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小说里,热恋期的情侣被迫分开,总会以一方失踪或被俘之类的惨淡结局告终。那大概是作者刻意设下的残酷考验,用来制造主角之间的波折并推动情节展开。
所以瑟兰西有点小焦虑。
按时间推算,此时乌列和他率领的小队应该正在超空间航行途中,无法接收实时通讯信号。而等他们脱离超空间抵达目的地,作战开始之前一定会进入通讯静默。这意味着瑟兰西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和乌列通讯。
这种无力感让瑟兰西感到无比挫败。他本该和乌列一起前往战场,可是现在却连对方的声音都听不到。
瑟兰西不想承认自己为乌列的安危而感到痛苦,即使是在他们之间刚刚进行深度标记而导致的眷恋期内也不想。
瑟兰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通过忙碌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每一次停下脚步,那种难以言明的不快感便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胸口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看什么都格外不顺眼,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故意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他望着墙上虚拟屏中缓缓转动的星海图影,那璀璨的星辰和浩瀚的宇宙此刻却无法给他带来丝毫的宁静。相反,那无尽的虚空让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莫名的压力。于是瑟兰西决定不能就这么呆下去了。
他打开通讯设备,联系上了昨天刚加入好友列表的爱德华。
“爱德华,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瑟兰西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只听语气根本听不出来他刚刚绕着房间走了十圈,“带我参观一下基地吧,我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通讯中的爱德华接到瑟兰西的请求,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欣然应允:“好的,殿下。我很荣幸为您带路。”
不一会儿,爱德华来到瑟兰西面前。瑟兰西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反抗军少尉,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招呼道:“你好爱德华,麻烦你了。”
消息在任何有智慧生物存在的地方都会迅速传播开来。昨天瑟兰西光顾基地食堂,在他离开吃完土豆饼离开时,已经聚集起了一批观众。今天,观众数量增加了一倍。
瑟兰西走在爱德华的身边,稍稍落后半步,眉头微微皱起,很快便注意到他们身后跟着一批雌虫。那些雌虫们似乎自以为藏得十分隐蔽,既兴奋又小心翼翼,目光时不时地投向瑟兰西,窃窃私语着。
瑟兰西心中涌起一丝无奈,他早已习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但对一个正在隐藏身份的人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他压低声音对爱德华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跟着?”
爱德华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道:“殿下,可能是因为您昨天在食堂的出现引起了大家的好奇。而且……您和乌列将军的关系也让大家想多了解您一些。”
瑟兰西微微摇头,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太引人注目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散开?”
爱德华思索了一下,提议道:“殿下,要不我们加快脚步,去一些比较偏僻的区域参观?也许他们觉得无趣就会离开了。”
瑟兰西点了点头,两人加快了步伐。然而,身后的雌虫们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也紧紧地跟了上来。瑟兰西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忍受着这被围观的局面。
上辈子的时候,雌虫对SSS级雄虫的感受是敬畏远大于向往,反而不会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看来是他现在的信息素等级太低,失去了使得雌虫打自基因深处恐惧的威慑力。
“您先往前走吧。”爱德华比瑟兰西更受不了,他挽起袖口,咬牙切齿道,“我去教训一下后面的那些混蛋,马上跟上来。”
瑟兰西点头:“好。”
通道大门嘶嘶打开,那低沉的声响仿佛在寂静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数十个反抗军士兵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停下脚步,瑟兰西看到门后聚集着一群雌虫,他们都用某种扭曲的表情注视着他。
瑟兰西不明白这些雌虫为何会以这样的表情看着他。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目光缓缓扫过这些雌虫,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到一些线索。
虽然不知道正确答案,但是……
