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
在惨淡月光的投射下,整个别墅像是笼罩在了一片阴森冷寂的气氛里。
月色从三扇高大的欧式落地窗户投进一间白色大理石的餐厅,餐桌上面镶着金银边的玻璃器皿闪闪发光。
而在餐桌的上方,金碧辉煌的吊灯从天花板垂下。
然而这些原本华丽的物品上面都铺了层厚厚的灰尘,破败不堪,最为吸引眼球的是那三扇落地窗户,常年历经风吹日晒,生了锈的窗框上嵌着一片充满划痕的旧玻璃,逐渐被时间腐蚀,玻璃上精致的雕花也变得暗淡无光。
再往外面望去。
侧院通向别墅的是青黑石块的阶梯式小道,小道两旁交叉递进的排列着灵长类生物。
草坪长满了半米高的杂草,边缘围绕了一圈暗沉的围栏。
住房侧方悬空式着木质长梯,被雨侵蚀,太久无人问津上面更是爬满了藤蔓,长梯的拐角处用铁架挂着一个铁笼子。笼子的样式很精美,只可惜锈迹斑斑,稍微摇晃两下还能抖落几片红褐色的铁锈。
笼子最顶端还镶嵌着昂贵的宝石,仿若是为珍贵的金丝雀准备的。
眼下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顺着梯子一步步走上去,便能抵达别墅二层的走廊。走廊原本安装的暖色灯光此刻泛着诡异的白,框上布满了灰尘与蛛网,遍布斑驳的岁月。
蜘蛛早已不知踪影,在丝丝凉风的吹动下随时都会掉下来。
一缕光线透过轻轻薄薄的云层,透过落下的帘布,斜斜照射在二楼走廊上,裸露出窗台,玻璃早已被风雨打碎,地上还散布着零星碎片。
抬头向上看去。
墙上挂着一幅艳丽的画,画里小女孩抱着的娃娃红色眼睛热情的可怖,再加上画框微微倾斜的幅度,那道目光给人一种尖锐的感觉,随着她的视线追寻,猩红的眼睛像是在窥视着过路人身上的秘密。
画框背后的墙面斑驳的不成样子,泛出岁月积累的黄,仿佛一碰整个墙皮就会掉落。放眼望去,整个走廊的角落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而走廊里随处可见的雕花木门像一位阅历丰富的老者,用身上的漆痕讲述自己一生的见闻。
比起居住的地方这里更像是荒芜之地废弃的古堡。而这一切无一不在彰显曾经的繁华。
仿若即将在月色的消失下就此落幕。
然,就在此刻。
二楼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由远及近的喘息声。
“哈啊……”
一道纤瘦的身影在空荡的长廊跑了很久很久。
他穿着浅灰色的睡衣,骨架单薄,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年纪。长廊里环绕着他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奔跑的步伐紧迫到仿佛只要稍微慢下来一秒就会被身后的恶鬼吞噬。在他的身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由于是夜晚,加上侧边窗户窗帘全都拉上了,只有暗淡的光线从缝隙照射进来,密不透风的地方,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头的无尽黑暗。
在黑暗的深处仿佛要传来凄厉的哀嚎,而他别无选择,后面才是真正让人绝望恐惧来源。
“踏——”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跟的很紧,时不时还会在耳边忽闪忽现,就像是取猎物性命于无声无息间,每当脚步声逼近,他的心脏好似漏了半拍,第六感告诉他绝对不能够停下来。
绝对不能。
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不甘尝试着拧开路过的每一间房门,试图摆脱这条永无尽头的黑暗走廊。
然而每一扇门都是紧紧锁闭。
越向黑暗奔跑,心底恐慌就越来越大。
他的背上早已经冒了一层冷汗,这一切都好像是要将他逼入绝境。
就连双腿也感到疲惫,呼吸声也是断断续续,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弱。
而就在这时,紧随在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男孩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他恍惚的睁了睁眼,突然消失的脚步声让他意识到不对劲,果不其然,那道脚步声在他松懈的一瞬间出现,而此时,他察觉到那个人就在自己身后距离不到三米的位置。
他猛然惊醒,拼命奔跑在过道里,冲进拐角,瞥见一道门,男孩在内心祈祷,一定要能开启,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在接触到门把手的那一瞬,他的背脊都在发冷。
“咔哒。”
终于有一扇门是能打开的了。
