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气喘吁吁地推开杂货店的门。
站在收银台后的人闻声抬头,看清来人后打趣道:“跑这么急,让狗撵了吗?”
祝余咧嘴一笑,摇了摇头:“我怕迟到。”
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店里没有打卡机,只要不被新老板抓包,比如昨天开门红的王天,就无大碍。
但祝余总觉得,能赶两步还是赶上吧。
说话的女生叫陈洁,是她的另一个同事。
陈洁跟着她笑了两声,朝地上努了努嘴:“你把地扫一下吧,不知道谁踩的,印子一道一道的,扫完再拖一遍。”
祝余把刚脱下的外套和围巾塞进储物柜,温吞吞应了一声。
“好。”
有些店逛起来可能会觉得小,但只要扫一遍就能体会到有多大了。
祝余握着扫帚从门口一路推到对边,等再次回到收银台前,掌心已经被磨得发红。
她甩了甩右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决定去后库垃圾箱倒垃圾的时候顺便忙里偷闲小会儿。
推开仓库门的一瞬间,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屏住呼吸连退两步,边扇走面前的灰,边纳罕昨儿仙女姐姐不是让王天收拾仓库了吗?
祝余叹了口气,沉默地等待空气中的灰尘稍稍落定,才轻手轻脚地将刚刚四处收集来的垃圾倒进垃圾箱。
倾倒而出的尘土和纸屑寥寥无几,还没刚刚她吸进去的多。
等祝余连扫带拖完地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她揉着发酸的虎口走到前台,陈洁正靠在收银台边刷手机,店里不见王天的影子。
祝余犹豫了一下,想起库房,还是多问了一嘴:“王天呢?”
陈洁立刻放下手机,端起一副幸灾乐祸道:“他啊,被开了。昨天岚姐让他收拾库房,结果这人躲在厕所抽烟,被岚姐当场开了。”
“那他……还挺倒霉。”祝余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又顿了顿问,“岚姐是谁?”
陈洁略诧异地看着她:“是新老板啊,你昨天没见过吗?”
祝余讪讪笑了笑,她是见过,可人家又没把名字写脸上。
“那……岚姐今天来了吗?”
“来了,不然我怎么知道王天被开了。”对方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说实话,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活也不干,天天就知道上厕所还有抽烟,让他去前面收银,我一来他就说要去厕所,我是踩他肾上了吗?还有……”
祝余静静地听着,顺手摆正手边的小猫摆件。
她觉得陈洁说得对。
开了也好,多一份清净。
“那我去收拾一下库房吧。”
“哦,去呗。”
库房原本没有那么多东西,大概是岚姐看店里原先的物件不顺眼,就像她在垃圾桶发现的那只打碎又粘上的杯子,坏的扔掉了,保存完整的差不多被一起打包堆在这里了。
祝余不敢随意处置这些杂物,只好戴上口罩,先从清灰开始,再慢慢拾捯出一些看起来就没用的东西,准备扔掉。
忙到中途,她抽空去吃了顿午饭。祝余坐在小饭馆里,听着周边的欢声笑语,舀起一勺饭,木然地送入口中。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保洁阿姨,甚至开始琢磨要不毕业之后干脆就去做保洁算了?听说工资比三千高。
起码应该比小学教师的工资高吧?
如此想着,为了积累一点工作经验,她开始在小某书上搜洗护清洁小妙招下饭了。
吃完饭回来时,正赶上岚姐带着一位新员工出现在店里。
那个姑娘叫木暮,看起来安静少言。祝余悄悄打量她时,对方也正好望过来,祝余友善地向她笑了笑。
没想到,木暮竟朝她鞠了一躬。
祝余被吓了一跳,几乎是跳着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大礼。
真是人如其名。
等祝余收拾完仓库出来,注意到木暮正蹲在角落的货架前,手里拿着针和几团不同颜色的毛毛,低头专注地戳刺着什么。她动作很轻,但祝余却能清晰地听到针尖穿透纤维时发出的“簌簌”声,一下接一下,听得人心里莫名发毛。
出于第一天不好冷落新同事的心理,祝余走上前跟对方打招呼。
“你在做什么?”
“羊毛毡。”木暮简短地回答。
“为什么要做这个?”
