴越过躯体滴到床铺,看来她进入系统的并非意识,而是本体。
这是好事,苟命能力大大增加。
傍晚,房门被哐哐拍响,昏沉的李暮假装没听见,又睡过去。
敲门声停下,随后是钥匙转动的响声,李暮立刻警觉地惊醒。她有把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的习惯,而知道这事的人在这个城市只有老祝。
不情不愿忙活一天农活的老祝怒气冲冲换了拖鞋进来,李暮蒙起脸装死。
“你在午睡?”祝清叙放慢脚步问道,但这个点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他的问题真是毫无价值。
见没人回应,老祝掀开被角,摸到李暮滚烫的额头,果然还是生病了。
他在床边坐下,迷迷糊糊的李暮睁开眼睛,恍惚中还以为看到年轻时候的他。
初遇是在大一开学,她是本专业分数第一,老祝是紧追其后的第二,那时候的老祝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规矩地留着一看就是好学生的锅盖头,平直的短刘海吊在额头上方,看起来滑稽而青涩。
后来老祝头发长长,学会了打理发型和简单穿搭,逐渐融入群体,性格也开朗许多,在妥善处理各种琐事的同时,还能坚持天天不厌其烦地替她打水,一下课就早早冲去食堂排队买饭。
他的衣服其实就那么几件,看起来都差不多,所以这个形象格外深入记忆。浅色的连帽卫衣和深色的运动裤,平价但干干净净的球鞋,偶尔会戴一顶米色的棒球帽,将学生气的黑框眼镜遮盖在阴影中,平添一份探究感。
凭借一副好样貌,老祝在校时总是被挂表白墙,但李暮看中的是他能穿着最平价的球鞋投最准的球,用最便宜的水笔答出最高分的卷子,在刚获得自由便开始汲汲营营包装自己的群体中,维持一个清醒认知和目标。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走向陌路,老祝看到她醒来,第一句话问的不是关心,而是,“主系统是不是在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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