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身份怀疑,让关月梨的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是啊,她才不是什么关月梨,她是关七,是二十一世纪的考古家。
那日关七以为只是平常工作的一日,一个北宋初期将军之墓刚被发现,她与同事一同前往,却因意外,她踩中隐藏极深的机关。
再次醒来时便成了关月梨,北宋五年右相庶女,还成了已婚妇女,更离谱的是她也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起初她不明白为何宁远侯府的人都不待见自己,断断续续套了自己贴身侍女的话,才知右相是太子一派,而宁远候府是反太子一派。
宁远候本是手握兵权之人,却不知十五年前的何事,他主动归还了兵权,而宁远候世子,即江洵也,亦是走了文官的路,平日里瞧着便是那种疏离刚正且文弱的文臣。
而关月梨,不过是皇帝用来牵制平衡朝廷的牺牲品。
夫君不爱,婆家刁难,娘家抛弃,若是原来的关月梨怕是很难在这个朝代活下去。
想到此,关七觉着自己也挺难在这个朝代活下去的,动不动就是要取人性命,一点都不法治社会。
回过神来的关月梨带着些无奈的语气道:“皇帝赐婚,我若不是关月梨,便是欺君之罪,你觉得我父亲会为了一个庶女冒这么大的险吗?”
江洵也轻笑道:“你倒是活得通透。”
没走多久,便能隐约瞧见前方已是再无枯木。
“有声音。”出了枯密林便是一片不算大的空地,前边便是悬崖,关月梨示意他们脚下所踩的地方。
江洵也亦是有所察觉,抬手便让身后的五人去探查情况。
关月梨自觉往他身后,没一会,便能听到兵器相碰撞的声音传来,看样子还真有人在这采硝土。
“你们是在查非法采硝之人吗?”关月梨实在是好奇他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还与太子联手。
江洵也回头看她一眼,“知道秘密越多的人,死的只会越快。”
关月梨道:“我好像知道的也不少了。且说是我帮你找到这的,我便是问问也不可?”
没等江洵也回她,便有一暗卫从崖边飞上来,“世子,已经控制住了。”
江洵也点头道:“有多少人?掌事的可在?”
暗卫一一回道:“里面皆是被拐来的男子,只有一个在这看管的,一问三不知。另有十个会武的守卫。”
关月梨还挺好奇宋朝是如何开采硝土的,她轻扯江洵也的衣袖,“我们不去看看吗?”
江洵也看她,忽地笑意染上眉眼竟答应了关月梨。
关月梨就这样被他拎着后衣领落到那悬崖岩洞前。
只是还未往里走,血腥的味道直冲关月梨鼻腔,“哕”的一声,她便跑到一旁去呕吐了,差点没把胃酸都哕出来。
“关月梨,跟上。”江洵也还催她进去。
关月梨捏着鼻子艰难起身,眼下倒是明白他那笑意为何而来。
江洵也瞧见关月梨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哭什么?不是你要来的?”
关月梨实在是没心情应付他,直接越过他便往里走。
“世子。”一暗卫压着一个衣着看起来干净整洁的中年男子过来。
那男子约莫是腿软到直接跪下便直喊:“大人,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是收了银子替人办事的。”
江洵也手中的件没有拔出剑鞘,就这样挑起那男子的下巴,“替何人办事?”
“大人,这个小人真是不知,这只是在商局领的,小人从未见过有除了您之外的人来这。”
关月梨有些好奇道:“那你们的硝土每日采了运去何处?是从下面走吗?”
方才进来前,关月梨便注意到边上的两个装置,像那种将重物放下去的机械。
那男子忙道:“对对对,每日亥时三刻便会将当天的硝土放下去,是以我从未与下面的人有过接触,并不知对方是何人。”
关月梨往江洵也身边靠了靠,“商局是什么地方,是黑色不法之地?”
江洵也垂眸瞧她一眼便将视线看向地上跪着的人,“任务如何接的?何时接的?”
只未等那男子开口详说,便有一微小的银针直直扎入他的太阳穴,接着他整个人就睁着惊恐的双眸侧身倒下。
只一瞬,那些原被控制的守卫全被奋起反抗,与江洵也的暗卫厮打起来。
关月梨转头望向江洵也,发现这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可她心中却觉着很恐怖,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是宁静越是恐怖。
严冬内不算大,是以在守卫点燃火折子时,她便立马反应过来,他身后有火药,大喊道:“他手中的火折!”
她下意识冲过去,只是江洵也的剑速度更快些,直直擦过那守卫的手,火折亦是被打落。
所幸火药没被点燃。
而那试图□□的守卫直接被江洵也一剑封喉。
没等关月梨害怕,原离了江洵也身边的她直接被一守卫钻了空子掐着脖子变往外拖走。
利用那崖边的机械装置直接往崖下走。
“江洵也!”