“岚让我做的。”
祝余愣了愣,“哦”了一声。
对话戛然而止,过于仓促,本就不善言辞的祝余,实在想不出别的话题。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木暮手里的羊毛毡,发现她戳的形状奇奇怪怪,看不出什么图案,颜色暗沉,乍一看像巧克力味爆米花。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木暮猛地停手,抬头直直看着祝余。
祝余尴尬地移开视线,但那“簌簌”声似乎戳进了脑子,即使木暮动作停下了,她耳边仍隐约回响着余音。
太洗脑了。
祝余几乎落荒而逃。
下班前,那个金毛二傻子又来送业绩了。
在他结账时,祝余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这次金毛买了一袋子花花绿绿的贴纸。
还蛮有少女心的。
金毛走后,祝余好奇地来到贴纸货架前,这个店里的新布局总给她一种割裂感,可能因为小动物贴纸旁边摆了一排塑封好的黄符纸。
祝余拿起符纸,翻看背面的商品详情:中国风祈福贴纸。
现在的文创可真迷信。
祝余嗤之以鼻,将其放下,转头买了一包十五块钱,里面有三只小狗的昂贵覆膜贴纸,以作为对自己辛苦劳动了一天的小小奖励。
殊不知,一旦开启消费的按钮,就会很容易控制不住地奖励自己,因此祝余今天是打车回家的。
温馨提示:打车虽爽,可不要贪杯哦!
——来自钱包。
出租车是快,祝余比往常提前了十几分钟到家,她刚摸出钥匙,没等碰到锁孔,门忽然被从里面推开了。
祝余抬头看。
是七三。
对方似乎急于出门,但因突如其来的照面动作一滞,祝余下意识侧身让了让,七三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祝余抬起头,发现这人正在看她。
“干嘛,没见过干了一天活刚下班的牛马吗?”她在心里嘀咕,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潇洒……我都让路了还不走,不走就让开啊!”
祝余越想越理直气壮,索性轻哼一声,抬眼瞪了回去。
七三收回目光,侧身从她旁边走过,脚步声渐远。
*
打工的日子,就是在周而复始的工作中日复一日。
七点,下班再次走上回家的路,祝余戴着耳机,放了一首《强军战歌》。
这几天她依旧睡不好,倒不是因为又梦见七三了,而是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簌簌、簌簌”的声音,不断折磨着她,像无形的针在她耳膜和大脑上反复刮蹭。
祝余没由来地想起那天角落里木暮看她的眼神。
人的记忆会扭曲,自我加工,在反复的幻听之中,祝余记忆里的那双眼睛也越发诡异,空洞无神。
她怀疑自己最近有些神经衰弱,小某书上说听一些红色音乐也许能缓解一点。
今晚似乎有些阴天,月光很淡。
路上空落落的,只有她一个人。
奇怪?往常还会有车和路人经过的。
祝余左右张望着,却发现熟悉的路线在激昂的歌声中变得更眼熟起来,祝余感觉自己走了很久,久到腿都发酸,可周围的景物却陷入了毛骨悚然的循环,她总是会反复地路过一个墨绿色的公交站牌。
是康顺小区的站牌。
公交车站旁,路灯苟延残喘,昏暗的光线扭曲地铺在尚未化净的雪泥上。空气里,一种说不上来的粘腻感包裹着她,挥之不去。
这是……什么情况?
祝余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悄然窜过,她警觉地用力眨了眨眼,指尖掐入掌心保持冷静。
是梦么?
祝余缓慢地向公交站牌走去。
冬夜里,没有风……
路的两侧,住宅楼一片漆黑,康顺小区陷入了沉眠。
一排一排的白色四方块囚禁着一股股夜色,井然有序地注视着祝余。
只剩下一户亮着。
耳机里铿锵有力的歌声陡然变调,扭曲成一片滋滋啦啦的电流噪音,尖锐走调,仿佛在嘲笑祝余的胆小,也衬得眼前的死寂更加骇人。
她猛地摘掉耳机,世界瞬间陷入一种空寂的沉默。
祝余听见了自己的急促、粗重,且孤立无援的呼吸声。
她垂着头,掌心紧攥耳机,电流声顺着血骨流进大脑,她无暇顾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
祝余猛然抬头!
与此同时,背后,一双干燥而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嘿嘿嘿嘿嘿嘿……
煮啵解释一下更新不稳定的原因:
首先煮啵快乐地提出了离职申请,但是不快乐地还要继续上一段时间的班,但是煮啵会努力的,只是可能会短小一点……请原谅我这个养胃的牛马吧呜呜爱你们!
(而且为什么我回复不了评论了啊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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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鬼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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