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岸边露伴长达十二天的旅行结束后,我目送着这个祖宗坐上回日本的飞机,并确定他不会突发奇想再跑回来之后,我松了口气。
当我回到家中时,楼上的卷毛阿姨遇见了我,卷毛阿姨问:“你的邻居最近是不是不太好过啊?”
我:“不知道呢,最近没怎么见面。”
上次好像还是岸边露伴刚来我这时,露伴那家伙竟然在我这呆这么久了吗……
卷毛阿姨吊着我胃口,就是不告诉我,我那个靠谱又好心的邻居怎么了。
要知道,虽然他是个警察,我是个黑手党,但这有什么关系!总比我邻居会是个瘾君子要的多吧。
后来,我只听说他因为受贿和失职被警局革职了。
我对他的遭遇表示惋惜,但也仅仅只是惋惜,我和邻居并不熟,只是偶尔会打声招呼节假日送送贺卡的陌生邻里关系,甚至还没到可以一起在外面吃饭的关系。
人生中突然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了,就像是我那个小时候的玩伴。谁能想到他那样和睦的家庭,竟然没过几年就家破人亡?尽管我早已忘记了他的名字,就连他的面孔和声音都变得模糊了,可一想到他与他本可以拥有的普通而幸福的人生失之交臂,我还是会感到悲哀。
听到熟人的不幸,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所以在一次外出购□□支的任务结束后,我问普罗修特要不要和我一起开房。
他当时的表情有些怪异,不过如同我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的他一样,他也不会拒绝我。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我很快就没了兴致。普罗修特看我没心思了,他也不讨没趣,和我并肩躺在床上发呆。
我其实并不喜欢有人睡在我旁边,这让我有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但释放压力过后,我的容忍度格外得高,所以就算是普罗修特突然拉过我,用他有力的双臂拥抱住我。我也没有拒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思考了一下:“偶尔可以上一次床的队友。”
普罗修特闷笑了几声,亲了亲我的额头:“可以换个更浪漫的名字。”
我心不在焉地用手指他胸肌上打着圈,问:“什么名字?”
“情人。”
哦,一生追求浪漫的意大利人……可以不要增加刻板印象了吗?
**
卷毛阿姨向我询问邻居的近况没多久后,我就见到了我的邻居。
他头发变长了不少,突然又换上了一件开胸的衣服,看上去像个阴沉的巫师,依然涂着紫色的眼影。我看向他不停颤抖的丰满的紫色嘴唇,他微微点染红晕的脸颊和眼角。他身上散发着浓重扑鼻的酒气,双唇颤抖着呜咽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我并不想和狼狈的他搭话的,因为我不擅长安慰人。
但他哭了。
我记得阳莱曾告诉过我,她第一次遇见直子的时候,直子状态很糟糕。辛苦写的歌被人盗了,经纪人还因为她不愿意陪床想要雪藏她……那个时候走投无路失去梦想在东京那座城市迷茫的直子,遇到了阳莱。
阿帕基也是吗?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摧毁了他的梦想的事情,又或者说是一直以来建立的信念的崩塌,还是同伴的背弃……那么他有像东京城中迷茫的直子遇见了阳莱一样,遇见了可以支撑他的人吗?
显然没有。否则他不会这样在意大利的晚上哆哆嗦嗦地醉倒在他家门外,甚至连钥匙孔都插不进。
但或许他以后会,只是现在他还是只能利用酒精麻痹着一切痛苦,然后浑浑噩噩度过每一天。
我其实并不理解一次革职为什么会给他带来这样毁灭性打击,难道警察这个职业对他来说真的意味着这么多,还是他做了什么让他后悔一世的事情?
看着他睫毛上颤抖的泪珠,他紧咬的下唇。我忍不住蹲下去伸出手,触碰了一下他的指尖。
冰凉的。
我开口:“阿帕基先生,不能在地上睡觉了。会着凉的。”
他没回话,禁闭着双眼,但依然跟失去了魂魄一样地碎碎念着一些话语。
我推了推他:“阿帕基先生?阿帕基?雷欧?雷欧阿帕基?雷欧阿帕基!阿帕基!”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痛苦地蜷缩着。
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曾经我从未有过的心情。那是由一点好奇,一点怜悯,一点同情,一点悲伤……
那是同情吗?
