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想去秋游啊～”
秦乐站在十楼阳台上，看着楼下隔了一条街的小学操场，上面整齐站着一排排小学生，都在认真看着队伍前的老师。
随后欢呼声响起，老师带着学生出校门了。
“还秋游呢，这两天赶紧把图赶出来吧。昨天出差的时候听老板说又接了个着急的项目，等他跟业主确定好了方案，就要安排下来了。”王晓丽走到他旁边，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啊～又着急，都加了快一个月班了。我的相机买回来都还没见过这美好世界一面呢。”秦乐郁闷地看着楼下。
小学生们两两拉着手，在微黄的梧桐树下，蹦蹦跳跳跟着老师往前走。
秦乐眯起右眼，双手在左眼前比了个相框的手势。
“咔嚓！”他自己配音，“给他们的童年留个影。”
“你还是给自己的图留个备份吧。”王晓丽晒会太阳伸个懒腰，走进办公室。
“上次真的是无语，我明明每次都保存好了的，谁知道闪退以后文件没了。”
“多存两份，备注好。”
“嗯，这次我已经备份好了。”
秦乐和王晓丽回到工位上，接着画图。
耳机一戴，秦乐眼里就只有那块电脑屏幕了。
脑袋跟着节奏轻微摆动，嘴里轻声哼着歌。秦乐最喜欢这种状态了，心情好，工作效率也高。
“小秦，你怎么每天都这么有活力啊？”高波的声音从音乐间隙传到秦乐耳朵里。
秦乐摘下耳机，探头往对面看去，“什么？”
对面电脑后也探出个脑袋，“我说你怎么这么有活力，还有心情哼歌。”
秦乐看着高波无神的眼睛，无奈一笑，“没办法啊，心情不好还是一样要加班，而且我一烦效率也下降，要花更多时间。所以只能调节一下自己，听点歌，让心情好一点。”
“唉，我还是先点个外卖，吃饱了再做吧。”高波脑袋回到电脑后面，跟大家说可以点外卖了。
“快十一点了啊，点外卖点外卖。”
“你今天吃什么啊？”
“米线吧，上次感觉还行。”
……
办公室里热闹起来，大家讨论着哪家店好吃，哪家店要避雷。
秦乐点了一份麻辣香锅，上周末加班的时候，王晓丽在他旁边吃得很香，他就问了店名。
外卖点好，秦乐又戴上耳机，刚好标完最后一个点，他的午饭就到了。
“你也点了这家啊。”王晓丽拿了两份外卖进来，放了一份在他桌上。
秦乐看一眼单子，快乐的乐（先生）。
“是啊，谢谢晓丽姐。”
“刚好一起到了。”
“你今天又点了啊，看来是真的很好吃。”
“嗯，确实不错。”
秦乐点开最近一直在看的一部古装轻喜剧，吃一口就看一会，然后笑几声。愉快吃完午饭，他收拾好外卖和桌子，靠在椅子上看完了一集电视。
他起身准备去扔外卖盒，却眼前一黑，踉跄撞翻椅子，在几声惊呼里倒在地上。
陷入黑暗前，他还想着明天中午也点这家麻辣香锅。
不知过了多久，秦乐恢复意识。
他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但是睁不开眼，只能听到很模糊的哭声。
好像是他爸妈，因为哭声里还有几声乐乐。
他很想睁眼，但怎么都睁不开。
他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飘在了空中。
模糊的声音消失，一片寂静。
他不知道时间，只觉得自己飘了很久，一直到他听到了噼啪的烈火燃烧声。
眼睛终于能睁开了，朦胧中，他看到一片火光里，一个绿色细长的东西朝他飞来。一眨眼，又不见了。
意识再次消失，秦乐心想，这就是死后灵魂出窍吗？
没有回答。
春雨淅淅沥沥，落在槐树的新叶上。
裴习彦脱下蓑衣斗笠，甩了甩雨水，坐在茶亭避雨歇息。
施茶人从茶亭耳室端出一杯热茶给他，“制事慢喝，添茶叫我一声便好。”
裴习彦朝他行揖礼后，端过热茶，“多谢。”
施茶人也拱手行礼，退回耳室。
裴习彦站在茶亭拱门前，捧着茶听雨。
一杯茶喝完，他将茶杯放在木桌上，进了马棚。擦干马身上的雨水后，又把记道车上的木人木鼓擦干，曲指撞了一下铃铛。
清脆铃音响起，裴习彦扬起嘴角，坐在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马后腿，静等雨停。
