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承彻来的这段时间,江堪甚至还冲了个澡才下楼,他不喜欢一个人孤独地等在幽黑的巷子里。
临走前还多吃了一片抑制药,江堪现在觉得身体清凉,倒是精神了不少。
刚走出楼下的电控门,江堪就看到了楼下亮着大灯的黑色轿车。
看到江堪从门口出来,解承彻赶紧关灯开门,下车朝着江堪走去。
“感觉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作业带了吗?”
“啊?啊我忘了…我现在上去拿,很快。”
“诶……”解承彻无奈地笑了笑,“还挺认真。”
确实很快,他看着居民楼四楼的灯亮起了一分钟又熄灭。
又了解了他一点,是住在四楼。
其实江堪家里学校并不远,只是被错综复杂的居民楼打乱了直线路程,需要绕,但步行的话也只需要十五分钟。
虽然解承彻觉得,一起走在这昏黄路灯下,也是个浪漫而惬意的经历。但他不想让江堪吹到风,毕竟在易感期,又吃了抑制药。而且江堪好像还挺喜欢这辆车的,一坐上就很放松地爱睡觉,特别可爱。
解承彻刚开始还想,江堪这么好看又可爱,怎么会没有Alpha跟他表白呢?但随后自己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他那个教导主任的爹,早在十年前就制定了一套防止Alpha和Omega早恋的现行办法。
泉中是泉北省里唯一一所联合直辖的学校,为的就是培养联合里面的机关干事。
三年前新上任的联合理事长,把那些官僚弟子进直辖校的特权通通免去了。看来江堪是沾了这个改革的光,自己努力进来的泉中。
解承彻把车开到宿舍楼下,这会他们还在晚自习,宿舍楼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
他打开车门,还是像上次那样,绕到后门带江堪下车。然后自己再跑回副驾驶,拿上了刚刚放在副驾驶座的保温袋。
“走吧,上楼。”解承彻看着呆呆站在车门旁正盯着自己看的江堪,“能走吗?要我背吗?”
“能…能走,不用背。”江堪回过神来,跟上了解承彻。
“刚刚在车里就闻到了,很香,一定很好吃。”
“小贪吃鬼,属小狗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属小狗。”
“还真的属小狗啊,哦对,你是11月的,我是1月的。”解承彻溺爱地笑了笑,露出一点虎牙“我也属小狗的。”
“啊?你不是1月的吗,比我还小两个月,那不是跨年了吗?应该是小猪了。”
“不喜欢我跟你一块属小狗吗?农历生日比新历往前两个月,是农历冬月的”解承彻一边开着宿舍门,一边跟江堪解释着,“那时候农历新年还没过呢,所以我是农历小狗。”
“哦哦,这样啊。”
解承彻侧身让江堪先进了门,自己断后关上了门。
有点黑,唯一的光源是宿舍花玻璃窗透进来的教学楼的光,模糊不清。
他把保温袋放到茶几上,见还站在门口的江堪,没开灯走了过去。
江堪看着背光走来的解承彻,心跳特别快,应该是易感期吃了抑制药的原因。
解承彻打开了灯,眨了眨眼看着愣愣站在门边上的江堪,“怎么,还不饿吗?”
“来了来了。”
等两人坐到桌旁坐下,江堪边搓着手满脸期待地看着解承彻正在一个个拆着保温盒。
“哇,你做饭真的好香!”
“吃吧。”
江堪吃饭可谓是风卷残云,除了自己做的饭,他很少在外面这么吃。
“你是被拐来的吧,饿几天了这是。”
“不多不多,就是饿了两个小时。”
“???”解承彻瞪圆了眼睛,“隔两个小时吃一顿饭??”
