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氏看着眼前的大儿子,思绪早已飘远,凭什么!你就这样扔下了没有胜负的比拼离场……”
“她与佟佳氏的纠葛说来也简单,一个是天子亲族的大小姐,一个只是包衣家的普通姑娘,两人在宫中的身份天差地别,偏偏有着同一个身份……”
“眼前的儿子似乎处处都充满了佟佳氏的痕迹,她很不喜欢……”
显然,甄楣对于没能拿下老四的好感耿耿于怀,养母带亲妈,一次性全都安排上了。
对于甄楣编造故事时的气场,系统小心翼翼避开,免得被扫到,这种既可以称为工作时的魅力,又可以概括为打工的怨气的东西,它也是略有体会,做系统工作也很不容易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答应甄楣的报酬还没找到,它现在不敢叫甄楣注意到,不然这个没有修复的bug谁来处理呢?单纯如系统,也逐渐在和宿主的拉扯中长出了一点心眼。
不过也不多,如果它足够聪明,就会发现找其他系统换东西,不是它应该承担的工作。
于是甄楣忙着编新文,系统忙着做交际,胤禑忙着画画,三方忙到胤禑交了第一份稿子,这才缓过来去打听之前安排的后续。
送到江南的信依旧没有回信到京,但胤禑把漫画散出几份送到各处,已经赢得了官方背书。
虽说漫画并不是多正经的东西,在闲暇时却也不妨看一看,康熙在王庶妃处翻阅了这一份装订好的漫画,其实以胤禑的速度,这篇漫画不过将将讲完了一个女真人与白山黑水之间见证了生活艰难,又听闻了一个传说,试图寻一个出路而已。
只是因着甄楣广阅种田文的开阔视野,把这些打猎采集之事修饰得有了几分趣味,这漫画才能有点称得上吸引人的地方。
满汉分野至此,康熙自然是不避讳谈论满人出身,看完这份带着以现代人视角带着简陋的漫画,即与王庶妃相视一笑。
“胤禑在作画上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倒也纯稚不乏趣味,我依稀记得这孩子想刊刻出去,如今难得小辈想着祖宗们筚路蓝缕,叫人多看看这些也好。”
就算如今入主中原,他也极力平衡,但康熙始终知道满人的危机在哪儿,青黄不接就是一大要害,勇武之辈倒还挑得出一二,治国之道却差了许多,便是开设了旗学,也未能输出多少人才。
文治上值得称道的,他能想到不过纳兰性德一人而已,长生天再未给满人降下这样的人才。
可汉学是断断不能废的,即便他再抬举满文,到底不是治国文章,不能和树大根深的汉人相抗,这倒也容易理解,如这漫画所绘,人家汉人祖宗读书时,他们的祖宗还在白山黑水间忙着生计,哪里来的什么治国道理?
但如此就有另一处隐忧,处处学汉人,难免会忘了根本,总还是要叫满汉有所区分才好,这漫画不过闲时娱人的东西,倒正好不轻不重当做敲打。
这些想法胤禑是想不到的,其实他和甄楣这样的现代人,能够判断出什么是根正苗红,政治所需,但这背后到底是如何解读,就有些超出水准了,知其然已经不错,哪能要求自己知其所以然。
不过她们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明白有这一句,基调定下来了,不必担心漫画销不出去,这就够用了。
想想印社是太子出手办的,漫画是得了康熙许可的,什么人会怀疑这个印社是最大的妖文集散地呢?