“砰——”在门关上之际,整个世界就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瞬间从惊悚的环境里安静下来。他无力地靠在房间的门背上,露出小半张脸,冒了一点点湿汗的鼻尖下是略显苍白的唇瓣,微张小幅度地喘-息,微垂的长睫在他眼脸下落了一层阴影,即使面色苍白,也难掩一眼惊鸿的面容。
他肤色很白,面容精致却依然能瞧见青涩稚嫩,正是少年朝气蓬勃的年纪。
而此时他的眼里只能看见恐惧。
食指抵着墙壁的开光按了按,一连摁了两个后,他本没抱希望,现下竟有微弱的暖灯还能打开。
暖灯虽暗,却多多少少带给他一点安全感。
现在的他整个脑袋沉得站不住,喉咙也干涩的发疼。男孩把不清醒的意识晃了晃,脸上的刚露出的放松状态僵住了。
这里没有灰尘、没有蜘蛛网、没有生锈的痕迹,窗户上也没有铺满格挡模糊到没有真实感的灰尘,不远处有两面落地的大型玻璃窗户,仿佛只要掀开,外面的景色就可以一览无遗。
也正如他所想那样,伴随着未关上的小窗口渗透进入的风一点点吹开。
暗淡的光线从侧边的窗户照射进来。这一切都让时然感到不可置信,房间的布置跟刚刚的环境格格不入。
毛毯书柜,熟悉的布局和新买不久的家具。
男孩呼吸一滞。这是他的房间。他僵硬地移动到书桌边上,书桌上的书本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时然。
时然皮肤渗出冷汗,原本白皙的皮肤早已渐失血色。
仔细想想,整栋别墅的布局跟他的家没有一丝差别。
恐惧在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神经。
不给他一丝放松戒备。
整个房间徒生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寒意从地面钻进脚底心,手臂都跟着发凉,彷彿潜游在阴森的海底,那股气息就围绕在他的脖子周围,几乎下一秒就要抓住他的脖子索取他的生命。
这种强烈的窒息的压迫感使得时然低低的喘了几声。
他闭了闭眼,试图将那种可怖感挤出脑海。
自从他进入到这个房间起周围的温度冷得让人如坠冰窖,四周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味,甚至还有细微的滴水声在耳边回荡,让人头皮发麻,他望了一圈找不到源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明明是他的房间,呆久了却让他毛骨悚然。
可是整间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记得手机是放在枕头下面,先前的遭遇告诫他应该谨慎行事。此时的时然心里憋闷得难受,终究忍不住往床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移动,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从地上伸出了一道黑影,像蟒蛇一样冲着时然的方向袭去。
“唔!”
时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后脚踝,脸着地狠狠地摔在床边,幸运的是床边提前铺了柔软的厚地毯。他有些麻木的抓了抓手中的地毯,湿和冷沿着手指爬上手臂。
他像是丢了魂一样快速松手。
一阵毛骨悚然的麻意从脚底直涌头颅,时然瞳孔震动了一下,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啪”的一声,唯一给予安全感的暖灯熄灭了。
时然脸色苍白,更多的是恐惧。
他想撒腿就跑,一时竟没有能逃的地方。
为此,他产生了一种极其可怕的认知———对方将他玩弄在鼓掌间,以主宰者的身份欣赏他的丑态。
就在他以为整个房间要彻底陷入无尽黑暗的时候,旁边拉着的窗帘突然被风吹得鼓动起来,展现出窗外的那一轮被血红色彻底腐蚀的圆月。
周围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暗红色的纱雾,交织出一幅绝色诡异的画面。神秘美丽,充满着妖邪之气,让人移不开眼的同时心脏莫名慌乱,笼罩在他的怀抱里,像是想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冷飕飕的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利爪般拍打在窗户上,无能狂怒抓开几道裂缝才尽兴。
路边原本绿油油的树木变得光秃秃的,树皮又枯又老,硬生生承受外面狂风的袭击。
时然根本顾不上眼前的景象被暗红色包裹的变化,他摔倒在床边,木质的白色床脚就在时然鼻尖跟前,他下意识吸了一口冷气,缓慢地抬起下颌。
在火红月色中。
他对上了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阴森眼睛。
时然当即吓了一跳,受到刺激第一时间便快速闭上眼睛,紧闭的睫毛在止不住的颤动。
脸更加苍白,更像是易碎的玻璃。
那、那个好像是人的眼睛?
