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罗什毫无防备,完完全全受下这一击,眼睛立即肿胀起来,他捂眼吃痛却是没敢还击,因为那罩着面纱的人还未发话。
辛辞转身看向面纱人,视线落到那人的腕间,看到那串珠子在,心中大体确定对方不是随便找了个人来糊弄她。
“六殿下,事已至今,再拿个面罩作掩,就太没有诚意了。”此番冒险前来,辛辞的本意就是为了确认对方身份,此时开口也是直入主题。
见辛辞这般直白,商栈也不再遮掩,取下帽纱,十分儒雅地往旁边一放,后缓缓开口:“真没想到,辛小姐竟还有这等本事,不愧是辛大将军的爱女。”
看到辛辞的那刻,商栈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此时直接戳穿,也算是对辛辞认出他身份的回击。
而对于辛辞,被商栈认出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能设计出那样一份迷宫的人,心思该是非常缜密,城府应是绝对够深。
“六殿下谬赞了,若是真有本事,也不至于沦落为您的替罪羊了。”
此话一出,商栈先是一愣,后微微皱起眉宇,努努嘴看上去有些无辜,“你在说什么啊,我怎地完全听不懂?”
商栈装糊涂,辛辞便将话说得更直白些,“户部尚书刘大人的死,可是出自六殿下之手?”
商栈摩挲着腕间珠串,“我与刘大人无冤无仇,杀他做甚?你莫要错怪了我。”
见人一直装傻,辛辞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努努嘴说:“既是这般,那刘大人的那颗珠子就不该是您的了。如此,我也不在此多叨扰了。”
说罢,辛辞转身就要走。
“站住!”商栈一声令下,罗什一个箭步闪到辛辞身前,双臂一展拦住辛辞的去路。
辛辞本也没打算就这般离开,便顺势转回身,道:“六殿下可是记起什么来了?”
商栈微皱的眉宇渐展,眸中的寒光却是骤增几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辛辞,似是想以这种方式逼辛辞求饶。
可辛辞向来不怕被威胁,冷静地回看向商栈,那气势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没能恐吓住辛辞,商栈立即更换策略,只见他收起冷冷眸光,勾唇一笑,温声道:“告诉你倒也无妨。”
“刘尚书的死,的确和我有关。”说着,他朝辛辞走近几步,接着道,“不过,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能奈我何呢?”
此处地偏人稀,商栈十分有把握辛辞逃不出此地,既是如此,那么辛辞便和个死人无甚区别,所以,在说最后那句话时,商栈的语气中尽是趾高气扬和稳操胜券的傲气。
辛辞冷眼瞧着商栈,“你难道就不怕我揭露你的罪行?”
此话一出,商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捧腹笑了半天,随后讥讽道:“辛辞,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罪臣之女、越狱逃犯,你觉得世人会信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还是信我呢?”
辛辞似是被捏住了要害,脸上生出几许落寞,看上去是真有些害怕商栈所说的,半晌,她垂眸低声开口,“你说得不错,我说的话的确没人相信。”
辛辞的这个反应令商栈十分满意,只见他嘴角一勾,接着道:“此前你大费周章地调查,无非就是想找到真凶,然后洗脱罪名,如今你找到我了,但却仍然洗不掉罪名,真是可悲啊!”
辛辞用手指捻着衣袖,看上去有些无助。
商栈看着辛辞不安的手指,眸色中的满足更深,语气转为柔缓,似是在和辛辞商量,“不过呢,我这人比较心善,不愿欺负女孩子,我看不如这样,你告诉我珠子下落,我还你清白,如何?”
辛辞抬眸看向商栈,声音淡淡,“如何还我清白?再寻另外一个替罪羊顶罪吗?”
“这个你无需操心,我自有办法。”商栈神色十分轻松,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简单之事。
辛辞拢袖垂眸,像是在思索对方的提议。
见辛辞有所动摇,商栈继续劝说:“只要有了清白之身,从此以后,你便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这天下各处任你去,岂不快活?”
辛辞垂首轻声重复商栈的话,“有了清白便能自由,得了自由便可逍遥快活……”
可她本身就是清白无辜的,凭何索要一份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也需要讲条件,这是哪门子的王道正法?