“唉呀不是你那么算的啊,还这么严谨,数学一定很好。”江堪一手扶着变圆的肚子,边喝了口汤。
“这你倒是猜对了,一般一般,联合第三。”
“你还参加过联合里面的大赛啊,好厉害。”
“其他都不好。”
江堪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无缘无故收受解承彻这么多好意,顿时感觉欠的人情半辈子也还不上了。连正在吃排骨的动作都变得心虚起来。
江堪灵光一闪,“你要是不想写其他科的作业,我替你写吧。”
有这好事?
“真的?”他挑眉看着有点心虚的江堪,“课代表还有这业务?”
“不是,但我有的不会,我会帮你查的,”江堪本就有点发烫的脸刚消下去又红了起来,“我只是想,我吃你这么多东西,你又……”
“就拿作业来还啊。”
“我洗碗,”江堪想了想,“呃,明天去食堂给你带个鸡腿。”
“行,但是第一项推迟,下一顿洗。”
“啊?”江堪不解,一是为什么要推迟,二是下一顿?
“你易感期,就先别累了,想睡先睡会吧,”解承彻想了想,补了一句,“如果可以不用回家的话。”
确实可以不用回家,江堪甚至不怎么回家,有时候没去网吧也是在店里随便睡的觉。
“我睡一觉明天估计就好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那行,再见。”
解承彻把江堪送到门口,江堪转过头来看着他。
“怎么?”
“你,是不是没有课表。”
“你怎么知道。”
江堪扶额,“我发给你吧,第一次见到按着课表写作业的年级第一。”
“嗯。”解承彻低头看着手机。
【水土:[图片消息]】
为啥叫这名?
“你不服啥?”
“什么?”
“你的微信名啊,水土不服。”
“……你要这么想,也行。”
“好的。”
多亏了江堪的课表,解承彻终于知道第二天都有什么课,该先写哪科作业了,前段时间真是点背的很,写政治结果第二天没有政治课;写数学作业结果第二天数学换英语了;都写了吧结果星期三下午全是自习课……
他洗完了碗躺着睡了会,看了看手环,才一点半。
这一觉才不到半小时,解承彻做梦频繁,明明是两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事了,只要没有什么引线可以让他循着回忆,一般是不会想起的。
可能连解承彻本人都不是很清楚这些过去的事对他自己影响有多大,多刻骨,只是他的自我保护不让它们铭心。
但梦境总是反复提醒他,在半愈合的伤痂上来回割着。
他还是决定去网吧看看,反正也睡不着,失眠孤独的夜晚特别难熬,但网吧总是有一群热不热血不知道,反正特别兴奋的人在那。
他喜欢在热闹中的一处寂静休憩。
今天值班的是林开,正在收银台后头趴着休息,解承彻没有打扰他,只是拿着串钥匙背着手绕着各机位巡视。
绕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在靠角落里看到了江堪,很明显,除了睡觉的就他最安静了。
他装作不知道背着手走了过去,故意走到离角落还有三四个位子的时候转身准备离开。
虽然身边都是键盘的敲击声,但解承彻还是听到了那声笑。
他转身正好跟正在瞥眼看着自己的江堪对视。
解承彻气笑了,走了过去,“不是你看到我了啊。”
“废话你那一大串钥匙叮当响,背着手跟个老干部似的,真不愧是我们教导主任的儿子啊,”江堪来劲了,一只手搭着扶手侧身仰头盯着解承彻,“你打算什么时候继位啊,解主任。”
解承彻笑了,“忙完了?”
“嗯,在你巡视第一排机子的时候我就忙完了。”
“嚯,眼睛这么好。”
“不,是耳朵好。”江堪摘掉了挂脖子上的耳机。
“佩服佩服,”他抿着嘴看着江堪若有所思,“别愣着了,走吧。”
“去哪?”
“过两个小时了。”
江堪脑子转了半圈才想起来这个梗,他好像要请我吃宵夜!
“来了来了,”江堪小跑跟上还背着手的解承彻,“我请你,吃我吃过最好吃的小牛肉丸!”