于是我把他扶了起来,他个子很高,但我力气很大,所以扛住一个他完全不是问题。我搜了搜他的身,摸出来他家钥匙,我毫不费力用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
我邻居之前请过我来他家,那个时候的模样和现在可差了不少……他家里现在堆满了空酒瓶,乱糟糟的,衣服也是乱塞……
哎这太乱了,我不想看了,跟男寝一样。
我的耐心值瞬间降了不少,但由于我是个很喜欢做好事的人,所以我还是认命地拖着我跟一头熊一样的邻居到了他卧室。
我一把把他摔倒了他那张黑沉沉的床上,给他拉上窗帘,准备关灯走了时,我突然听见邻居问我:“……为什么要管我?”
我:“……”
忍一下吧,他是个醉鬼,还刚被开了没多久,看在他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次的份上忍一下吧。
但我余光中看见了他房间角落里,几瓶空酒瓶混着他的衣服一起杂乱地丢在地上时——
我忍不了了:“所以你其实已经醒了,但还是让我扛着很重的你走过从你家门口到你卧室这么远的距离?我甚至把你好好摆在了床上,还给你掖被子。原来你是醒着?我真的……”
我嘴里其实有不少词可以喷出来的,反正邻居第二天估计就忘了。但我一堆上他淌着泪水的脸,我又骂不出来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躺在那里睁大眼睛,看上去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了,仿佛从此往后,他就要坠落谷底一样。
我坐到他床边,学着阳莱过去那样,轻轻拍着他:“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好邻居。虽然你可能做了一些错误的决定,暂时偏离了你的轨道,但你只是短暂迷失了一下方向,迟早你会回到你的轨道的,不用担心。”
“但如果你一直酗酒,最终哪天醒来发现自己被扒光一睁开眼就是陌生的天花板,旁边还躺着个秃了的英国佬这种事情也是可能发生的。也或许你会在晚年发现因为你经常酗酒,你的内脏功能比同龄人要差太多。还有种可能就是……”
我编不出来了。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于是我草草地说:“总之,到了那时你有得哭的,现在别哭了。早点睡吧,都……凌晨五点钟了?!”
我邻居沉默了一会,说:“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你到底醉没醉。”
回应我的是邻居安稳下来的绵长的呼吸声。
谁知道他到底醉没醉,反正今天的我又做了一件好事!好耶!
**
是不是我每做一次好事就要被惩罚一次。
否则一觉睡到下午的我,为什么会在我的客厅看见一个正在沉默中暴怒的里苏特。
他面前被打开的是我的电脑……他在看,我之前和岸边露伴调查到的东西?!他手边堆着的那堆东西,不会是我拍下来的可疑照片和我精心筛选整理的资料吧?!
我要开始尖叫了。
里苏特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我,我默默后退,直到——我背都被墙抵住了,里苏特你能不能不要过来了!
男女之间的交往要有分寸感,不要过来了!我要告你职场性骚扰了!
里苏特低着头看我,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先认个错吧。
面对着里苏特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威压感,我感到有些心虚的同时,也有些害怕他会出卖我。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我家里,并精确地找到我藏资料的位置……难道他有特殊渠道?
不,更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发现我在调查老板的。
见我不吭声了。里苏特马上转身,翻着我偷拍的那些照片,转身关了我的电脑。
然后他把我的电脑和照片全部都打碎了!不仅如此,他还很凶狠地朝我大吼:“你不知道不能调查老板吗?”
他凶我?
他凶我!
他竟然敢凶我!
就算是我做的不对,但他怎么敢凶我!
他砸我电脑,毁我辛辛苦苦收集的东西就算了,他竟然还凶我?!
几分钟前那种心虚的感觉瞬间消失了,我强行让自己挤出几滴眼泪,忍着怒火,委屈地说:“我当然知道了!我……我只是觉得你会想要知道!我想帮你!”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里苏特想不想知道老板的下落,就算他不想……那只是我以为的啊?我很容易误解别人的想法,好吧。
我闭上眼睛,假装擦眼泪。透过睫毛的缝隙,我看见里苏特蹲了下来,给我递了纸巾:“……以后不许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或许你并不适合这样的工作。”
我强忍着逼自己又挤出了几滴眼泪,点点头。
果然不经常哭的人的眼泪可以唤醒怜悯心。看来适当的服软果然很好用啊。
下一章时间直接一步跳跃,然后就到了退组啦[撒花]终于要进主线啦[撒花]终于要见到护卫队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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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安慰哭了的人的两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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