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太阳高照。舒暖昨晚梦到了一个女高音在自己的床边唱歌剧，醒来时还记得她如狮子啃食羚羊时的大口，心有余悸。
或许今晚可以挑一个比较低调的种类，舒暖对自己想到。
她推开门，宁献已经起床了，正对着镜子扣手边的纽扣。
“舒暖，你醒得正巧，帮我来扣一下扣子。”
刚刚睡醒的舒暖揉了揉眼睛，几乎毫无意识地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扣起扣子来。扣完左手，又下意识的去拿右手。
宁献倒是退后了一步。
“舒暖，还是我自己来吧。”
还未完全睡醒的舒暖睡眼惺忪地抬眸瞥了一眼宁献，只见她脸上带了些害羞的红晕，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的睡衣款款敞开，几乎是一览无余。这一瞧，整个人都清醒了，连忙窜到一旁，嘴里道歉的话不停：“对不起，对不起，我才刚刚睡醒，你自己扣一下吧。”
说着一溜烟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吧”被门忽然关上的声音盖住。
宁献愣在原地。都是女生，应该没有必要这样吧。她想到自己邀请舒暖同居也是她曾经是自己女学生的原因。至少学术界不会对两人师生关系结束后同居持有微词。如果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男教授和女学生之间，这教授的名誉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无论如何，以后她还是再注意一些吧。宁献如此想着。
再次看见舒暖，她已经上下穿戴整齐，脸倒是还红扑扑的。
这样的事情没有再发生。又过了一个月，舒暖还上了欠宁献的房租。出去另找房子的事情也被两人心照不宣地搁下。舒暖在附近找到了一个超市，虽然里面的新鲜事物远不及城郊的多，但也比没有强。她开始为自己和宁献做饭。
一黄昏，金灿灿的余晖铺洒平城。舒暖正抱着一沓子资料回家，宁献手中拎着自己的公文包。
“暑假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从停车场到公寓的路上宁献问道。她知道舒暖迟早要离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舒暖想了想答道：“我申请了一些博士项目，有些在亚欧大陆，有些在美洲大陆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我一个都进不去，你也会收留我吧？”
灵动的双眸在眼眶里打转，看得宁献心颤。
宁献侧身，脸上似有不舍之情：“只是怕我留你，你也不会愿意。”
只见舒暖收了自己玩笑的安慰道：“放心，我还是要在平城附近的，坐飞机就到了，到时候我来看你。你也要来看我哦。”
“嗯。”
宁献只是轻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对了，你怎么不接着相亲去了？”
两人已经从师生关系过度到了无话不说的室友关系。舒暖想到就问了，倒也没有顾忌这话的背后意义。
“最近不是忙着照顾你吗？”宁献开口道。
舒暖缓了一步，心想这人真是大言不惭。
“明明是我照顾你吧。饭都是我做的。”
“是谁带你上下班？是谁早上起床帮你热早饭？”
舒暖和宁献似乎心有灵犀的将两人做饭的职责用昼夜分割。早上由宁献负责，晚上由舒暖负责。实际上都是舒暖一个人捣鼓。宁献充其量也就是热一些冷冻的食材，或者是热个面包什么的。和舒暖精心烹饪的晚餐还是小巫见大巫。但舒暖也没觉得什么，反而很享受晚起也有早饭的日子。
“好好好，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该是阻止你出去寻找真爱的人呀。我在平城有些老朋友，要不介绍你认识认识？”
明显的打趣，宁献却没有听懂。
宁献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天会有个比自己年轻了不知多少岁的女生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出谋划策，叹气道：“我觉得我很喜欢我现在的人生。不想做什么改变。”
舒暖转头又靠近了一些宁献问道：“那你现在的人生，包不包括我呀？”
一语双关，宁献愣了一下，没想到舒暖会这样问，只当是小朋友需要大人的认可宠溺地回道：“当然，当然。缺你不可。”
听见宁献的话，舒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那你以后结婚可得请我。我要五十只龙虾。”
“五十只？” 宁献惊讶地看着舒暖。只见她弯弯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可爱动人。
“好，五十只就五十只，是不是还要都放在你那一桌上呀？” 宁献也学着舒暖打趣道。
“当然，你要为我另辟一单桌。”
舒暖喜欢被特殊对待，尤其是被她重视的人。