“行啊,吃完回宿舍睡觉,我困死了,不能开车送你回去了。”
“昂……昂……”
真正跟解承彻相识不久,跟他相处总是有个台阶,令人有点受宠若惊又很安心的感觉,总是能委婉地戳中人最柔软的那一点。
高二一班的门口两道残影,解承彻跟江堪竟一块迟到了,而且江堪还穿着比原来合身的校服大了两号的宽松大校服。
“报告。”“报告。”
“你俩为啥迟到还约着一块。”李培斌双手撑在讲台上,偏头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
“进来吧。”
“谢谢老师。”“是。”
早读看班的老师总是由第一节任课老师担任。这俩倒霉催的,刚坐下不久就被和蔼可亲的李老师盯上了。
“今天我们继续讲导数部分,布置的练习卷拿出来。”说着李培斌就拿着练习卷走下讲台,在课桌间念着题目。
右侧课桌的同学因为扩音器的刺耳只能捂着一半耳朵,而另一边的同学则是想撑一把伞。
恩师的爱如清风沐雨……
“老彻,解承彻!数学作业你写了吗?”相隔两组的王芜趁着李培斌转过身的空隙,眉飞色舞地尽力传递着信息。
江堪却比解承彻更早发现王芜的努力,用手肘推了推慌的一批的他,示意他看第一组。
“诶,你考试都用什么作的弊?”
是的,这个年级第一的大佬梅开二度的又没……这次是写错了。
王芜十分了解解承彻,他就没写过一次假期作业,但不是假期的时候却是天天写作业。
但这次他错了,不是没写,是写错了。
“不是函数吗怎么变导数了?”
“你高一没毕业吧你。”
解承彻看着自己手中的练习卷,上面赫然写着“高一数学”四个大字。
好死不死,就在这时李培斌健步走向讲台,“这题出的很不错昂,题型很新,现在我点个同学上来写一下解题过程。”
李培斌一手扶着麦克风一手拿着练习卷,巡视着整个教室。
不愧是教学经验二十几年的李大,为什么叫李大呢,因为他是他们年段数学组组长,老师们叫李培斌就老大,传到学生里就被改成了李大。
解承彻还是没逃过李大二十多年练就的毒辣目光,“解承彻,你躲什么躲,你上来把这题过程写一下。”
已经有同学憋不住笑了。解承彻看着手上高一数学的练习卷生无可恋,转而向江堪投去求助的目光,满脸真挚。
江堪指了指自己练习卷那道题的位置,上面赫然写了一个大字“解:”,然后没了,像是给试卷签上自己的大名。
解承彻一脸赴死地走上讲台。
背上压着着怕被发现没写作业,和现场直播做一道高三数学大题的两座大山。
正准备看解承彻出糗的江堪却石化在原地,然后忿忿不平:不是他不是没做吗?刚不还找我要答案?现场做?这不符合事物发展规律啊,不是,凭什么啊??真会装逼!!!
解承彻洋洋洒洒地在白板上留下了一堆十位数与个位数离婚了的数学,只有几个sin和cos写的最端正,好像跟他写的数学不是同根同源的一样。
把数控笔放回讲台笔筒里,他满脸笑容地走下了讲台。
很好,两个危机解除了一个半,剩下半个是因为自己还是可能被发现没有写作业的。
然而他想的太美了。
“很好,但是作业没做站着听课。”
正昂扬踏步的解承彻听到这句话愣了两秒,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到了自己桌子。
解承彻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江堪,勉强扯了一个笑容,“你好。”
“你好,影帝。”
“??你骂人这么高级的吗。”解承彻睁大了眼睛,看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江堪一脸不可置信,然后转头就欣然接受,“没事,我接受。”
“包容性这么强的吗?”
