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音澜睡了一天一夜，才终于醒过来。
柳音澜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她扭头看过去，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飘在空中的毛毯。
毛毯张开吊在空中，中间扯出一张无齿大嘴。要不是柳音澜已经习惯了这些开了神智却无法化形的妖，她肯定被吓一跳。
毛毯张大嘴，发出呐喊：“所长醒了！所长醒了！所长醒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每一次有重要的通知，他们都会重复三遍。
柳音澜闭闭眼，面无表情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楼下的小妖们听到动静，纷纷冲了上来。但被冯小蝶喝令回去，才免去了一大群稀奇古怪的妖围在床前的场面。
冯小蝶打开门，毛毯妖赶紧让出一边，给她进来，激动地说：“小蝶大人……”
冯小蝶抬手阻止了他喋喋不休的话，冷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下去吧。”
毛毯妖哑口无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迫于大妖的实力压制，毛毯妖憋屈地缩回沙发上，安静不动。
冯小蝶走到柳音澜床边，脸上流露着关切，还是终于醒过来的庆幸，道：“所长，你终于醒过来了。”
柳音澜掀开被子坐起来，问：“我睡了多久？”
冯小蝶答：“一天一夜了。”
柳音澜：“我是怎么回来的？”
冯小蝶道：“我跟所长分散之后，在那里绕了好多圈却无法找到所长，也进不去，被困在了外面，实在找不到进去的路口，就一直在外面守候着，就怕所长万一出来了。等了很久，就看到了上次被救走的叶扶林将你带出来了。”
“所长，你们遇到了什么？你怎么突然昏过去了？是叶扶林干了什么吗？”
想起叶扶林，柳音澜又想起了毛毛，突然道：“对了，毛毛呢？她情况怎样？”
冯小蝶抿唇，柳音澜有种不好的预感。
“毛毛自从回来之后，就丧失了全部的修为，现在她回到了无法化形的状态。”
……
一张洁白干净的大床上，摆放着冯小蝶专门为毛毛打造的专属小摇篮。
柳音澜观察着摇篮里的绿色毛毛虫，小小一条。这跟她之前的体型大小完全不符。
冯小蝶担心所长自责，连忙道：“毛毛只是散去了全部的修为而已，她的生命没有危险的。等她多修炼几年之后，就可以化形了。”
话是这么说，但一只妖修炼五百年才能化形成人，而几百年的修为全部失去，要重新再来。
不管是谁都受不了。
柳音澜盯着毛毛看了好几眼，眼里有自责，更有对自己的无力。要是她当初早一点赶到的话，说不定，毛毛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她低声问：“小蝶，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恢复妖的修为的吗？”
冯小蝶沉默了会儿，她盯着毛毛。两人认识很久了，相处共事几百年甚至将至一千年，她很清楚，对于一只妖来说，几百年的修为全部散去，要重新再来，这其中的修炼难度不说，毛毛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修炼都难说。
对于他们妖来说，每一点修为都是偷着来的，有时候，修炼了几百年，他的实力都不一定能够提升。
因此，冯小蝶十分担心毛毛的状况。
柳音澜抬头，询问的目光看向冯小蝶。
“小蝶？”
冯小蝶咬唇，垂眼道：“我不太清楚，但我听说过，有一部分妖会去掠夺其他妖的妖丹，提升自己的实力。”
柳音澜沉默。
冯小蝶就知道，这个要求对于所长来说，很为难。所长作为一个人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婚姻介绍所的所长的，但是介绍所的职责不允许他们伤害其他的妖。
但是冯小蝶还是想争取一下。
柳音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盯着毛毛看，张口刚说出一个字：“你……”
“所长，地下室出事了！”
一只小妖跑上楼来，慌慌张张道。
柳音澜将自己想说的话咽回去，立马出去。
“出什么事了？”
冯小蝶也快步跟上去。
到了地下室，柳音澜才明白，有一只妖突然死了，突然失去了理智，跟另一部分妖撕咬起来，最后意外死了。
混乱的局面吵吵囔囔，一大群妖围着一具尸体不知道在吵什么。每一个参与打架的妖都被压下，按住他们的背让他们蹲在角落里。
直到有人眼尖发现了柳音澜，吼了一嗓子：“所长来了！”
柳音澜走到了前面。
柳音澜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口吐鲜血，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
妖打架向来凶残，丝毫不给对方活路。
因此柳音澜看到尸体上上下下没有一块好皮并不意外。但令她意外的是，为什么这刚死去的妖身上为什么会有妖丹？
敞开的肚皮中间被掏出一个血淋淋的洞，洞内隐隐约约可见微乎其微的，泛着微弱的光线的白光。
