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处山脚下,有几间久无人居的屋舍,进了最左侧的屋后,那两人开启了一个不起眼的机关,随后脚边便出现了一个密道入口,幽深而不知通向何方。
穿过狭长的密道后,眼前豁然开朗。出口处有两人值守,见到来人时还有些防备,但看到他们卸下脸上的伪装后,便态度恭敬地道了声:“二位长老请。”
若是有人有心观察,就会发现这条密道所通之处,竟是赤泉山中的一处腹地。此间坐落着的楼舍井然有序,那两人带着仍在昏迷中的祁宁二人去到了一个崖洞,洞口处刻有“冥台”二字。
“再过几日,人便会来了,范兄且耐心等着就是。我手上的那枚很快就能交给大长老炼制,有她前头成功的那次经验,想必这次也一定能成事。到时你再按部就班地来,必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借你吉言,那我就先在此祝孔兄如愿以偿了。”
两人将近目的地,一路上没有任何波折,心情大好,又忍不住说了几句。如果程轻禾她们在场,就能认出这两人正是此前见过的孔范两位长老。
冥台则正是崇明派用于惩罚关押人的地方。来到一处空闲着的监牢前,祁宁和林致桓双双被他们随手一抛,扔了进去。上完锁后,两位长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重重摔倒在地后,祁宁才缓缓清醒了些,一头雾水地将林致桓唤醒,两人都一时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地,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哥哥!一定是那两个人,我就说了,他们肯定不安好心!”林致桓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这下我们可怎么办,这个鬼地方能出去吗?”
“你先别慌,是哥哥疏忽大意了。我试试能不能把这锁打开。”
安抚完林致桓后,祁宁便走到监牢门口处,开始有模有样地观察起门锁来。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打不开的。”这时,他们右手边的监牢里,有一个年纪看起来不比封明竹大多少的人突然出了声。说这话时,他正靠在自己身处的监牢边上,一脸无趣地看着两人。
这里的监牢排布方式比较特别,相邻的两间并不是完全平行并排的,而是呈一定的夹角。此处共有七间监牢,加上入口处,正好是一个八卦阵图。
“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林致桓觉得此人不像是好意提醒,倒像是在看笑话,于是毫不客气地反问。
“当然是因为我们已经试过了。”这人身姿倾斜地靠在离他们最远的监牢外角处,双脚交叉抵着地面,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说。
“你们试过,与我们何干?哥哥你别理这人,管自己开锁便是。”林致桓语气不善地回呛他。
“好,你先歇会,等我一试。”
祁宁在那人的冷嘲热讽中顾自开起了锁。锁上并无锁孔,猜测应是有符咒一类的东西附在上面,于是祁宁准备用灵力强行打破这道锁。然而他才向其中灌注了少许灵力,就被同等的灵力打了回来,看来如果想强行破坏这道锁,就要能承受相等的灵力反噬,而这锁能承受的上限如何,却是无从知晓了。
“早说了不行,你们还非要试,这下总能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吧。”见祁宁开锁不成,这人又开始了冷言冷语。
“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如何能断定我们开不了锁的?”祁宁对他那些嘲弄的话置若罔闻,好声好气地问。
“我一看你们就觉得修为肯定不怎么样,这锁我们都开不了,你们肯定就更不行了。”
“我哥哥有金丹期的修为,你又是什么修为,敢这般大放厥词。”
“区区金丹期而已,我们这边可是有两个破障期的。”
“你是破障期?”
这人突然被噎住了,底气有些不足地说:“我……虽然没到破障期,但是肯定比你这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强。”
“哦,那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也被关在这,也打不开锁呢?”
“你!”这人一时说不过,竟欲直接动手。
林致桓见状转身扑进祁宁怀中,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闹着说:“哥哥他要打我!”