“包的。”解承彻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后送了江堪一个wink。
“……”
“某些人啊,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听课。”
终于熬到了下课,大课间学生们几乎没几个在座位上读书的,这是一个奇怪的定律:成绩最好的班级下课总是最热闹的。
江堪在草稿纸上写着手稿,打算晚上放学去网吧更完新了再回去。
解承彻和王芜一块上完厕所了回来,坐到江堪旁边,“你的东北三十度方向有位alpha在看你。”
“那是看你的。”
“??你知道他在看?”解承彻吃惊,“但我不喜欢他。”
“那可是班长,一班之长。”江堪挑眉看着他。
“我对权利和地位不感兴趣,我还是年级第一呢,你咋不说。”
……前后句相互矛盾了吧,你不感兴趣你当什么第一啊!!!
解承彻一手撑着脑袋侧看着江堪,正打算问问江堪这是在写什么,就看到江堪抬头看了一眼带着一群吃瓜小伙伴们正往这边赶来的王芜。
“老彻,带你认认咱班的人,”说着王芜就向解承彻介绍了起来,“这是许多彭,多多。”
解承彻也很给面子,看到王芜介绍完身旁这个带着眼镜乖乖的omega,站起身来跟他握手,“你好,我是解承彻。”
跟新上任皇帝朝见会一样,江堪靠着墙看着他跟领导人会晤一般一个个握手,忍不住笑了。
“江堪。”
江堪越过解承彻的背影,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宁皆靠在教室门框上,推了推眼镜。
“你病好了?”
“早好了,就是刚痊愈,累,懒得来,今天才来销假。”
“你爸没揍你?”
“哪能啊,只是刚好出差,”宁皆探身看去江堪的座位,“你什么时候有同桌了?”
“哦,就在你刚生病的那天。”
“还是个Alpha?!”
“闭嘴啊你,这么大声属喇叭的吧你。”
“阿堪啊,你该不会是……”
“还有2分钟上课,你确定2分钟你能……”
“我走了。”宁皆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楼梯口。
“你朋友?”解承彻拿出自习课要写的作业,跟江堪说着话。
“嗯,算是发小。”
解承彻冲他笑道:“哦哦,你人缘挺好。”
江堪轻笑,人缘好?
不论是同窗几年的同学,亦或是当时特别聊得来的友朋,过一段时间,就会消逝,只留下联系方式一具空壳,只有在某时某刻某个引子下,才会略微想起一些经历。
也不怪人们常把除自己以外的人为过客。
江堪突然想起一句歌词:感谢你曾经来过,就算你是个过客。
可到现在江堪还没有遇到过有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放下享受了十几年的孤独,可以热烈相拥无时无刻促膝长谈的人。
宁皆倒是可以算是江堪目前为止同行最久的朋友了,想念从前跟人差点起冲突的时候宁皆拦着他说好了好了好了。
想到这江堪不禁笑出声来,解承彻疑惑中带点震惊。
“你……早恋了?”
“没……没啊。”
“你都磕巴了,指定有。”解承一脸狐疑。
“不是,是谁告你说,笑了就是早恋了?”
“我爸啊,他有抓早恋三十年的经验,很准的。”
“……子承父业,佩服。”
“过奖过奖,所以……”
江堪无语了,“没恋,我跟谁恋去。”
“唉,我也是。”
“……你看过泉中的校园墙吗解主任。”这简直他妈凡尔赛。
“我没加,不过我知道那玩意,”解承彻突然神秘兮兮,往左边靠了靠,“我没加,但解主任拿给我看过,小学的时候吧,茶余饭后。”
“???”
解承彻看江堪一脸震惊,“那就是说,上面谁谁谁表白谁,还有谁谁谁约架谁谁谁……”
“都知道都知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很正常。”解承彻一脸骄傲表示江堪真的大惊小怪。
“嗯,你开学来的这几天,表白墙都爆了。”
“知道知道,不就迷恋哥帅气的外表吗,唉他们这种都太狭隘了,”解承彻挥了挥手指,又突然靠近,“万一我,是个变态呢?”