这之后康熙为了解民情考察吏治,并检查水利,带了几个儿子去巡视京畿,京城里没有顶头上司,氛围霎时间就轻松不少,妖文更是传得极为火热,外头的茶馆日日满座。
不仅甄楣的收益猛涨,她同行们的文章也不断的放出,为流言八卦添砖加瓦,她加急放出去的德妃和佟佳皇后的文,也只不过被评了一句角度新奇,因为对后妃女眷的好奇,勉强挤进了畅销榜。
“卖得好就行!”到时候混进宫里就有意思了,不知道是会收敛还是会愈演愈烈。
就算被发现了再肃清一轮她也不怕了,甄楣看着手里的信,笑得和善。
江南之地殷实,文人自来不少,但她联系的可不是那些文人,而是另一个十分有文学素养的群体——
闺阁诗人。
要说出书不容易,哪有这个群体不容易啊~
正常文人再艰难,总是能有自己的办法去谋一个出版,但闺阁里识文断字的女人们,却更多了一层世俗的隐忧。
但江南又不一样,这里是推崇才女的,所以有了闺阁诗人的土壤,勉强叫人知晓有这样一个群体。
甄楣去的信很简单,直接开门见山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表示了好奇,想要见识她们创作的诗文,又问她们愿不愿意把诗文刊印留下给更多人看到。
她没觉得会有拒绝的回答,但凡读过书真有几分才学在肚子里的,总不会是把眼睛放在一亩三分地的那种人,产生与之匹配的渴望才是人之常情,何况她提出的是出诗文集,并不是只为某一个人著书立传,并不会招来针对性的攻讦。
结果么,倒是不出所料又出乎意料。
不出所料的是江南才女们很温和欣喜的表达了感谢,并且对能和北边的闺秀交流感到欣慰,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们都借口自己年纪轻,诗文一道还不够精深,试着问她能够先刊刻前人的作品。
“三妇合评牡丹亭?”评议类文章啊……
这个印刷起来确实更有难度。
甄楣对此没什么意见,印什么不是印,只要能打入江南就好了。
她拿起信纸,仔细阅读江南推荐的合评牡丹亭介绍,最初是一个叫陈同的女孩子,她因为喜欢《牡丹亭》,为此做了许多书评,但她的母亲担心她沉迷读书对身体不好,烧了她的书籍,只有第一卷因为藏在枕下留了下来,后来陈同体弱在出嫁前去世,这一卷书被她的乳母带给了未婚夫。
陈同的未婚夫是钱塘的学者吴人,又号吴山,因此人称吴吴山,这位吴吴山十分欣赏未婚妻的才学,收藏了这卷书。
之后吴吴山娶新妇,新妇谈则亦是一位爱好诗文的才女,见到陈同点评的《牡丹亭》十分欢喜,甚至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后在吴吴山的支持下,仿照陈同的思路与笔法,续写了下卷的评点。
然而谈则的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不久也去世了,又过了一些年吴吴山再度续娶了名为钱宜的女子,钱宜同样喜欢《牡丹亭》的评点,但她的文化基础比较差,因此经过数年的学习才能够跟上评点。
但钱宜表示愿意卖掉自己的首饰刻印出版这本书,终于在康熙三十三年,陈同去世近三十年时,这本书在吴吴山钱宜夫妇的努力下得以刊刻。
江南的闺秀们表示虽有刊刻,但终究圄于一地,如今又是十数年过去,她们担心逸散,也想让北地知道这三位才女的故事,希望她于北地刊行。
看完这些,甄楣顿时明白为什么回信稍有些迟,又有这么厚了。
这些女诗人不仅十分有胸襟,还行事果决,已经拜访过吴家,争得了吴家的同意。
“难怪叫三妇合评牡丹亭……”真是因为一个男人联结的三位女性啊~
比起原封不动的刊刻,甄楣有更多的想法,既然《牡丹亭》如此的有名气,许多女眷都有读到,为什么不用这个为闺阁女性提供启示呢?
她们完全可以继续点评其他戏剧嘛!
定期定下主题做点评期刊不是也可以?还能够延伸点其他栏目,比如诗文,又比如新鲜见闻,像是女书一类的,再不然做点地域间的交流呢?现代南北的口味尚且有分歧,这个时代聊聊这个也算是增长见闻?
当然了女书用来交流还是有不便,甄楣想提议对字型进行简化,降低识字门槛,进而方便她进行小说约稿。
没错,她已经写同人写得汗流浃背了,迫不及待想要有人分担为印坊创收的重任,但通俗文学之所以通俗,那是对教育水平有要求的,所以降低识字门槛,哪怕只是女人的识字门槛,也是事业起飞非常重要的一环。
至于江南闺阁里用的简化字,为什么和天降妖文上的很像,这就不要紧了,长在江南闺阁的女子总不能对皇室如数家珍,再怎么也不能这样怀疑人。
定下了期刊计划要收稿件,那往江南再开个印社就非常合理了,这一点上,她还有意外的惊喜,十六格格的生母竟然也是出自民间,恰好可以为她提供一点帮助。
甄楣迅速写好回信,又把工作利落的梳理好分派下去,终于有力气问一问系统。
“现在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呃……八贝勒指示一名叫张明德的相士为你祈福算吗?”系统有一种忽然被抓包的慌张。
“为我?”
“为甄士隐。”系统飞快改口,“因为你几天没有醒,八贝勒很忧虑,张明德表示他和你有渊源,主动申请给你祈福。”
甄楣只觉得额头青筋猛跳,就不能放过她吗?祈福就算了,张明德?!老东西钻营到她头上来了?
这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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