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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哥,我不是在找了吗?”

“问题是,你说的这种男孩子,我要把整个城市翻遍了都没找到让你满意的。”

一个男人坐在商场门口的咖啡厅里苦着一张脸对电话那头唉声叹气。

一旁的咖啡早已放凉,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半分,直接拿起来灌了一大口。

周末的商场里源源不断的人从入口处涌来。

咖啡馆那面向商场的大吧台中央坐着一位刚挂完电话满脸沮丧的男人,

他呆坐在那里,一双眼直直地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想用这不可多得的轻松时间,好好放空自己。

徐导那部电影就是因为一直还没有找到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少年时代的男主。

到现在还没有开拍,而自己要是再找不到就得收拾行李走人。

想到这里,男人惆怅到了极点,月底的房租钱甚至都还没有赚到三分之一。

如果这份工作再丢掉的话,他可能真的得去睡大街了。

手机定好的铃声响起,到了去吃饭的时间。

胥以观把陈奶奶带来的鸡汤放在冰箱里封好,才跟在邰一的身后出门。

老旧的水泥楼梯踩在上面发出簌簌声。

胥以观看着前面逐渐有着像未来一样宽大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完。

回到过去的那一夜他在心底发过誓,要让邰一好好度过属于他的一生,而不是被他卷入深不可测的漩涡。

走到潮湿发霉的一楼。

胥以观抢先一步拉开了那锈迹斑斑的铁门,他不想让邰一沾染上半分**的铁锈味。

“谢谢。”

邰一受宠若惊地微微瞪大眼睛,随后努力压下那疯狂上扬的嘴角。

胥以观走在他身旁,邰一还能闻到那股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洗衣粉香,像胥以观他本人一样。

“打车去吧?”

狭窄的巷子口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邰一站在内侧,身上不小心沾染上了墙屑。

他只顾着看有没有的士驶来,没有注意到格子衬衫上一大块白色的灰迹。

胥以观紧盯着那处,揣在荷包里的手,捏紧了又松开,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伸出去轻轻地帮他拍干净了灰尘。

这样才像邰一,不应该沾染上这里的一丝气息,一丝痕迹。

他生来就应该被万众瞩目才对。

“你,海鲜过敏吗?” 等到上车,邰一才想起来,语气中带着懊悔地开口,他应该早就想到的。

“没有。”

胥以观想了一下上辈子自己确实没有过敏,才认真地点头。

司机开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将车稳稳地停在商场门口。

邰一率先出去,然后单手搭在车门边扶着,等胥以观出来后才用了些力气将车门带上。

两人并排跟随着人群踱步进入商场门口,人与人的挤压,身体不经意地碰触又分开。

在邰一看不见的一旁,胥以观努力地咽了下唾沫。

邰一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

今天的胥以观一袭灰色亮片套装,脖子上叠搭的彩虹项链和金属项链成了全身最大的亮点。

他知道胥以观很漂亮,但是没想到他只是稍微打扮一下就会这么吸引人的目光。

就算他依旧阴沉着一张脸,但毫不影响那些女孩对他偷偷瞥望。

咖啡厅内放着舒缓地英文歌,男人依旧漫无目的地望着那形形色色的过路人。

拖得越久他越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

一杯咖啡到底,是时候该去做这份无望的工作。

只是有时候总是这么奇怪,你越积极的时候总不能如愿,可你不想努力了,机会却反而找上门来。

在男人推开磨砂玻璃门的那一霎那,商场门口有两个男孩牢牢地吸引住了他。

一个身穿灰色亮片的乍一看很打眼,可旁边那个男孩,一身白色,而腰间围着一圈红色格纹衬衫却让他的打扮更吸引人一些。

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像会说话一样,他隔着人群望过去,脑海里想起徐导说的话

[找一个眼睛会说话的男孩子。]

男人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

他快速松开轻握着的把手,而男孩们早已消失在原地。

他飞快地跟了上去,只能看见长长地手扶电梯上那两个男孩隐没在人群的背影。

男人没有细想快步走到电梯前,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男孩的身影转身进了那家需要等位很久的餐厅后才放松下身子,静静地等着电梯的上升。

人声嘈杂地餐厅里,服务员领着他们走到邰一一早就定好的包厢。

房门被轻轻掩上,将门外的噪音隔绝开来。

“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吗?”

