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轻佻,带着点古怪的恶趣味,还有压抑在深处的那种戾气。
只是听一听,就让人胆颤的,联想到来自远处的飓风骤雨,天崩地裂逼近的恐惧。
“魇?梦魇的魇吗?”
脑袋仿佛缺一根筋的苏棠仿佛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正蹲在一边,找出来了另一个储物袋。
那声音迟疑了一秒,紧接着应了,“恩。”
“你给自己取的吗?叫这个名字,不会做噩梦嘛?”
明明这个时代现实已经这么难了,对别人最好的祝福,就是晚上做个好梦了,他偏偏不,他非要自称梦魇。
“我怀疑我整天叫你魇都会做噩梦的。”
苏棠轻声嘀咕。
魇算是发现了,在外人面前,苏棠总是一副很靠谱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憋了太多的话。
在外面看着光风霁月,实际上连个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逮住他了,也没有多纠结他这个心魔的身份,在哪里嘀嘀咕咕个没完。
本来也没指望这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回话,苏棠拿着这个被她收在一堆东西里面,落了一层灰的储物袋拍了拍。
这个储物袋有些破旧,上面还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花花。
苏棠低垂着眸子看着,感叹了一句。
“可真是怀念。”
想当初这个储物袋还是她亲手做的呢,上面那朵小花也是她当时歪歪扭扭绣上的,曾经她还想过要做一名炼器师,不过很显然,在这个时代,只有阵法师和强大的灵修剑修能够活下去的时代,那些提供便利的器具用品,已经不是必需品了。
更别说她有着这样强悍的灵根,父亲是绝对不会让她三心二意的一边修炼一边学炼器,她还记得她自己研究出来了这个储物袋,兴高采烈的拿给父亲看,父亲那勃然大怒的样子……
她作为天缘门掌门之女,作为下一代新生力量的带头人,这是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大拇指轻轻抚过小花花上面的灰尘,苏棠眼底只带着怀念,却没有埋怨的情绪,仔仔细细的将这些书放进这个小储物袋里面。
她幼年时候捣鼓出来的储物袋,也就两张床的大小,但是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已经足够了,那散仙这么收藏这么多也真是不容易,虽然对于她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药,但还是收好吧。
苏棠将储物袋塞回原本的地方收好,将剩余的书也放好,抬手伸了一个懒腰,解决了一桩心事,苏棠撑起身子来,拎起自己的木剑,冲出去打算继续练剑。
被苏棠放在角落之中一直很低调的本命佩剑凌光见苏棠又拎着那木剑往外跑,插在灰扑扑并不起眼剑鞘里的剑身嗡鸣震动,带出一丝噼里啪啦的雷电光芒。
自从她剑术日益精进,在她自己小院之中练习基础剑术的时候就不敢用凌光了,毕竟她不想一次又一次的修补自己的小屋。
而对于灵力释放效果极差,还需要有着很强掌控能力的,最普通的木剑,反而是这个阶段的修仙者最好的选择。
身上几乎没有灵力的时候用木剑练形,身上灵力满溢控制力不足的时候用木剑练能力,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返璞归真吧。
就是委屈了这些开了灵智的本命佩剑,想着,苏棠还是将凌光给佩戴在身上,起身往外走去练习剑术。
而魇则是饶有兴趣翻看着刚刚苏棠回想起的那一幕。
看不出来,这个雷灵根的小丫头还挺擅长炼器,只不过现在魔气横行,她又是这个身份,天缘门的掌门对她要求严格,自然不会允许她继续研究。
想着就见这小姑娘又来到了小院之中,认认真真拿着木剑开始练习基础剑术,魇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来。
‘就因为你出身的关系,所以不允许你有任何其他的兴趣,不允许你做与修炼无关的事情,众人还对你有着颇多误解,连个朋友都没有,最后活成了众人口中天缘门掌门之女,而非苏棠,你真的——甘心吗?’
苏棠剑招凌厉,毫不怠慢,‘朋友啊……?没有也没关系,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以后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以后像是我一样的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用被魔气逼得四处躲藏,不用每天经历生离死别。
大家活在没有屏障遮挡的阳光下,回到千百年之前,那灿烂明亮的时光。
这是所有人努力的原因,她,亦是如此!
没有一丝迟疑的声音响起来,清澈又毫不动摇,就好像你说什么都无法让她舍弃心中的想法。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家伙?
怎么感觉就一门心思往前冲了?
受着这样的待遇,怎么还这么死心眼?
他不信动摇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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