伴着最后一句腹语喊出,辛辞将双手从袖中抽出,而后一左一右分别向商栈和罗什洒了一把白粉。
两人未意料到辛辞会来这招,皆是被泼了个猝不及防,眼睛进了白粉,刺痛得睁不开。
借此间隙,辛辞迅速转身朝出口奔去。
来到出口外面,映入眼帘的并非一片宽阔,而是一堵灰色石墙。
石墙上接房顶下连地,将前路挡得严严实实,辛辞左右环顾,发现右侧道路尽头有光线透进,她循着光线来到道路尽头,如同复刻般,眼前再次出现一堵类似石墙。
随后辛辞又接连转了几个弯,石墙层层叠叠伫立似是没有尽头。
难道这里就是那纸上的迷宫?
由于构造和复杂程度实在太过相似,辛辞不禁生出猜测,为了验证猜想,辛辞从袖中掏出那张迷宫绘图,按照她标记的路线往外,竟是全能对上。
确认了此地和图上所绘是一处后,辛辞的心里稍稍有了底,毕竟地图已经在手了。
只是,她虽然将破解路线重温过许多遍,但真当身临其境,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就像纸上谈兵不如实际作战是一个道理。
由于不够熟悉此地环境,缓过神来的罗什很快就追了上来。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辛辞决定暂时放弃按照地图前行,选择提高速度随缘而行。此地狭窄,若是当面与罗什撞上,她的胜算并不大,唯有先拉开距离,才能争取到更多机会。
迷宫之路错综复杂,若不提前商量好,很难走到一条路上去。一盏茶后,两人前后易位,罗什跑到了辛辞前方,且越行越远,辛辞猜测这人应是去门口堵她了。
此处路线太多,追人难度较大,自然是将出口堵住最为简单高效。
听着脚步声淡去,辛辞稍松一口气,至少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以静下来想对策。
适才她乱走一通,如今又处于逼仄之中,无法全览迷宫之貌,现在再去看迷宫绘图,已经无法将她身处之地与图纸相对应。
幸好她记性不错,刚走过的路线能记个大概,辛辞循着原路返回,途中,经过一个转口,方才走得着急没发现,如今细看,那个转口竟与其它地方大有不同,石壁边沿似是镀了层金,不再是单调的灰色。
辛辞有些好奇,贴着墙边慢慢靠近,至金壁边缘稍稍探头,接下来看到的东西令其大吃一惊,那里竟然摆着一口棺材。
再稍稍靠近些,辛辞看清了棺材上雕刻的图案,竟是觉得十分熟悉,后稍作回忆,随之便记起是在户部尚书的土墓中见过此物。
难道这人把那刘大人的坟给挖了,然后把人给请到了这?
辛辞暗自猜测,脚下继续前进,待走到近处,辛辞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这口棺材比刘尚书那个要长些窄些。
辛辞沿着棺材走到尽头,发现此处除了棺材外,还立了把宝剑,宝剑长三尺有余、宽四寸,虽未出鞘,但看上去却极具震慑力,好似驰骋了多年疆场,能从骨子里透出血性和勇猛。
辛辞盯着这把剑良久,越看越觉得熟悉,但细想又记不起从何处见过,最终只好暂时作罢,毕竟她此时还身处危险之中,实在是耽误不起。
一盏茶后,辛辞回到她开始病急乱投医的地方,与迷宫图纸对应上后,开始沿着正确的路线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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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亥时末,商挽萧拧着眉坐在正堂中,堂前垂首站着一位瑟瑟发抖的婢女,此人属靖币堂,专管收取靖币,自商挽萧不亲自从辛辞那里收取靖币后,便派了此人去代收。
“辛辞的靖币呢?”因迟迟未等来辛辞的靖币,商挽萧便召了人来问话。
商挽萧的话音落下,婢女立即拱手俯身回话,“回司主,今日奴婢未见到辛小姐人影,几次去敲门,也未听到屋内有人回应。”
闻言,商挽萧的眉宇锁得更紧,“没见到人?她去哪了?”
婢女将头福得更低,声音打着颤,“奴婢不知。”
商挽萧心里清楚,这婢女只管收取靖币,不知辛辞行踪也正常,便不欲为难,于座上豁然起身,径直走出靖币堂。
来到偏院,商挽萧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踌躇片刻,终是忍不住大步流星而去,抬手敲响了房门。
结果,他砰砰敲了半天,愣是没听到里面传来回应。
商挽萧意识到不对劲,喊着辛辞的名字,手上一用力便推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屋中一切呈现在眼前,今晚月色很好,不用点灯也能看清屋内陈设,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月光下,商挽萧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比夜色还要深浓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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