此次两人扮作兄弟,林致桓照着封明竹的样子调整了自己的身形与外貌,看起来比他本人小了几岁,为的是让自己显得没什么攻击性,好让别人放下戒心。因此,林致桓的这些言行举止才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只会教人以为他真的是个心智还不够成熟,被哥哥惯坏了的年轻人。
此番他佯装被人吓到,躲在祁宁怀中,额头堪堪到祁宁的鼻尖处,一低头,便能埋在祁宁的脖颈处。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只不过没有真的贴上去。两人还从未如此亲近过,林致桓的鼻间萦绕着来自祁宁身上的气息。
因祁宁之前在酒肆喝了不少,难免会沾染些熏人的酒味,不过许是他化去了那些酒气,从他本人身上已经闻不出什么了,只有衣物像是被那些美酒香气浸染过似的,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酒香,还混杂着一些皂角味。这些皂角的气味林致桓倒是很熟悉,与他从祁宁那借来的衣裳是一样的气味。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祁宁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后就放松了下来,配合着用手拍了下林致桓的肩,轻声安慰着说:“他在隔壁,打不破这个监牢的,也打不着你,你别怕。”
这话起了作用,林致桓松开了实际上是虚搂着祁宁的双臂,放开前他有想过收紧一些好真的能将人搂住,但终觉不大妥当,没有付诸实践。
没承想林致桓会做出这样的反应,那人立刻洋洋得意起来,无不挖苦地说:“我这还没真的出手,你就被吓成这样,急急忙忙要你哥哥庇佑,真是出息极了啊。”
“安冀,别闹了。”
之前听这名叫安冀之人说的都是“我们”,但祁宁他们一直没见有另外的人出过声,直到现在听到了这么一句,才确认旁边的监牢中确实不止一人。
“哥……”
“听话,阿冀。你再这么闹下去除了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外,也没什么别的好处了。”
又听到一人出声,他们基本能确定这两人应是安冀口中的那两位破障期修士,而这三人的关系,也已显而易见。
“还请容我冒昧问两句,几位是因何到了此处的?除你们外,可还有别的人与你们同行,能帮上忙的?”祁宁询问道。
“没别的人了。至于我们为何会到此,就没有告知你们的必要了吧。”安冀的那位哥哥冷淡地回了话,听起来并不太想与祁宁他们说太多话。
祁宁却像是没听出他的意思,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与林致桓是如何被人蒙骗,抓来此地,并对向他们下手的人为何没有直接杀人,而是将人困在这里提出了疑问。
“难道是我们对那些人来说还有什么用处?”隔壁无人应答,他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也许吧。你们两人来之前,你们另一边的监牢里也有一位道友,就在几日前被人带走了。”那位被称作师姐的人似乎终于有了点说话的兴致,开始主动接了祁宁的话。
几句简单交谈过后,他们从此人口中得知了这三人被困于此地的大致经过,以及两人的姓名。但三人背景不详,估摸着是因为有什么别的考量。
原来他们也是被人以丹药的名头骗来的,套路基本相似,只不过他们所求的是更为难得的晋元丹,求丹之人正是这位师姐——苗鹤汐。
“那么几位可有商量出什么对策吗?或许我们能再从这个锁上入手?”
“很难,除非我这几日能破境入元神期,倒还有一试的可能。”
苗鹤汐能说出这个结论,估计是因为先前她已经试探了多次。祁宁便又向她打听了一下这个锁到底是何名堂。
据她与安冀的兄长安榭数次尝试所得,这七间监牢的锁连同出入口处的那道,由一种符咒相连,不仅能反弹破锁的灵力,还可以将其所受的外力均摊至每一道锁上。因此想要强行用外力开锁,就得有足够多的人在能忍受灵力反噬的情况下,一起向锁施力,直至突破其极限。
“若是我们当中有人精通符咒,倒还能尝试另一条出路。”安榭惋惜地说。
祁宁也颇感可惜地附和了一句。又说了些话后,在场的人暂时都没能想到什么好主意,只能先指望还有足够的时间容他们再想想,实在不成就只好在有人来带走谁之时伺机行事了。
两方停止了交谈后,祁宁就与林致桓开始了二人间的秘密谈话。
“我听他们所言,应当已将他们所知的大部分消息据实以告。看来他们确实所知甚少,也没什么法子解决眼下的困境。”林致桓将他们听来的那些话总结了下,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来。
“嗯,但那两人实力不弱,到时候应当能帮上些忙。这些锁上的符咒虽然有些棘手,不过我们有所准备,应该也不太成问题。还有,这一路上的消息,都有顺利传出吧?”
