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征僵着个身子,走得有点不情不愿。奈何周元夕死死攀着他,不让他掉头。
“老子看他嘴欠样儿就想抽他。”郦征气冲冲地说了句。
“哎哟,他那龌龊样也配挨你这纤纤玉手的打?”周元夕“啧”了一声,“没注意他啥时候来的,不会是看到你和杭孟瑶说话就吃醋了吧?我看他过来那眼神像要咬人啊。”
郦征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把这疯狗放在眼里。
周元夕把手放下来,眉头一皱,忧上心头,“你说他要是知道杭孟瑶喜欢你,就他那比针尖还细的心眼,那不得天天找茬?”他有些焦虑地看看郦征。
郦征也看着他,冷不防地说:“要不我提前宣布一下,我喜欢的人是你。”
周元夕眨眨眼,轻柔又不失庄重地说:“那我也喜欢你。”
两人傻逼地对视了三秒,然后高冷校草和温柔学霸在众目睽睽下爆发出一阵嚣张的狂笑。
笑过了,郦征说:“要找茬就放马来呗,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元夕点点头,“也是,反正他看不惯咱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开始教齐醉吟弹琴,郦征便开始很期待周末,每次见到他的笑,总能把一周以来的疲惫驱散掉。
星期天,郦征早早的就来到学校。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难得一见的父母别的事情记不住,对自己的考试倒是很上心。连自己家里的阿姨还知道对自己嘘寒问暖,父母却只记得成绩。
本来好好的相聚,却让人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压抑。
还好,在见到齐醉吟的那一刻,一切的不愉快便烟消云散。
齐醉吟小跑着奔赴而来,风吹起他细细的发丝,看着他笑得如月牙般的眼睛,郦征突然就感觉心都快融化了。
“哥,”齐醉吟一跃而起,一下蹦到郦征面前,“嘿嘿,我还以为你今天很晚才来呢。”
怕他刹不住,郦征敏捷地伸手稳住他肩膀,“在家没什么事,就早点来了。”看着齐醉吟红通通的耳垂,他轻声问:“你跑过来的?”
“嗯,怕你等久了。”齐醉吟仰起头,笑看着郦征。
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郦征不知道自己怎么魔怔了,脸颊忽然感觉被火给烤上了。一阵热浪喷涌而来,激得他眼神恍惚,骤然转移了视线,不再直视齐醉吟的双眼。
“走吧。”郦征有点机械地转身,“那个,吃午饭了吗?”
“没呢,我十点多才吃早饭。”齐醉吟丝毫没察觉郦征躲闪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只顾着粗粗地喘了几口气。
“那你饿不饿?要不要……”郦征看了眼齐醉吟,想问他要不要先去吃饭。
“嘿!”齐醉吟变魔术般从兜里掏出个袋子来,“我带吃的了。”这人献宝似的把袋子举在郦征眼前一晃,“新鲜出炉的米糕,可好吃了。”
郦征看了眼皱巴巴的袋子,这卖相多少有点……一言难尽,“你揣兜儿里干嘛。”
“不捂着就冷了呀。”齐醉吟这才注意到自己拎的这坨袋子,确实有点……不堪入目,他“嘿嘿”笑了两声,“卖相差了点,不过不影响口感。”
说完,齐醉吟看着袋子沉思了两秒,然后又毫不犹豫地继续揣进了兜儿里。
郦征有点不解地看着他,齐醉吟说:“不能站路边啃吧?”
郦征每次见着他,莫名的就觉得心情好到飞起,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到爆,“嗯,到了教室再吃吧。”
到了音乐教室,齐醉吟把袋子拎出来,“咦!”