槐树叶尖的雨水滴落在乡道水坑，溅起圈圈涟漪。
裴习彦驾车经过槐树时，抬头看了看枝丫上的绿意，轻声道：“阿翁，春到了。”
他收回目光，瞥见路旁林子后的溪边有一片白色。还以为是什么花开了，他扭头去看，却不像花，貌似是个人。
裴习彦被这个猜想惊了一瞬，“吁”一声让马停下，跳下车，往溪边跑去。
果然是个人。
而且不着寸缕，在水里泡得发白。
裴习彦探了他的鼻息，发现有气，于是脱下外衣，裹住泡在水里的人，抱起来放在车上，带回了茶亭。
“郎君，可否行个方便。”裴习彦抱着人站在茶亭耳室外。
施茶人一看他怀里被水泡得惨白的男子，赶忙让出床铺，帮着裴习彦扶人躺好。
“这是发生了何事？”施茶人将热水倒进盆里，给了裴习彦一条热帕子。
“不知，我见他躺在三里外的溪边，还有气，便带回来了。”裴习彦用帕子给带回来的人擦脸暖身。
施茶人碰了一下床上人的手，一片冰凉。
“看这样子，莫非也是服了五石散？”施茶人叹口气，“为何禁令下还会有此可恨之物！”
“盛行太久，怕是难禁。”裴习彦反复用水热帕子，给疑似服了五石散的人暖身。
约摸两刻钟，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秦乐迷迷糊糊，感觉有人隔着热毛巾按他胸口。睁眼一看，是个穿着古装的男人。
额前几缕碎发，头顶竖着发髻，看起来四处奔波的样子。
“郎君可有不适？”裴习彦见人醒了，问道。
秦乐还没回过神，只觉得面前的人口音很奇怪，但他又能听懂。
好像是叫我郎君。
秦乐有点懵，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一个小房间，门口的桌子上有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还有高矮几个柜子，都是老式的，跟古装剧里的很像。
“郎君？”裴习彦见他不语，又叫了他一声。
秦乐听古装男子又叫自己郎君，视线回到他脸上，那男子疑惑中带点关怀地看着自己。
他脑子有点混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答了一声，“啊哈～”
裴习彦不太明白，啊哈是什么意思。
秦乐看这个古装男子一脸茫然，尴尬笑笑，“你好，你是？”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口音也变了，跟那个人一样奇怪。
裴习彦虽然很厌恶服食五石散的人，但毕竟只是猜想，还是循着礼数，对他拱手行礼，“鄙人姓裴，名习彦，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秦乐更懵了，这也太正式了吧？
而且我不是灵魂出窍死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一百个问号，做梦了，还是什么新型恶作剧。
“制事，马已经牵到坡上去了。”施茶人走进来，“那郎君……”
话没说完，施茶人看见秦乐坐在床上，眼里那不加掩饰的反感被秦乐注意到。
秦乐心里的问号又多了一百个。
我都没见过这个人，他为什么要讨厌我？
“郎君还记得自己为何会晕倒在溪里吗？”施茶人依然行了礼，才问秦乐。
“晕倒在溪里？”秦乐感觉他们两人都很奇怪。
不止人奇怪，地方也奇怪。
然而等他发现自己居然没穿衣服，还在跟两个陌生人聊天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最奇怪的那个。
“我衣服呢？”秦乐扒拉两下被子，除了一件摸起来有点粗糙的麻衣裹在身上，居然什么衣服都没了。
一万个问号。
裴习彦和施茶人互相交换下疑惑的眼神，又望着秦乐。
“郎君可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处？”裴习彦问。
“家？”秦乐反应过来，又反问裴习彦，“这是哪里，你们是在拍什么整人段子吗？”
裴习彦和施茶人又对视一眼，疑惑加深。
“段子是何物？我俩不知。此地是朝花村外茶亭，这位是茶亭施茶人。”裴习彦做了简单介绍。