“你放心,就连方才隔壁三人说的那些话,俞前辈也都听到了。”
祁宁皱了下眉,有点不太赞成的样子,对他说:“这样你的灵力是不是耗费的太多了些,听那两人之言,我们没剩几日了,你的身体……”
看出了他的关切之意,林致桓难免心中欢喜,忍不住笑着说:“你是不是没用过这个术法,其实也不怎么费灵力的,我很好,你不必太担心。”
原来在他们两人赴约之前,就做足了准备。因为约定地点在酒肆附近,所以他们推测对方极有可能又会借口邀他们饮酒,而后下药将人带走。故而他们在饮酒前就服过丹药,可以保证自身在真的饮下酒后也不会被迷晕,当然这也得多亏了姚柯,有他钻研出的许多奇奇怪怪的丹药,这才能如此轻松地应付过这一关。
装晕的这一路上,都有俞影暗中跟随,直到进入那条密道之前。之后则由林致桓与俞影一同施展共心术,确保剩下的那段路程里俞影也能实时知晓两人的处境。
所谓共心术,倒不是真的能让施术双方互通心中所想,只是能让两边的五感相通。此术颇要费些灵力,两方距离远了,更是如此。为能节省些灵力且保障祁宁他们前面那段路上的安全,林致桓与俞影才选择在不便继续跟踪的入密道之后的路程里开启术法。此外,两人只通了形声二感,既足以应对大部分情况,又能更省些灵力。
本来祁宁是打算让自己与俞影共施此术的,但林致桓想起他在沉影岛比试时的那次意外,心中仍有余悸,便要求由自己揽下这个活。而且林致桓现在的修为略高于祁宁,由他施术也确实更为合适。
想到两人是通了声形二感时,祁宁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察觉到他这不太明显的异样后,林致桓不禁疑问:“怎么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吗?难道说那酒里的迷药对你有别的影响?”
“那倒不是。就是想到你与那安冀争吵时,你……”
“进来这里观察完,见没什么别的要紧的,我便与俞前辈断了通感,她没看到也没听到。下次我一定先和你说一声。”林致桓几乎是立刻就想通了他不自在的源头,忙解释说。
虽然听他这么说了,可祁宁还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林致桓见他这样,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有些过头了,又急忙忙地说:“这事是我做得不妥,我向你道声歉。你生气是应当的,但千万别为此不理我。”
其实祁宁并不是很介意他对自己做出这种行为,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见林致桓的神情明显着急了起来,他便支起下巴,盘腿坐在地上,眼神变回原来没什么波澜的样子,看向面前的人说:“我看你平常言行有度,怎么这次真像个不懂事的弟弟,非得与他逞那口舌之快呢?”
“或许,是戏瘾上来了?我还是头一回这样没什么顾忌地与人斗嘴。逞这一时口舌之快,还,怪顺心的?”林致桓也跟着盘腿坐下,面对着他答。
一说完,祁宁一下子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嘴角有了明显的弧度。
林致桓一看他这样就知他是已经将事情揭过了,心情也明朗起来,又说:“只是这样的话,应该不讨你喜欢吧?”
祁宁敛了点笑容,良久后,语气轻而缓地对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话一说完,祁宁不给林致桓任何继续就着这句话问下去的机会,就将话题一转:“听那两人话里的意思,他们将我们关在这里,我想是因为他们手中没了那诡异的丹药,而过几日要来的人,应当就是给他们提供丹药之人。消息既已传出,想来俞前辈与姚兄他们都会做好准备,到时定要将人活捉好把事情原委问个明白。这几日,我们只管好好休养生息,以备后事便是。”
他这些话不必说,林致桓也都是明白的。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林致桓知道自己并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现下有要事在身,林致桓不得不领会这番意思,再次任由他逃避。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他做出的种种试探,以及祁宁的那些反应,林致桓直觉认为时机已趋近成熟,只待眼前的事好好地了结后,他再行试探几回,应当就能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挑明了。
“应该能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吧。”林致桓这般默默想了一会儿,很快又将与祁宁有关的各种纷杂的念头按捺下,专注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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