瑟兰西沉默片刻,然后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沉稳,仿佛在向这些雌虫宣告他的决心和勇气。那些雌虫们看着瑟兰西走近,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但还是纷纷侧身让路。但瑟兰西没有理会他们,他径直穿过人群,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站住——”
瑟兰西站住,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看着一名士兵。他端着爆能铳,从人群中冲出来,枪口瞄准瑟兰西。围观的人们一直盯着这一幕,此时像是刚刚被闹钟惊醒一样骚动起来。
“斯拉克,别冲动——”
“那可是雄虫——”
“把枪放下,别做傻事——”
“都他妈给我闭嘴!”雌虫厉声呵斥道。
“你好,斯拉克。”瑟兰西说。
“你也闭嘴!”斯拉克激动地喊道,“不就是只雄虫吗!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我不认为你的所作所为符合反抗军的行为规范。”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以为自己只需要在基地里四处走走,就到处都是饥渴的雌虫等着你宠.幸吗?”斯拉克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一个即将破裂的脓包,剧烈抽痛着。
斯拉克心中的悲伤和仇恨像细菌一样不断滋生,因为他正用爆能铳瞄准着一只雄虫。冷汗像有毒的液体,刺痛他的全身。鬓角滑下一滴冰凉的汗水,汇聚在眼角。他试图眨眨眼,让视野重新清晰。
“你想做什么?”瑟兰西问,对准他的枪口开始颤抖。周围的士兵对着他或者斯拉克大喊大叫,他们为什么不阻止他?他们应该做点比起浪费氧气更有意义的事情。
“你要杀了我吗?”瑟兰西又问。好极了,他原本担心乌列的任务会出现意外,结果出现意外的竟是自己。
正在蓄能中的爆能铳回答了他的问题。爆能铳的光束其实并不是光,而是一种由等离子组成的能量束,拥有原始社会中所使用的金属子弹般的实体。但它们的速度比子弹更快,几乎接近光速。
“为什么想杀我?”瑟兰西冷静地问,“为什么挑选乌列将军不在的时候来杀我?”
瑟兰西不可能比爆能束的速度更快,但S级雌虫可以。如果是乌列的话,大可以在斯拉克扣下扳机的瞬间斩断那支枪管,或者斩断手臂,依据当时乌列的心情而定。而又因为斯拉克瞄准的是瑟兰西的心脏,那么乌列大概会斩断的是雌虫的脖颈。
瑟兰西继续说:“因为你害怕他,而不害怕我吗?”
“够了!”斯拉克崩溃大喊。
围观的人群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一些人扑上去阻止疯狂的斯拉克,也有人奋不顾身地扑上来保护瑟兰西,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阻挡爆能束的攻击。
瑟兰西不需要比爆能束的速度更快,他只需要让自己的信息素比雌虫扣动扳机的手指更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瑟兰西的信息素迅速扩散,如同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斯拉克在感受到这股信息素后,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中的枪也变得难以掌控。那原本笔直射向瑟兰西的等离子束,在这种状况下偏离了方向。
最终,等离子束射偏,只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融化的缺口。
过道内,人群刚才因为震惊、恐惧和愤怒而喧闹无比,仿佛一场混乱的交响曲演奏现场。然而,现在却一片寂静,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瑟兰西歪着头。
“你们该找人维修一下天花板。”他平静地说。
雌虫们的呼吸都凝固在空气中,每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敢置信地盯着唯一站立的瑟兰西。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疑惑与敬畏,仿佛在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殿下——”
“爱德华,”瑟兰西热情地欢迎道,“你来了,那么我们继续参观吧。”
“怎么——”反抗军少尉气喘吁吁地说,“您——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瑟兰西抬眼去看,袭击他的斯拉克被几个士兵压在最底下,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爱德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惨白一片,震惊地说:“斯拉克,他袭击您了吗?”
“是我的错。”瑟兰西摇摇头,“我忽略了信息素对雌虫的刺激。斯拉克的精神海本就濒临崩溃的边缘,遇到我之后无意中加剧了他的状况。我应该更加谨慎一些的,抑制剂的效力不足。”
“我明白了……”爱德华嘴唇颤抖着说,“我……无论如何,我会把这件事情通知有关部门。如果您觉得没有必要采取进一步惩治措施,那么也许斯拉克不必上军事法庭……”
当瑟兰西走过爱德华身边时,他停了下来。爱德华似乎没有完全理解现状,仍然惊慌失措、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雌虫都会这样吗?”爱德华轻声问道。
瑟兰西回答:“不,我们都会这样。”
消息在任何有智慧生物存在的地方都会迅速传播开来。当天下午,瑟兰西被反抗军高层请去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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