“你变不变态我不知道,反正他们为了去年的泉北校草PK大会扳回一局,这次特意跟隔壁养正发起了挑战,让今年的校草大会生生提前了俩月。”
“不是,隔壁养正怎么同意的啊,架不住我们泉中的太嚣张了?”
“是的。”
解承彻一时语塞……看来以后这几个月要好好注重自己的形象了,为校争光,其实更贴切的是为自己嚣张的同窗门兜底。
“投票链接我发你了昂,你自己看吧。”
解承彻低头看了看消息提醒,扒拉着排名。
“哈哈!”
周围的同学纷纷看向他们这个角落,江堪一巴掌拍到他肩上,“你小点声!”
解承彻低下头一手半掩着说“我就知道你也在榜上,还是第四呢。”
“知道知道,你是第一,你器宇轩昂丰神俊朗,你……”
“等着,哥给你摇人,这就让你变成第一。”
“???”
不出一分钟,下课铃响,解承彻冲他摆了摆手机,“搞定,明儿见。”
江堪看着他的背影还是一脸懵逼。
每到放学,即使偌大的校园能承载这么多个学生,可怜的楼梯总是会被一窝蜂涌上的学生挤的水泄不通。
刚才宁皆给江堪发了消息,说在东楼梯一楼等他,中午一块吃饭。
江堪刚走到一楼,就看到宁皆的背影,撑在教室窗边往里看着什么。
“宁皆。”
“嗯?”宁皆回过身,“终于来了你,怎么?慢点走等谁啊这是。”
“去你妈的,五楼和二楼哪个挤?我从上边跳下来最快得了。”
宁皆哈哈大笑,“别别别,我拼图不好,别给你拼错了到时。”
“吃面。”
“面对你?”
“对,快点吧,饿死了。”
“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这么非主流的名字,招牌上还加个爱心。”宁皆一脸嫌弃。
“架不住老板厨艺好,总吊我那一口。”
等到面来了,宁皆终于忍不住问了那个问题。
“你现在的腺体,跟s级Alpha在一块没问题吗?”宁皆看着停下吃面动作的江堪,拿了张纸递给他,“每次都是番茄牛腩,吃不腻你。”
江堪接过纸,边擦边说,“应该没什么没问题了,除了易感期难受点,手环档数最高的话,几乎可以忽略。”
“嗯,如果他再来找你的话,打电话给我。”
“嗯。”
江堪已经拒绝过宁皆几十次给他配个保镖的提议了,他知道,自己即使再提,江堪也还是那句话。
其实没有必要,江堪和宋圳要是像现在这样的关系,谁也没有再越界的话,倒是可以有利益关系可谈的。
与宁皆分手后江堪独自散步到店里。
今天倒是在老实看店。
江堪绕了几个巷子,回了家。既然江岸国在店里,那就说明家里没人,是为数不多能回自个床安静睡觉的机会了。
刚走到巷口,江堪就看到停泊在前方的两辆轿车,一辆是银灰色迈巴赫,一辆是解承彻的那辆黑色奥迪a9。
接下来的一幕人江堪愣在了原地,宋圳和解承彻在车旁边抽着烟边聊着天。
不想过去,不想在解承彻面前和宋圳发生任何事情。
但解承彻在那,不能让他和宋圳多聊。江堪只得硬着头皮往前。
“江堪,你同学来找你啊,”宋圳捏熄了烟头,笑着说,“怪我,不知道你要招待客人,我改天再来找你。”
江堪盯着宋圳的眼睛满是阴沉,解承彻却在这时开口了,“宋总不一块吗?白跑一趟,是我打搅了,真不好意思。”
宋圳侧过去看着解承彻笑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今天算了,走了。”
江堪忍住了在两人面前发作的冲动,待到和解承彻一块进门时还是阴沉沉的。
江堪不说话,一手插在裤兜里,解承只得在后面跟着,能明显的看到江堪因用力变得肌肉线条分明,血管突出的手臂。
江堪上来的一路都无言,解承彻看着凌乱的客厅,又看向只顾往前走的江堪,不解为什么江堪今天气压这么低,只得默默跟在江堪身后进了房间。
江堪回过身关上门,用的是左手因此动作有些不熟练,解承彻看出了端倪,一把抓住江堪还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手臂。
“怎么了?你不太对劲。”解承彻急切地看向江堪,“刚才怎么了?”