“说的我都饿了，上楼吧。”
也不知这一日会不会到来，说起食物，宁献感觉到腹内的饥饿，想起舒暖说今天要做泰式咖喱饭，椰子汁是机器人邮递员今早刚送上门的。她已经期待了一整天，此刻只想快些回家。
正当两人说说笑笑，正要上楼时，草丛里传出一声猫叫。舒暖停下脚步，看了看宁献，小声说道：“那草丛里好像有一只猫。它的叫声很虚弱，怕不是生病了吧？”
“有可能，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帮你拿着资料。”听见舒暖压低自己的声音，宁献也不由地小声说话。两人像是做贼一般，围绕在草丛边上。宁献对所有带着爪子的动物不是很感冒，她接过舒暖怀里的资料，伫立一旁。舒暖俯身拨开草丛。
她的动作如风吹过境。没有将草丛里躲避的奶牛猫吵醒。猫科动物一向警惕性十足，没有在舒暖靠近的第一刻跳开，想必是有什么缘故，导致它站不起来。
舒暖想着伸手去抱它，见它没有躲，舒暖才发现抚摸了一下它的背部。这才发现，这只猫的下方有几只肉色的小猫，陷在土里，舒暖心一悸，前几天平城下暴雨，这几只小猫恐怕是凶多吉少。
舒暖查看了一下那几只小猫起身对宁献说道：“是一只猫妈妈，两只新生的小猫都断气了。不知道是被人抛弃，还是它自己躲在这里。猫妈妈看起来还能救一下。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吧。”
看着舒暖对自己低声下气地问道，宁献再狠心也不能置之不顾，叹气道：“别让她进我房间就行。”
舒暖立刻将草丛里的奶牛猫抱起，又看了一眼已经断气的小猫。
“那些小猫该怎么办？”舒暖踌躇道，她不忍心就把尸体抛尸野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徒手把它们带回楼上，更别提这是否干净。
“埋了吧。”宁献蹲下身子将泥土覆盖住肉色的小猫。又沉默了一下，离开舒暖上楼。
宁献对待死亡的冷静让舒暖乍舌。或许是她比自己长了几岁，对这些事情也看得透了些吧。
舒暖将怀中的猫妈妈抱紧了一些，她的爪子正抓住舒暖的袖口。
回到家，舒暖在手机上订了一袋猫砂、猫粮还有养猫的用品。宁献没有很关心舒暖这里捣鼓出的动静。又是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沙发上，看一些新的论文，等舒暖下厨做晚饭。
舒暖将奶牛猫安置在家中的阳台上，她还没有力气站起身，舒暖给她喂了几口鱼罐头，她吃了几口才又睡去。
“要不要带她去看兽医？”宁献蜷腿坐在沙发上问道。
“等一下吧，明天是双休日，我可以带她去看兽医。”
宁献点头，没有多说。
忙了一阵子，舒暖完全把做饭的事情忘在脑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宁献起身意识到今天的晚饭没了着落，往常她都不怎么吃晚饭，最近和舒暖住在一道才有了吃完饭的喜欢，她打开冰箱，将里面的剩饭放进微波炉热了起来。
“对不起。我忙着关注这只猫，忘记烧饭了，你看看我。”舒暖从阳台走到宁献的身边，看宁献正在热自己昨晚炒的面。
“没关系，昨晚剩的食物还很多。你不用管我。”
宁献有些无奈，依赖舒暖似乎成了近几日的习惯。越活越回去了。
舒暖端起一把椅子，坐在拿着勺子正要开吃的宁献面前。
“你看我做什么？”
宁献被看得有些不是很自在问道。
舒暖收回自己的眼神道，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没怎么，我看你不是很喜欢那只猫，你应该不介意我养她一段时间吧。还有找房子的事情。我最近有些忙，所以还没有落实下来。”
原来是担心宁献将她和猫扫地出门。
宁献思考片刻才开口道：“既然你喜欢她，那就养着吧。”
见宁献半响都未回话，舒暖甚至因为她要拒绝自己。没想到她还是心软答应了。
舒暖喜上眉梢，抱着宁献忙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被拥抱的瞬间，舒暖身上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
“谢谢你，你真好。”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宁献面红耳赤，餐厅的暗黄的灯光显得暧昧异常，不同于舒暖的兴奋，宁献只是愣愣地回了句没关系。
放开宁献，舒暖又问道：“那我们叫她什么好呢？”
“你自己定吧。你救了她，要负责任的人也是你。命名权自然而然也是你的。” 宁献搅了一下碗里的食物。再不吃就冷了。
“原原怎么样？”舒暖灵光一现。
“为什么？”
“因为原子构成物质。她以后也是构成我们家庭的一员。叫这个名字不是很可爱吗？”
舒暖背过身，往阳台走近了几步，原原正在毛毯里睡着，外头是平城的夜空。
看着舒暖的背影，宁献不知为何有一种安心的感觉。短短一个月，宁献从原来的单身女青年转变成有个小跟班和猫咪的人士，仔细想想还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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