一到崖底,那人便随手解下装置上的麻绳将关月梨的双手捆上后绕过脖子打算拖着走。
“大,大哥!我要喘不过气了!”关月梨勉强用手指扣住,留了些空间,“我死了,你就没底牌了。”
许是说到他心坎了,犹豫过后,便只是绑着关月梨的双手后将人扛在肩上便开始逃亡。
关月梨亦是不可能坐以待毙,她狠心咬破手指,硬挤着血珠低落,鲜红的血珠落在纯白的积雪上无比耀眼。
被扛在肩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关月梨留心着周围,虽然给江洵也留了记号,可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关月梨忽地想起她看过的舆图,“大哥,别往前面跑了,前面是沼泽地,眼下四处皆是雪,你很容易会走错的。”
可那大哥显然疑心重,并不相信,脚下的速度丝毫不减。
结果下一刻他便察觉了自己的脚似乎踏破积雪层踩到了沼泽地的触感,他也是个反应快的,直接将肩上的关月梨往前面扔出。
被这样扔下的关月梨,幸亏有积雪层做缓冲,不然不死也是重伤。
关月梨没有轻易乱动,那守卫显然已是踩破表层了,沼泽地的表层在这严冬中许是结冰了,可内部定是不结冰的。
有那么一瞬间,关月梨还挺感激这具身体的瘦弱,没有直接将冰层压破。
双手还被捆着,关月梨尝试着以最小幅度的动静开滚,毕竟得先原离那在不断挣扎的守卫,搞不好自己这边的冰层都能被他弄碎。
贴着积雪层蠕动了好一会,全身是又冷又疼,可关月梨知道还不能放弃,否则她只会死在这。
可身体的极限摆在这,关月梨已经觉得视野在变模糊了,她猛地用指甲按在方才咬破的伤口处。
她就这样趴着准备继续蠕动,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黑色大氅。
是江洵也。
可那人也仅是站在沼泽地外,凝眉看向关月梨。
关月梨脑子还能转,她知道自己并未取得他的信任,虚弱道:“救我,我有法子能找出背后之人。”
江洵也许是满意了,又或是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这才出手相救。
直到坐回了马车,关月梨整张脸都还是发白的可怕。
察觉到江洵也的目光,关月梨只好将方才的事说明白,“背后之人采硝土,定是想用来制硝石,若是我们手中有硝石,他不就会自己找上门来吗?”
若就今日在关月梨身上发生的事,江洵也承认她有点小聪明,可在见证过她能自救,能提出这样的方法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若说这样的一小娘子,竟真是宅院中养出的庶女,他是决计不相信的。
关月梨没注意到江洵也眼神的变化,继续说完她的盘算,“再有五日便是上元节了,皆时我们可以利用一点硝石制出烟火,举办一场盛大的烟火秀,在暗中煽动消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
江洵也压下心中的疑虑,问她:“五日,可够?”
“只做少量是够的,反正能将人引上门便行。”
关月梨想的也只是通过这场烟火秀,让消息流通的更快更广,而制作烟火秀所需的硝石并不用多少。
对上江洵也的视线,关月梨提醒道:“你是不是得找个人明面人?”
若是他们当这交易硝石的人确实不合适,得找个无甚背景的人才好。
关月梨甚至都为那人想好的背景和来历,本是个无名小卒之人,却意外发现不少硝石,便想着那这些小事卖给制烟火的人,便可小赚一笔。
江洵也瞧了眼她除了脸上煞白外,脖子上以及双手上全是触目惊心的红痕,手指上还有凝住的血迹,便移开了目光,“此事,我会安排好。”
快戌时时分,马车才回到宁远候府。
关月梨下马车时,几乎是撑着一点点挪下的,身体太冷太疼了。
可江洵也没打算要扶她,好在自己的贴身侍女念夏尤为激动地跑出来迎接她。
“姑娘,怎么受伤了?”她今日在樊楼大堂等到的是江洵也身边的人,让她先行回府,说是关月梨被江洵也带走了。
这一整个下午她都很是担心,与一起陪嫁过来的另一侍女和嬷嬷着急的都要打算回右相府求助了。
眼下看到关月梨安全回来,可那张小脸确实煞白的可怕,身上的斗篷脏了,还有很明显的伤痕。
念夏在静谷轩听到关月梨回来而放下的心现在又提到了嗓子眼。
关月梨靠着念夏才勉强站着,嗓子也有些沙哑了,“先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念夏满脸心疼,但对上江洵也那张无甚表情的死鱼脸又不敢问,只好扶着关月梨慢慢往里走。
江洵也瞧着那相互搀扶的主仆二人,微皱着眉头想,有这么体弱吗?
罢了。
瞧着关月梨走的如此艰辛,江洵也心底有些可怜弱者的情绪滋生,他两步阶梯化作一步,走到关月梨身后。
拦腰便把她打横抱起。
“啊——”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关月梨莫名想起自己被当做货物扛在肩上的感觉,下意识寻找安全的东西抱住。
说实话,江洵也有些后悔这么冲动了,“关月梨,你再勒紧点,就能勒死我了。”
奈何江洵也已经双手都用在抱她了,没法亲手扯开勒在自己脖子上的两小手。
瞧着虚弱,劲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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