朝花村？茶亭？
秦乐看他们不像在恶作剧，往自己大腿上掐也能感觉到痛，又不是梦。
只剩下一个不可能的原因了。
穿越。
他一个灵魂，不知道穿到谁身上了。
秦乐挠挠头，想问他们有没有镜子，他想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
挠了两下，有点不对劲。
他在自己头上使劲摸两下，短发？
“有镜子吗？”秦乐心跳加快，急切地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施茶人看他慌乱的脸色，急忙把铜镜给他。
秦乐说了声谢谢，把铜镜对着自己。
镜子里的人眼睛大睁，跟他一模一样。
他又放下铜镜，撩起被子和麻衣。
肚子上的痣也一样。
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眉毛快要连成一条线了，脑子快要被问号给撑爆了。
门边的施茶人附在裴习彦耳边，小声说道：“怕是伤了神智。”
裴习彦眉头皱起，自然不好把人留在这里。
他托施茶人看护一会，自己去车上翻出行李，拿了一套衣服鞋袜给秦乐。
“郎君先穿好衣裤吧。”裴习彦把衣服放在床边，和施茶人一起退出耳室。
秦乐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身体也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按电视里演的，他在现代死了，应该是魂穿啊，怎么还能身穿。
还有，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起身要去丢垃圾，然后就没了。
看着床边整齐叠好的褐色衣服，秦乐苦笑一声。
自己应该是猝死了吧，夹在爸妈哭喊里的那几声乐乐，就是他在那边最后的记忆了。
既然不是梦，也只能接受了。
秦乐拿起衣服，照自己的理解穿上，等他都穿好以后，发现还有两根长布带。
腰带已经系好了，他拿着布带，上下看看，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甩了甩袖子，长了点的阔腿裤走起来双腿生风。
走出门去，小房间边上是一个类似廊桥的砖石建筑。
从拱门进去，里面空间很大，还有两张木桌椅。
裴习彦和施茶人就坐在中间的拱门处。
见他过来，裴习彦起身，从桌子后走出来。
秦乐打量了他几眼，身形高大，相貌俊郎，就是头发有点乱。
看到他的裤子后，秦乐终于知道手里的布条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他弯腰把布条缠在小腿肚上绑好，往上卷了一点裤腿，阔腿裤变花苞裤了。
他低头踢了踢腿，感觉挺好玩的。
裴习彦走到他面前，“还算合身。”
施茶人也站在裴习彦后面打量他，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秦乐对施茶人的反应很是好奇，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反感又惋惜。
秦乐收回视线，看着裴习彦，“这里是茶亭？”
“正是。”裴习彦点头道。
“我在溪里…晕倒了？”秦乐想起施茶人说的话，又问道。
“嗯。在下刚好路过，见你赤身躺在溪里，还有气息，就带过来了。”裴习彦说完，眼里也带上了和施茶人一样的惋惜，“郎君可是服食了五石散？盛国禁此物已久，是何人交予你的？”
五石散？盛国？
这是哪个时期，怎么没听过盛国这个国家。
不过五石散……难道他们以为我是瘾君子？！
“不不，我没吃。”秦乐摆手摇头，“我见都没见过。”
“当真？”裴习彦一脸怀疑。
施茶人更是明显地不相信。
“当真，我绝对没吃过，我发誓。”秦乐说完，在耳边竖起四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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