邰一将菜单递给坐在对面的胥以观,他的刘海似乎长了一些。

细细的发丝剐蹭到睫毛上带着相同的频率扇动着,自己的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一些。

胥以观拿起后,大致看了一眼面前这裱着花的菜单,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我都可以。”

他刻意不去看那菜单后面的价格,就像他一直在强迫自己忽视掉他们之间有一条鸿沟。

暖白色的吊灯悬挂在房间中央,一股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邰一撑着下巴一脸认真地看向对面的胥以观,他总是这样,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他看不透他,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胥以观头顶上那小小的旋。

‘哒哒——’

房间门被敲响,将两人的目光同时吸引到门口。

不同于服务员的藏蓝色西装,一个穿着简单的体恤长裤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他面上带着局促又尴尬的笑意,准备进来,却被邰一叫住了步子。

“你是不是走错包间了?”

邰一的眉毛微微蹙起,可语气不显。

“没有没有。”

男人带着讨好的笑,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出现很是突兀,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徐导的最后时限没剩多久。

“我是天合娱乐旗下的经纪人,我觉得您特别符合我们公司正在筹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男主少年的时候。”

男人见他们没有拒绝,便试探往前靠近了一些,将兜里揣了很久的名片递了出去。

很简陋的一张白色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公司名和男人的联系方式。

看得出来他攥了很久,边角还有许多皱弄的痕迹。

邰一下意识向身旁看去,却只见一向平静的胥以观,此刻却脸色煞白地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瞳孔中的惊慌几乎要溢出来。

耳边只有空调口发出的嗡嗡声。

胥以观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以为一切从他回来后都会有变化,但男人出现的这一刻开始他才知道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

胸腔的氧气几乎要殆尽,他看见男人开口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叫赵吏,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看一下。”

邰一将信将疑地接过男人递来的名片,只是他很疑惑为什么胥以观看见他会是那副惊恐的样子?

名片上确确实实写着天合娱乐四个大字,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我从来都没有演过戏,所以……” 他努力地斟酌着词汇,想着怎么拒绝他会更好一些。

赵吏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根本就没报太大的希望能让这个男孩马上同意。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告诉他,他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你应该看过电影吧?” 赵吏想了个话题口:“你就不想看看自己出现在大荧幕是什么样子吗?”

“你这张脸,天生就是为演戏而生的。”

赵吏盯着男孩的脸庞,老实说公司里见过这么多漂亮孩子,没有一个能像他一般给自己这么大的冲击。

不是说帅得惨绝人寰,而是他看起来就是太有活力了,一股让人看了心情都会变好的魔力。

“您好,这边给您上菜您看可以吗?” 服务员拉开了一条缝隙,打破了房间内这莫名的氛围。

赵吏知道自己待不了多久了,但他真的不想放弃这来之不得的机会。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男孩,这是个大导演,保证拍了就能火。

赵吏走了,服务员将菜上齐后也一一离开。

一桌香气飘飘的美食放在眼前,可胥以观现在却吃不下任何东西。

他不知道为什么重回一世,赵吏会这么早找上邰一。

他也不知道上辈子赵吏是怎么和邰一搭上的,可他却亲眼见到了这辈子他们相遇的场景。

“这个烧鹅很好吃。”

邰一给他夹了一小块:“记得沾这个酸梅汁,一点也不腻。”

“还有这个清蒸石斑鱼。”他深怕胥以观饿着,给他夹了一大块鱼鳃旁的肉:“这里的最好吃。”

胥以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碗里堆得像一座小山,他急忙晃了晃手:“够了够了,我自己来。”

邰一太热情了,热情到他有些难以招架。

本来被赵吏吓退的馋虫,现在又被邰一给勾了回来。

烧鹅入口油脆,咬开后鹅肉紧实一点也不柴,反而将油脂牢牢锁入其间,酸梅汁犹如夏天炎热的午后来上一瓶冰镇汽水,将油腻一扫而光。

邰一的眼眸要浸出水来,他就这么眼中带笑地看着胥以观不由自主地晃起脑袋。

他吃到喜欢的食物时总是会露出这副模样,一脸幸福。

等胥以观察觉到目光时他又骤然收回,一脸认真地挑着碗里的鱼刺。

等吃完饭,他俩慢悠悠地走出商场。

夕阳在远方只显露出最后的几分光亮,蓝色和落日余晖相互交织又相融,风吹在面庞,还有不知名的花香。

胥以观抬眼望着天空,静谧的蓝色像一颗巨大的玻璃球,他和邰一被它笼罩在其间,。

群鸽子掠过,翅膀震动发出的扑哧声打破了这不可多得的幽蓝。

他收回视线,重新望向站在一旁打车的邰一。

男孩的背有些单薄,却带给他许多温暖,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邰一对自己这么好,好到他一次次在心里想要放弃却又舍弃不了这份温度。

他只能一遍唾弃自己,一遍在心里祈求他多给自己一丝温暖。

他是个卑劣的人。

一阵大风吹过,邰一回过头看身后却空无一人。

手机的收信箱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短信

[今天的饭很好吃,我很开心。但是我得去上班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收起手机,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而后踏入蓝色的出租车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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