柳音澜注意到一旁蹲下的妖蠢蠢欲动地盯着尸体，垂涎欲滴，要不是有妖按住了他们，说不定他们就会再次扑上来，群狼争斗。
但令柳音澜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一个妖死去体内还有妖丹，而上一次刘志死的时候，体内却没有妖丹呢？
而且刘志因为失去了妖丹，就想变成了普通人。
柳音澜皱着眉，顺着他们的视线过去，发现他们就是盯着尸体的妖丹。
说实话，柳音澜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但这还是她第二次看见妖的尸体。
她之前一直都在处理妖界各种各样的离婚琐事。
因此她不确定，死去的妖体内是否还有妖丹，还是没有妖丹？
柳音澜观察着在场所有妖的表情，问：“他怎么死的？”
蹲下的妖面面相觑，嘴唇张了张，最终沉默地看向陈骁。
柳音澜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清楚了被他们看着的人就是他们这一群妖的头了。
这一群妖正是前几天刚被抓进来关不久的那一群。
陈骁感受到大家投过来的视线，眼角忍不住一抽。
他都说了，不要暴露他老大的身份，这群小妖是听不懂话吗？一个个盯着他，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
陈骁眼神沉了下来，脸上却故意扬起一个笑容，他转过来笑道：“所长，这不关我们的事。”
陈骁举起手以示清白，又指了指地下的尸体，道：“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失去理智了。而且他都要把我咬死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杀死他的。真的不怪我们！”
柳音澜面无表情地盯着陈骁虚伪的笑容，冷笑了声：“迫不得已？真的跟你们无关？”
陈骁认真道：“真的不怪我们。”
柳音澜沉默了会儿，突然想试探他，说：“你们这么多妖，我不信你们搞不定一个失去理智的妖，除非……”柳音澜盯着他的表情，继续道：“你们是为了某样东西？”
陈骁眼神有一丝的慌乱，随机又很快地掩盖好，但还是被柳音澜捕捉到。
陈骁低下眼睛道：“我们都不是很厉害，所以才按不住他的。没办法。而且，我不懂你说什么？”
见他不说实话，柳音澜或许是不想让更多的妖听到，所以她从牢里退了出来，让所里的小妖将尸体处理好，并且将他们关起来。
柳音澜又吩咐冯小蝶，道：“小蝶，你去把留影见过来。”
既然他不说实话，她找个拥有监控能力的小妖一看就知道了。
冯小蝶奇怪，但还是按照所长的吩咐去喊人了。
很快，留影就过来了。
留影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他可以将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并且永久储存在他的头发里。而他只需要将他的分身分散在各处，然后通过眼睛记录下来。
相当于一个有永久储存空间的监控录像。
或许是现代人的毛病，她安排了留影一定要每天都将所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不管有没有发生大事。
不用柳音澜多说，冯小蝶告诉了留影需要放哪些内容，于是留影将他的头发拔了下来，轻轻一吹，头发飘在空中，粘在了墙上，然后那根头发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张透明的帘子，像是投影仪一般投放在墙壁上。
柳音澜仔细看了，发现了陈骁一开始老老实实的在睡觉，因为牢房的空间不大，又关了差不多十来只妖。陈骁醒来之后，可能活动范围太小，他站起来转了几圈，恰巧路过了那只死去的妖，然后就突然停了下来，跟他聊了几句，又坐回原位。
紧接着，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妖就莫名去找人搭话，然后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那只妖失去了理智，跟一群妖互相撕咬殴打。
后面的发展，就是他被一群妖打死，可怜死了。
柳音澜紧皱的眉头始终不敢放松。
冯小蝶看来看去，也看出了陈骁的问题。她皱着眉说：“所长是怀疑那个陈骁有问题吗？你怀疑是他动的手脚？”
柳音澜沉思道：“是怀疑他，但是我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明明这一群妖都是他带过来的，是什么原因让他作为一个老大，去杀死他的弟兄呢？
画面里还在继续播放着，看到了在他们来之前，陈骁就混入其中，明明那只妖死了，他先是被迫蹲下来，然后他的手慢慢张开，对着奇怪的位置抓了抓。
柳音澜眼神一变，紧盯着那只手，突然眼前一亮，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柳音澜眼神突然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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