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玲死了?怎么可能?
路迦宁右手抚上嘴唇。
如果说赵摩乾的死因是财产纠纷,那么孙安玲的死因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她知道凶手是谁了?
有没有可能是沈元?
“小路总要一起吗?”蒋星野冷不丁建议道。
回过神来的路迦宁轻声‘啊’了一声,随后道:“不了,我对案发现场那种血腥的场面,没什么兴趣。人,我已经送到了,至于能不能提供线索就是你们和他的事情了。”
毫不知情地白郁南补刀道:“蒋法医,小路总看一眼案发现场,都要做三天心理辅导。她虽然有钱,但是禁不起这么浪费啊。”
蒋星野长长地“哦”了一声:“看小路总平静的样子,我还觉得她挺大胆的呢。”
路迦宁不替自己辩解,她拖腔带调地说:“其实我——胆小得要死。”
“走了。”
看着路迦宁离去的背影,白郁南觉得莫名其妙的:“我怎么感觉,她说自己胆小,还挺自豪的啊?”
蒋星野不知是故意误导,还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笑了下,说:“你的错觉吧,我怎么觉得……她挺自卑的。”
“自卑?!”
白郁南严重怀疑蒋星野对路迦宁带了什么滤镜。
蒋星野:“嗯,你不觉得吗?”
白郁南细细想了下路迦宁平日里的做派,他立刻摇摇头,回答,“自卑这个词,不合适她。”
蒋星野笑而不语。
-
把私人医生送回去后,贺祈风开车顺道儿带着白郁南他们去了案发现场。
贺祈风戴上手套,掀开安全黄线,走进现场。
案发现场是赵摩乾和孙安玲的家,发现死者的是他们家的保姆。
而现在,那个保姆正在接受唐婉的询问。
“昨天夫人说,她今天要见一个人,让我晚点来。结果,我今天早上刚推开门,就看到夫人倒在地上了。”
唐婉严肃地说:“你大约是几点来的?”
“九点一过我就来了。”
唐婉:“你来的时候,现场就是这样吗?”
“是,当时啊……”
后续的话,贺祈风没有听进去,他绕过他们,径直走到蒋星野面前:“什么情况?”
“初步判断,死者为坠楼身亡,死亡时间为早上八点,身上无明显伤疤,同时死者生前并无挣扎过的痕迹,”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蒋星野顿了一秒,说,“尸体周围无其他奇怪的地方,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是什么?”赵摩乾问。
蒋星野看了眼,漫不经心地说:“一元硬币。”
话音刚落,蒋星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沈元不至于这么蠢吧,死者在案发现场留下这么明显的信息,他都没发现?”
“监控谁在查?”贺祈风问旁边同样在检查的白郁南。
“回贺队,是小李。”白郁南立刻回答。
“让他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们。”贺祈风简短说。
猜到他意思的白郁南,回答:“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沈元。”
-
另一边。
路迦宁踩着八厘米的粉色高跟鞋走进一栋大厦。
“什么人?”站在门口的保安把她拦下来。
“飞鱼科技,路迦宁,过来跟赵家赘婿——”路迦宁故意拖腔带调地说,“也就是你们的大老板,谈一下合作问题。”
“谁家总裁会亲自谈合作?你做戏也不做全套,而且……”保安明显不信,他打量着她,“一个女总裁,身边还没有个保镖?”
保镖?
她就没见过一个人民警察查案,出门还要带保镖的。
路迦宁被他逗笑了,她当场扑哧笑出声。
她道:“我要保镖,是我保护他们,还是他们保护我?”
路迦宁毫不畏惧地对上保安的眼睛:“我身边可不需要累赘。”
保安:“你……”
谈话间,一个灰溜溜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从大楼一楼冲下来。
路迦宁一瞥眼刚好认出了他,像是故意气人,她对那位保安说:“抱歉,我不进去了,你家赘婿自己出来了。”
保安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才赘婿,你全家都是赘婿。”
耳尖的路迦宁毫不客气地回怼:“没你赘。”
路迦宁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走到沈元前面,开局就是一句嘲讽:“沈大少爷,今天——造型挺别致啊。”
“逃跑”中的沈元哑在原地:“路……”
“看来贵人没有多忘事,”路迦宁用眼神打量了几下他的打扮,随后拖着腔调问,“您——这是要去哪儿?”
