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奉旨轻浮
被猜到了。
……被看透了。
“今天特意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反复试探暗示又做了铺垫，是想和我说什么？”风见霞牢牢盯住他的眼睛。
“或者这么问吧，你给我的这封信，究竟写的是情书还是战书？”
“……”及川彻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不再受到嘈杂的心声侵扰，深呼吸一口气。
“我——”
他欲言又止，经过一系列的苦思冥想也还是没敢抬头直面风见霞的质问。
也可能是他在跟自己较劲，不想在只言片语中做出简单明了的二选一选择题。
绞尽脑汁之际，及川彻仿佛看见了刚才被风见霞一语中的钩出来的内心小人。
那个成天只会在恋爱领域带来负面效果的小人拥有着极其明显的双面特质，因细腻而敏感，因思维敏捷而轻易就能陷入焦虑纠结。
清楚意识到这些，拼命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出完美的自己，回避着个性与特质里那些“不太好”的他——
根本不需要“装”啊。及川彻不由自主地浅笑了一声。
眼前这家伙可是早已把他的缺点用一根针穿透，拿放大镜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要是换成铁板炒菜就是来回颠锅煎至满面金黄的人。
也是在知晓一切后还会坚定地看向他的人。
“我正经起来也是很正经的…呃不对，我的意思是，别看我平时总是乱开玩笑和…乱耍小脾气，假如要靠谱起来，我也绝对能做到！”
这番话裹挟着他真正的愿望，经由亲口讲述之后，像是把积攒在内心深处角落里的灰尘一同扫出去了。
怎料他听到风见霞直白地笑：“喜欢我？”
轰隆！
可恶脑子快转啊，拿出小岩特有的一身正气。
及川彻试图靠叽里咕噜蒙混过关：“对啊，我也懂的，作为同样很受欢迎的人，会被别人说喜欢也是很正常——”
风见霞打断施法：“暗恋我？”
轰隆隆！！！
攻击性过于直白和强烈的冲击令及川彻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注意力越发偏离，放在了风见霞身上那些习惯性的小动作。
她笑得露出了嘴角尖锐的虎牙，上下唇紧贴又快速分离，说：“怎么了及川，想当我的‘新娘’？”
哪门子的新娘啊，她怎么还记着当年玩过家家的糗事——
要命要命要命、不对不对不对……
风见霞边想边说：“搞错也无所谓，认不清也没关系，你看我，虽说现在听上去很冷静地在讲话，但实际上我不一定比你更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哦对的对的对的……
及川彻一愣。
说来也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多太深了，让人分不清里面参杂着什么样的爱，又或许是什么都有了。
敢于承认这一点，拿出勇气不断向前迈步的他，正如今天站在此处，会不会是有史以来最靠近风见霞的人呢？
“……是情书，也是战书。”及川彻明确自己的心意，他的能力尚且不足，但是潜意识的贪心永远不会有尽头，“说到这个可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宿敌也可以是——”
风见霞嫌弃地拧眉：“你偏要让我在你的真诚告白阶段打断你吗？”
此话一出，他似乎才寻回神志，嘭得一声满脸涨红。
“我的未来规划里暂时没有恋爱的计划，所以很遗憾，我拒绝。”
公式化的告白回应方才落下，风见霞竖起一根手指：“这是针对情书。”
“后面的话是针对战书。”她说，“我答应你的挑战。”
“出于朋友的关心，如果哪天你全面崩溃了，严重到碰到排球就想吐，那么我支持你扔下它，前往新的生活，这就是我对你的心意。”风见霞说。
“出于你所说的宿敌，好奇怪的词…介于对你性格的理解和尊重，我依旧会盯牢你，目睹你怀揣着痛苦继续打下去，就算打到八十岁都还在痛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打到八十岁还在痛苦是因为跳发球闪到腰，过于丢脸继续被小霞揍吗……
可恶，听着超级带感啊……始终把他放在眼里什么的。
风见霞：“及川，我会一直看着你。”
……
等等——等等等等！
他刚才的心声应该没有失误说出口才对，怎么在小霞口中听到了一模一样的话！
“能、能再说一遍吗？就是那种眼神坚定，盯着我看，说出的话也全都是关于我的样子！”及川彻指着自己，眼眸闪亮。
“还想听？没门了！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用最大的恶意来鞭策你的。”风见霞上下打量他，眼神复杂，“否则，你恐怕会各方面都不行。”
及川彻捂住胸口，心跳乱了半拍：“忽然感受到了无穷的动力。”
“？”风见霞一脸问号，仰头朝天一喊，“报告教练，你们社团有抖艾慕啊。”
及川彻：“排球社不是人人皆M吗？这可是小霞你亲口承认的。”