他来不及看清楚身体本能就帮他做出了决定,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都在疯狂叫嚣着逃离,而就在这时,窗外的声音犹如浪潮般退去一样迅速消失不见。
周围再一次寂静无声,安静窒息得可怕。
时然动作僵硬的动了动身体,以为再睁眼会看见可怕的东西。
薄薄的水雾下,是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带动着呼吸都紧张起来,可他却不得不一直留意床底的黑暗,想起那双出现过的眼睛仿佛像是要将他吞噬般阴冷。
周围开始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越是靠近床的方向就越浓郁。
时然瑟瑟的缩成一团,睫毛不安的颤动着。
双手撑着地板往后慢慢地缩去,背脊却抵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面,他整个人呼吸都凝住了。
很硬。
很冷,穿透骨髓的寒冷。
他站起来缓慢地转身。
时然这才看清,他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面镜子,一米多高的落地镜,在房间里唯一陌生的东西,他不喜欢有镜子摆在床尾,哥哥也不会这样安排。借着打进房间的微弱光线,时然看向了那面镜子。
光线朦胧的房间里,映得他的容颜一半隐没在暗处,只露出半截皙白的下颌。
修长的手指落在身侧捏得紧紧的。
有些惨白的小脸映在镜子中,时然顿时感觉周身的空气阴凉至极。
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
就像是被困在镜中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跟一只炸毛的猫一样紧绷起来,心脏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快要跳到嗓子眼。
他哽咽了一下。
在某一瞬间就好像被人勒住了脖子,喘不过气。
空气中腐朽的味道愈发浓烈,让人下一秒就忍不住想要呕吐,唇瓣微张都处于呼吸困难的状态。
时然控制不住咳嗽了几声,他冷的浑身颤抖,牙齿尖都在打颤。左手捂住嘴仿佛这样就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很快,镜子表面上多了层模糊看不清的黑色雾气,就像是多出了一道屏障,将镜子折射出来的景物尽数挡在了里面。
时然窒息得都有些迷糊了,他看着镜子,湿润的眼眸带着一丝丝迷茫,鬓角边缘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
在这困得时间久了,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迟疑,伸手就要擦去那层灰雾。
白皙修长的五指按在镜子上,温热的指尖触摸到了冰冷平滑的镜面。
用指腹触碰一滑,上浮现出一道痕迹,而手腹上沾满了灰。
霎时间黑雾散去。
便看到镜子中自己背后站着的黑色身影。
时然瞳孔震缩,慌得连忙转头。而接下来的事情完全不是他能预料到的,更不是他能接受的。
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死死地抵在了镜面上,快速的来不及反应。时然脑袋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被控制在镜面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努力的去挣扎。
“唔……”
他脸色憋的难受,眼睛里含着层波光潋滟的水雾,手臂使出的力量怎么也挣脱不了身上的束缚,保持平衡抓在镜子边缘的关节都发青了,他脱不出身,那是一种难以撼动的力量,他苍白的脸毫无缝隙地贴着镜子的冰冷表面。
以他现在被压制住的视角只能隐约能看到远处那道黑色身影手臂的形状,上面凸起的青筋血管狰狞的可怕。
浑身散发着刀也割不开浓厚的阴影。
时然的想象力在那一刻发挥到了极致,克制不住去幻想那具身体长着什么样的一张脸,鲜血淋漓,亦或是青面獠牙,又或是阴森白骨。
而黑影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昏暗血月下,时然甚至能确定对方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欣赏一般冷漠地看着他挣扎求生。
比起索命的恶鬼。
他更像是被某种浓烈欲-望囚禁在此的恶魔,狰狞、黑暗、冰冷。
没有一丝生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孩保持这个姿势十多分钟,手脚开始发僵,再也没有精力再去关注那道黑影,冻人的温度以及身后无形的禁锢使得他根本没劲挣脱,反倒是他越挣扎,摁在他背脊的手便越紧。他竟没有一点办法脱身逃离这里,瞳仁在颤动眼尾挂上一抹红,而身前镜面坚硬如铁。
背后的力度甚至要将他整个身体都推入镜面中,与眼前这面镜子彻底融为一体,死亡的浓厚气息在向他寸寸逼近,恐惧将他牢牢控制,时然哆嗦着,将近崩溃的地步。
“…不……别过来!”
他无助的发出示弱般的声音,带着丝抑制不住的哭腔,湿润氤氲的双眼里满是乞求。
无形的手愈发得寸进尺,甚至有一条腿想要从后面慢慢抵-进他的膝盖中间。
时隔许久,好久不见。短篇小甜文开张,大胆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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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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