江堪始终用力握住右手,脸色低沉,略长的刘海和纤长的睫毛共同遮掩着眼眸。
半晌江堪收回在门把上的左手,撇下了解承彻抓着自己的手。
“别和那个人讲话,以后……”,江堪咬紧后槽牙,顿了顿说,“再遇到他,跟我说。”
其实他可以跟宋圳好好谈谈的,只是前提是宋圳一家不要靠近自己身边的任何人,但看样子宋圳并不是这样打算的,也没有任何边界感。
解承彻看着不对劲的江堪,也只好先满口答应下来。
还没来得及问缘由,就看到江堪紧绷的手臂放松了,迅速从口袋拿出来,手上的刀伤狭隘,渗出颗颗血珠聚集下坠。
解承彻一脸震惊,狠抓住他的手腕,指缝间是江堪被抓得青白的皮肤。
“消毒水和纱布在哪?!”
江堪无言,拉开身旁书桌的抽屉,解承彻眼疾手快拿出那瓶双氧水就往上倒,在江堪手上用力缠了几圈纱布后用牙咬断并打了个结,一气呵成。
“地板要拖一下,拖把在哪?”
“我来吧。”
“别逞强了,你这手连作业都不知道能不能写还他妈的拖地,”解承彻怒不可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哪?”
江堪指了指衣柜后的洗手间,拖完地后解承彻愤愤地坐在床边。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跟我讲为什么,但我不是气这个。”
江堪坐在书桌前,听到这句话后偏头看向了他。
“我知道我现在说话难听,不过你也别怪我。”说到这,解承彻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江堪正要开口,解承彻却打断他,“你以前怎么样不关我什么事,我现在拿你当朋友,你要有事能直说的直说,该帮的不该帮的我心里有数。”
“谢谢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你别给我吓到就是了。”
江堪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哪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啊,这他妈分明是在乎我,我都,他妈的看出来了。
“你笑什么!给自己一刀很爽吗?”
“还可以。”
“你他妈的刀拿出来!”
江堪不可否置,正要用缠着纱布的手掏刀时,被解承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一刀不够吗?”
江堪这时憋了半天的气终于撒出来,变成颗颗泪珠带走脸颊的温度。
解承彻看到这一幕愣住了,瞬间不知所措,握住江堪的手松了松,半搂半哄地一下下拍着江堪的背。
“我的错,我说话太冲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着急上火。对不起。”
江堪哭的更大声了,或许是积压太久的沉郁爆发,痛恨自己为什么还是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脆弱一览无余地暴露给他人,亦或者,内疚把解承彻也卷进这个腌臜的是非里。
约莫过去了十几分钟,尴尬了,一个不知道怎么哄,一个不知道怎么停。
解承彻把江堪口袋里的刀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对于你来说,不合适说一些事情,但我还是想说,你信任我告诉我,把伤口撕给我看,那我就能保证我不会害怕,保证药到病除。”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江堪揉了揉哭到干涩的眼睛,“这里面很复杂,不是我和你说你就有办法的,再者,你没有义务帮我,不要卷进来。”
“没有义务和责任,只有我乐意。”
解承彻俯下身看着江堪眼睛里的自己,又从自己的眼睛里凝视着江堪。
“我也有伤,江医生,也治治我吧。”
解承彻总是愿意坦然地将自己伤口暴露给他,用自己的把柄与脆弱换取他的信任和安心。
正在修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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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只有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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