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钱就免了,我将这化金兽带走,能换来比钱财更有用的。”临走前,施净秋按例要收钱时对潘进说了这句话。
“那我便不客气了,不过还是得多谢道长帮我除去了这个大麻烦。还有,这些点心吃食请两位小道长收下,都是些不易坏的,能在路途中吃上好些时候。”
祁宁接过包得整整齐齐的点心,眼都快笑没了,和殷殊连一同连声向潘进道了谢后,就随施净秋朝白坪县而去了。
路程由施净秋算过,时间掐得恰到好处,三人到白坪县时刚好能在天暗下来之前找到客栈住下。赶巧的是,祁宁独自向店里的伙计随口一打听,竟就得到了有关那座村子的消息。
“这事在我们县早就传开了,当时那几个村民去县衙求官老爷,结果连知县的面都没见到,只让衙役传了话,就被人赶了出来。有个人急了,不肯走,就在衙门前坐下了,说是知县不帮他们就要一直坐在那,许多人都看见了。”伙计见有人打听这件事,很是乐意地说了起来。
“那后来呢?”祁宁问。
“后来,后来那人当然是被抓进去挨了顿板子,路都快走不动了,也就不敢再留了。”
“怎么还打板子了?不想理会,差人赶走不就好了。”祁宁皱起了眉说。
“赶过了,没赶走呗。然后就安了个罪名,叫……怎么说来着。”
“县衙前当众闹事,藐视王法,须受刑罚,以儆效尤。”旁边有客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看伙计说不上来话,便凑热闹替他答了。
“晋国还有这条律法?”祁宁不解。
伙计只是笑笑,没接他的话,倒是那位客人又回了他说:“明文是没说不许赖在官府门前,可律法落到实处嘛,真要对付个小老百姓,你非说人坐着就是在闹事,也不是不行。”
听完这话,祁宁便没了声,只是撇了下嘴角,看着不大高兴了。之后,他谢过了回答他问题的那两人,带着打探到的新消息去找施净秋和殷殊连。
“我在永丰县时和在这听到的说法没有太多出入,是不是能说明这件事确实不假?”祁宁问施净秋。
“明日再找别人核实一遍,问清楚村子的方位后,我们就动身。走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们俩都快去歇着,留好精力对付后面的事。”
两人听她的话回了各自的客房,到第二天一早就起了,与她一起外出打探消息。果然如那伙计说的,县里确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说法也都差不了多少,可问了好几人竟无一人知道那村庄在哪,可见多数人都只是顾着看热闹了。
所幸,问了大半天,总算有人提供了他们想知道的消息。那村子叫东头村,出了白坪县一直往东南方向走,翻过三座山头就能看到了。三人随即出发,又是好一通走,亏得他们的身手和体力都胜过一般人,翻山越岭都不在话下,没几日就找到了被群山环绕的村子。
一进村,大白天的却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连个人影也看不着。施净秋带着祁宁他俩挨家挨户走过,难得遇上一户人家敞着房门,便向这家人说了三人的来意。得知人是来帮忙的,这户人家很是热情地将他们迎进来屋。
这家人给他们倒了三碗水后,坐下向他们问起了一些事。
“三位道长是官府派来的人吗?”
“不,只是路上意外听到,想来多了解一些。”
“那你们会帮我们解决这件事吗?”
“这就要看我们够不够这个本事了。”
“啊……如果连道长们都没办法,那我们岂不是死路一条了……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施净秋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对,结果人家就担心起将来了,她只好又说了些宽慰的话,让这家人先暂时安下心。
“我们来的时候走的都是山路,但是没有遇上你们说的那种情况,不知你们村是个什么情况?”祁宁问。
“你们是从哪边的山路来的?”
“西北面。”
“这就不奇怪了,出事的山是靠东边的那些,我们村平时都是去的那边,所以才敢让人走西北那头的山路出去找人帮忙的。”
“我看好几户人家都关着门,这是为什么?山里出了事,应该不至于连家门都不敢出吧?”祁宁又问。
“这也是我们村的人出去一趟后才变成这样的。本来只有上过山的人才会看到那些东西,不上山就没事了,可是后来有人说自己在家附近也能看到了。再后来就更严重了,连没上过山的一些人也说自己能看到吓人的东西了。现在村里加上我们家,也就两三户人家还没遇上那种情况了。”
照这家人的说法,村里人连家门都不敢出,只能靠着家中的存粮度日,但这种山野农户家哪会有那么多的粮食,根本撑不了太久,早晚会有人饿死家中。
祁宁见施净秋久不出声,便询问她是否有了头绪。施净秋对此的回答是,她确实有了个推测,但还需要向那些碰上怪事的人求证。于是,这家人就带着三人去拜访其他家,有同村的人陪同,那些人不会太过抗拒。
他们去到了一位说自己在山里见到了一群猛虎的人家中,幸而这人后来虽受到过多次惊吓,但还没到疯了的程度,只是人看着消瘦极了,也没什么精神。
施净秋确认过此人说话还算清楚,不会说胡话后,便问:“我听说那山里以前没有老虎出没过,你又出生于此,既然这样,你是怎么知道你见到的是老虎而不是别的什么的?或是说你曾在别处什么地方见到过?”