“不好意思，我靠砸人得到快乐，扣球使我多巴胺释放。”风见霞说着，拿起黑白的信封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及川彻冲刺追上去，跟在旁边和她一起走：“那以后我们在一起练球是不是就算约会了？今天一起塞情书也算吗？”
“…开始听起来有点恶心了，和你输掉比赛时的嘴脸一样。”风见霞无语地挥手扇了扇风，“我有点后悔了，为什么我们放学回去是顺路啊，既然地球是圆的，你就不能反方向走吗？”
“不可能——及川大人对自己的长相是很有自信的！”
下一秒，他脸侧的软肉被捏在了滚烫的掌心，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青柠味洗手液的气味。
风见霞用左手掐住了及川彻的右脸，发现婴儿肥还未褪去的脸蛋肉挺厚实的。
一只手抓不完，干脆再上右手，两边齐开工，实现了物理意义上的拿捏。
“疼、疼疼…诶不疼？”及川彻先入为主地惨叫，差点以为自己的痛觉已经失灵。
随后，风见霞开口道：“看见别人为自己改变会有爽感是奴隶主才爱干的事，我没那种低级的趣味，及川。”
她不需要认识一个足够完美的人，抑或是一个完美契合她需求的追求对象。
听起来就很可怕，这种用特定的规范把人的特质简单囊括成几类，再把他们局限在一个狭隘的角落……会把每个人独立的个性，乃至于独特的精神给异化掉的。
及川彻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
“你不准变，否则我…至少十年都看不起你，嗯。”略微思索一番，风见霞在结尾重重地点头以表强调。
“加油吧，拿出你打排球的勇气来，说不准哪天你在排球场上有出头之日了，渺茫的希望也跟着一起来了。”
“毕竟…我果然还是无法抵抗看赢家定格在赛场上闪闪发光的诱惑。”
*
几天后，黄金周集训前夕。
“及川他最近怎么了？有新交往对象了吗？”
“没有吧……据传闻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法分出多余的时间，决定不耽误别的女生的美好青春回忆，开始一门心思地贯彻对排球的热爱。”
男子排球部的学生们聚在一起聊天，岩泉一听闻后迟疑了一下，在纠结这家伙这是疯了还是傻了之中选择了两者都有：“及川已经飘了。”
“我算是知道他以前为什么会被频繁分手了，得意成那样还能被接受的例子才是少数吧。”
这么说着，不远处一个中型不明棕毛生物兴高采烈地迈出小碎步，边走边哼着不着调的音乐。
同学们顿时有种打听八卦被本人发觉的心虚感，纷纷往后挪动好几步，装作很忙的样子。
奈何他们想多了，及川彻此刻压根没有留意周围的心思，露出惬意的微笑，身后散发着几朵粉色小花，仿佛刚打完一场胜仗。
“小岩你猜，明年情人节巧克力是我收到的多还是小霞收到的多～？义理也算！”
“明年的事谁知道啊。”岩泉一熟练地答非所问，“反正你吃到蛀牙了别哭闹着不敢看牙医。”
“答案是小霞！”及川彻自说自话地接上。
“然后，我就会在那个月的比拼中再次落败——因为我一定会不甘心输给她，提前在家煮了一整锅巧克力做准备——结果最后忍不住全送给小霞啦！”
“……哈？”
岩泉一震撼于他的逻辑自洽，一面好胜心澎湃，另一面真输了还能因为对方是“无敌的小霞”而暗自爽到，每次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左右脑相互搏击。
唯一又输又赢的办法居然被他给找到了。
“没事别在我眼前晃悠。”岩泉一感到头疼不已，直觉告诉他，今后几年的学生时代…不，是有这二位发小存在的几十年时光中，自己都要被赖上了。
……最可怕的是，他们真的有可能会在一起。
天呐，竟然恰好还是可以发展到结婚阶段的关系。
那么他算哪一边的？伴娘还是伴郎？
该死，头更痛了。
“已经没有问题了，唯一需要解决的只有眼前的排球，其他烦恼通通是浮云！”及川彻突然间慷慨激昂地说。
“先把挡在前面的小牛若干掉，然后到了全国还有更多需要打败的家伙在等着我，小岩你也别想跑，我们绝对要一路征服过去——”
小霞在等待着，看见他真正胜利的那一天啊！！
岩泉一：“虽然渴望胜利的气势很不错…但你别擅作主张把我也归为你追求的一部分啊喂！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就在岩泉一独自凌乱的时候，及川彻单手叉腰，顶着乱糟糟的棕发目光炯炯，语气包含着他没意识到的炫耀和轻松。
“我可是奉旨轻浮！”
至此，这几章连续的及川视角就落下帷幕啦，下章开始小霞继续征战球场[奶茶]
及川：总之先干掉小牛若，我的恋爱前途真是一片光明啊——
疑似flag立起[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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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彻底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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