“怎么?”郦征偏过头,看着齐醉吟手上那一坨不明生物。
齐醉吟盯着袋子,“哈哈哈,我刚拿的两块,现在变成一块了。”说着徒手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郦征,“我奶奶刚做的,超级好吃。”
看着郦征有些迟疑,齐醉吟笑着说:“你不要在意它现在的长相,它长得丑可味道美呀。”
实话说,就这长相的东西要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出现,那都不可能有机会入得了郦征的口。
“我吃过饭了,只尝一口就行。”郦征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齐醉吟盯着郦征,眼神里有些小小的期待。
这东西确实是看着不怎么样,但吃着口感却很独特。
郦征点点头,说:“很绵软,但是又很有嚼劲,越嚼米香味越浓,好吃。”
齐醉吟满足地笑了,两个甜甜的梨涡随了他的主人,可爱又迷人,“我没骗你吧,专门带过来给你尝的。”
齐醉吟把郦征掰了那一块又递给他,“给,你吃。”
“你吃,你没吃饭,别饿着。”郦征没伸手去接。
齐醉吟手也没收回来,冲郦征抬抬下巴,“嗯~你吃嘛,我吃一半够了。”
郦征笑了笑,“我再分一半吧,你这长身体呢,多吃点。”
一说到这,齐醉吟嘴巴就撅起来了,“我吃得挺多啊,就是不长高,你怎么长的,这么高。”
看到齐醉吟表情的变化,郦征这才想起来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对身高隐隐的在乎,赶紧安慰到:“别担心,你爸妈都不矮,你只是还没到长高的时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高不了多少。”
“真的?那我就不担心了。”齐醉吟也不是忧伤,就是感慨那么一下下,郦征这么一说,他好像就已经忘了刚刚说的是哪一茬儿。
吃完东西,郦征拉开窗帘,阳光瞬间铺满琴房。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躲了好多天的太阳竟然冒出头,让这个深秋的下午变得像春日般温暖。
齐醉吟坐着认真练习,一遍遍重复着简单的旋律,那认真投入的样子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
郦征站在旁边,看着阳光正好洒在齐醉吟的侧脸上,温暖的色泽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让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既坚毅又温柔。
专注的眼神,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脸上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他看得出了神。
突然,感觉心脏被什么击中,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郦征心头。
一曲弹完,齐醉吟悄然抬起头,对着郦征温柔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又跃入郦征眼帘。
“怎么样,小郦老师?”齐醉吟问。
小郦老师忽感脸颊一热,慌张地避开了眼。
其实刚刚那段时光好像断了片,郦征只看到了眼前的人,完全没听到耳旁的音。
“嗯,不错,再来一遍吧。”郦征赶紧坐到齐醉吟身边来,害怕他看到自己张皇失措的眼神。
趁着齐醉吟练习的时候,郦征默默地调整呼吸的节奏,可越是刻意去调整,呼吸节奏越乱,越乱就越是会去调整。
一节课下来,郦征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却早已兵荒马乱。
而这个天真懵懂的小男孩,还时不时“小郦老师”,时不时“征哥哥”的“挑逗”着他紧绷的神经。
齐醉吟满心欢喜的回到店里,幻想着还坐在钢琴面前,手指在桌面翻飞,嘴里哼着欢快的调调,重温学琴的美好时光。
程丽丽收拾着桌椅,悄悄对齐成勋说:“我看你儿子学得像模像样的。”
齐成勋点点头,大言不惭地说:“遗传了我的艺术天赋。”
“你?你会什么艺术?”程丽丽白了老公一眼。
齐成勋一本正经地回答:“厨艺。”
下了晚自习,郦征和周元夕回寝室的路上,周元夕问:“你啥时候来的学校?我去寝室找你没找着。”
“上午就来了。”郦征有点心不在焉,刚刚认真在上课还好,现在一松弛下来,脑子里有点乱乱的。
“你爸妈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来这么早?给小齐齐上课啦?”
“嗯。”郦征点点头,不想多说齐醉吟。
“嗯”是个什么意思?做简答题啊?
见郦征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周元夕歪着头去打量了下这人,“咋了啊?魂走丢了?”
“没有,累了。”刚说完,便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和你爸秉烛夜谈了吗?这么早就累了?”周元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嗯。”
郦征懒得回答,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周元夕“啧”了一声,“恕我直言,你这样子像极了失恋。”
郦征白眼一翻,无情地说了句:“你丫有病。”
再挑灯夜读的心思是没有了,郦征决定今天早点睡觉,一觉醒来,或许脑子里的浑水就清澈了。
但事与愿违,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大清早就醒了。
身体一个激灵,郦征猛然睁开了双眼。
梦里的情节清晰不已,心也依旧狂跳不止。
旖旎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郦征紧紧地抿着唇,连气都不敢喘得太急。
这样的梦不是没做过,只是这次有了清晰的主角。如果说主角是个女的,那他不至于吓得魂不守舍,可问题就在于主角他不是个女的,更严重的问题是他还乐在其中。
收拾好身下的狼藉,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郦征平时睡眠质量是极好的,可这躺下,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越想心里越慌,越慌越止不住去想。
我只是想要个这样温柔、活泼的弟弟吧?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郦征不停地催眠自己,自动过滤掉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杂念。
青春年少的时光总是美好又匆忙,一转眼就是期中考试了。
郦征从来是个拎得清轻重的人,考试才是头等大事,再说,一次偶然也不能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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