他想了想后说:“我以前确实没亲眼见过,但我小时候常听大人说起过老虎吃人的事情,至于老虎的长相,也都是那些大人们和我说的。”
施净秋听后叫祁宁拿出纸笔,又叫这人描述一下自己亲眼所见的老虎的长相,让祁宁根据他所言将老虎画下来。经过一番略有些抽象的描述后,靠着祁宁还算靠谱的领会与画技后,众人可算是知道了这人见到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只见纸上所绘的“老虎”,分明是只长相凶恶,身形巨大,额头处有个“王”字的,狗。祁宁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在理解他的话或是下笔时哪里出了偏差,直到再三和这人确认过自己画得非常形象后,他便说不出话了。施净秋和殷殊连也是满脸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后,施净秋才出声问先前带路的那家人:“你们印象中的老虎也是长这样的?”
“这个嘛,我们以前也没见过,就是听别人说过,应该跟这上面画的差不了多少吧。”
“好,我知道了。”
这之后施净秋又让人带着去拜访了另外几户人家,其中包括那位说自己见到了成群的鸡蛋的。
“鸡蛋有什么好吓人的?”祁宁疑问。
“我很小的时候去偷鸡蛋,被啄过,疼得要死,所以就……”
“那不应该是怕鸡吗?”
“野鸡蛋下在矮木丛里,我伸手去捞,也没看清是什么啄的我。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总以为是鸡蛋会啄人,现在也转不过弯来。”
三人又一次沉默了。
几轮询问下来,大部分人说的都没什么问题,只个别比较离谱的,他们听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师傅现在心里有答案了吗?”询问结束后,殷殊连问。
“嗯,宁宁你说呢?”施净秋转而问祁宁。
“我大概也知道了,是九相对吗?”
“九相又是?”
祁宁再次充当了殷殊连的讲解人,向他说明了这名为“九相”的东西是何背景。
九相是为灵兽,形似大猫,却无毛发被身,浑身为软甲所覆,寻常刀枪难入。其生性好以人的恐惧为食,凡心中有所惧之人,遇之则会看见自己最为惧怕的虫鸟走兽,而且是成群出现。自此,这人便会被它标记,往后又会被找上几次,直到恐惧深入骨髓,即使它不亲自出面,也会自己产生幻觉。甚至再往后,标记会逐渐感染到与这人关系密切之人身上,此后受到感染的人也会出现类似的幻觉。
只要人始终身处它周身数十里的范围之中,就无法摆脱这种标记,恐惧日益加深,直到某日被活活吓死。从初见之日起,这个过程长短视情况而定。如它只标记了一两人,为饱腹,这些人往往活不过一月,胆子再小些,可能只需几日就会被吓死。像这回,有几乎全村的人被标记,整个过程便会至少持续数月,变成一种漫长的折磨。
九相不仅能幻化出各种形态,还能分出假身,至多九个。分出的假身越多,其本体与假身的力量便会有所削弱。至于为何人能见到一群,则是因其本体和假身都能再变出幻象,只要有人胆子大些去触碰这些幻象,就会发现这个真相。
“它能变成人的样子吗?”殷殊连问。
“不能。而且它只会按照人心中所惧之物的样子变换,所以才会出现有人见到的明明不是虎,却以为是虎的情况。”祁宁答。
“那岂不是意味着,一个人如除人以外再无其他惧怕之物,它就奈何不得了?”
“这种状况下,人便能看到它真正的样貌。但它制造出的那些幻象也还是躲不掉的,只不过看到的也都是它本来的样子。”施净秋接过话说。
“那我们这次?”说完了九相的那些能耐,便轮到祁宁发问了。
“九相的手段花样虽多,但其本身并不算很难对付。你们两个小心些,随我一起,或能将其活捉了来。”
施净秋一笑后,又说:“这东西身价也不低,若是事成,就连同那化金兽一起去换些更有用的来。”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祁宁和殷殊连自是不会有疑虑,且一副摩拳擦掌以待的样子。三人略作休整与商讨后,趁着天还大亮,便直奔东面的山林而去。
进到山中,他们即便问过了九相出没过的几个大致位置,也无法保证很快就能找着它的身影,多少还是得看点运气。此行运气说不上好,没能让他们在天黑前遇上九相,但也不算太差,当他们在山里过了一夜后,还未及再次动身寻找,它就自己找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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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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