沈元心虚着别开头,尽量避免与路迦宁对视。
他颤颤巍巍回答:“我……今天有个合同,需要出差几天。”
“沈大少爷事业心挺足啊,”路迦宁上前一步拦住他,嘲讽道,“您岳母早上刚走,您就迫不及待签合同了?我是该说你薄情寡义呢,还是应该说您是想畏罪潜逃呢。”
沈元有些恼怒,他当即反驳:“路迦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别生气,我就问你个问题,问完,我就放你走,”路迦宁保证说,“绝不拖延你一分钟。”
“我凭什么信你?”沈元带足了提防。
“为什么不能信我?”路迦宁说,“我是个生意人,不是警察,我只在乎你对我来说有没有商业上的利用价值。”
“至于你人品如何……与我无关。”
路迦宁轻飘飘的几句话,显然让沈元放松了不少,他问:“你想问什么问题?”
“赵摩乾的遗书谁给你看的?”路迦宁没有转弯抹角,她直白地问。
沈元当即否认:“我不知道什么遗书。”
“那我可不能放你走了。”
路迦宁像是笃定在遗书这件事情上沈元一定知道什么内部消息,她闲散地向旁边挪了一步。
站到沈元的正前方,路迦宁无所谓道:“今天,我就站在这里,看谁耗得过谁。反正我生来坦荡,没什么要躲的人。”
她在内涵他在躲人!
“路迦宁,”沈元被路迦宁逼得有些慌了,忍无可忍的他带着怒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听实话。”路迦宁气定神闲地说。
沈元:“你为什么一定要打听遗书的事儿?”
路迦宁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措辞,她坦荡地说:“你也知道,我刚来临江,并不受人待见,甚至不夸张地说,现在临江市所有企业都想把我赶出去。”
“他们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实际上对我的企业虎视眈眈。我想,他们应该也在你面前说过‘要让我在临江市待不下去’这类的话吧,”路迦宁观察着沈元的表情,继续说,“你也不必隐瞒,一山难容二虎,况且临江市本就是全国享有名气的虎圈,猛虎本就多到快要数不清了。如今再来一个我,他们有些人恨得后槽牙都快咬断了吧。”
“所以……我现在急需驻根多年的赵氏帮忙,让我顺利挤进这个虎圈。”
路迦宁继续动之以情:“可是如今赵摩乾身死,赵氏集团再无掌舵人,我想拉拢赵氏,却又不知道应该拉拢赵氏哪位。万一拉了个不顶事儿的,浪费我的财力是小,浪费我的时间精力是无论如何都补不回来的。”
“现在局势不明朗,你为什么不等赵氏公开遗嘱以后再拉拢?”沈元带着防备说。
“任何新闻都有实时性,你说我一个外来人不先下手为强,难不成要等全天下人都知道以后再着手准备?”路迦宁顿了一秒,继续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对手;在所有人都知道以后,我的对手会布满全世界。”
“明明先下手会让我省很多力,所以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一堆竞争对手浪费时间?”
“真的只有这样?”沈元问。
“要不呢,”路迦宁反问,“赵摩乾的遗书除了能让我直接和赵氏继承人谈判外,我还真不知道它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路迦宁眼珠一转,继续劝道:“我总不能篡改赵摩乾的遗书,把赵氏过继到我身上吧?人家有亲儿子,却在死亡前夜把赵氏集团的财产都过继给我,你觉得赵氏集团的股东们能信?赵氏集团的员工能信?”
在路迦宁长篇大论分析完得失后,沈元重新犹豫了犹豫。
半响,他才回答:“是赵谦。”
路迦宁:“什么?”
沈元认真回答:“告诉我赵摩乾立遗嘱说要把自己的遗产都给赵谦的人——是赵谦。”
赵谦?
赵摩乾的那个私生子?
“赵谦告诉你遗书的事儿,你就信?”路迦宁挑眉,问。
“他是赵摩乾的私生子,赵摩乾什么都愿意和他说。”沈元的精神有些抓狂。
“包括,他得癌症的事情?”路迦宁问。
沈元松了一口气,回答:“那倒没有,赵摩乾生前曾经和我说,他会好好享受和亲生儿子相处的时间,所以我猜,他应该不会告诉赵谦他生病的事情。”
路迦宁很满意沈元的回答:“行。”
路迦宁偏了偏身子,留出空间让沈元过去说:“请吧,沈总。”
沈元小心翼翼瞥了路迦宁一眼,确定她没有任何坏心思后,才灰溜溜地跑了。
耳机那边听到一切的江逾白问:“老大,就这么把他放走了,不妥吧。”
路迦宁看着沈元的背影,确定他听不到后,她才说:“我们现在没身份捉他,问到我们想问的就可以了,捉他的事儿交给贺祈风。”
“况且,我编了这么一堆故事骗沈元,也算是为贺祈风的行动争取到一定的时间了。”
“至于贺祈风能在沈元跑多远后抓到他……”路迦宁不屑地嗤笑了声,像是带足了嘲讽,“就是他们自己的能力问题了。”
“与我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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