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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赵行舟再度回神,一个人站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中。

身旁吵闹不已,路人拥挤,五官全都模糊不清,好像人人脸上戴着一顶千人面,鬼影一样晃来晃去。

赵行舟回忆着刚刚多出来的新记忆,用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他应该还在福洞中,而且不明原因找回了部分过往。

一共两次,每当他回忆起什么新东西时,眼前都会有金莲花一闪而过。这找回记忆的条件应该和那个莲花图腾脱不开关系。

金莲花是洞天秘境的标志性图腾,在秘境的每个入口都会看到相关刻印。他生前偶得一块天道石,上面亦有这个图案,只不过祭剑的时候一起遗失了就是。

想着,赵行舟不动声色打量着陌生的街景。

之所以推断眼下还在福洞中,是他认出了被光卷入前由光凝成的雾状符文是什么。

太久没来,加上魔气容易扰乱神智,害得他乍一见到那个符文都没有反应过来——该符文是离天幻境的标志。

离天幻境由残魂的生前执念构成,在福洞中较为常见。福洞神魂不入轮回,诸多生前执念无处排解,随时间挤压变形,就形成了离天幻境。

小福洞的意志残留不完整,离天幻境多由几个不稳定的场景构成。该类幻境有几个特点:人物武力值不高,场景容易跳转,所见路人大多没有脸,想看也看不清楚。

从眼下环境和之前所见的符文来推断,他应该是不小心触发了福洞中的幻景机制,因而被吸进来了。却不知和他站在一起的陈时易有没有一起进来。

有一个疑问从他意识到记忆缺失的那一刻就萌生了:为什么他失去的记忆只和祭剑人有关,藏明月手记中留下的祭剑诀究竟有什么问题?

还有刚刚意识中所见的生前身、河流,大得离谱的巨树,以及入境前地上那颗魔骨,全都很不寻常。这一切冥冥之中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赵行舟却又没什么头绪。

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赵行舟索性不浪费时间了,先搞定眼前事再说。

离天幻境不算凶险,只是破解起来有些麻烦——需要入境人协助残魂意志解决一段执念,方能出去。

至于执念是什么没人说得准,这和残魂的生前记忆有关。有可能救人杀人,有可能寻物探宝,也有可能只需冷眼旁观,诸多此类未完成的心愿,需要由入境人慢慢来探索了。

赵行舟顺着街慢走,沿路风景模糊,顺便回忆了下刚找回来的记忆。

生前连人带剑都祭了,本以为和师弟的感情会是多么情比金坚,倒没想到这么稀碎。他行事不拘小节,很少对别人主动示好,论起来朋友并不多。就对方这种脾气,要和他硬顶起来的话,说水火难容也不为过了。

真不知道后面是怎么相处的。

如此想着,赵行舟摇了摇头,身后突然有一人喊他,“师兄。”

恰巧清风拂了满面,赵行舟一愣,诧异回头,见一个小道士气喘吁吁地跑向他,“师兄,等等我。”

来者有鼻子有眼,五官清晰可见,相貌很白净,年纪约十六七岁,不过他不认识。小道士跑近了,柱着一根长棍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随即向赵行舟抱怨,“师兄,你走得也太快了。”

赵行舟挑眉,“你叫我什么?”

“自然是叫你师兄啊。”小道士奇怪地看着他,“师兄,你怎么这样看我,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此话一出,周围路人忽然一致停住脚步,齐刷刷地转脸对准赵行舟。模糊不清的五官中,赵行舟隐隐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一道道视线。

赵行舟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着痕迹地配合笑道,“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师弟。”

小道士盯着他看,随后奇怪的表情消失了,路人也纷纷继续行走。他嘟哝,“师兄你惯爱开这种无聊的开玩笑,不怪冬冬师姐懒得搭理你。”说着,整理起手中长棍头上的黄色旗帜来,看得出很珍重此物,

“冬冬师姐?”赵行舟沉吟。适才他想起一件事:离天幻境中,只有和主要事件相关的人物才有脸。

幻景中不能做出不符合残念逻辑的举动,否则就会像刚刚那样被围观,时间长了还会被路人缠住。一旦被缠住,轻则离天幻境破碎,入境者神魂受创;重则被幻景吞噬,永远迷失其中。就赵行舟眼下这个支离破碎的识海,遭不住这种程度的反噬了。

不过只要扮演好幻景中的角色,静观其变,一般也不会有事。他便顺着小道士的话闲聊,“开玩笑怎么了,她为什么懒得搭理我?”

小道士一副他在明知故问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嘛。冬冬师姐一颗心都在大师兄身上,你却老是和大师兄作对。嘴上说是开玩笑,但在我们眼里,你每天除了拈酸就是吃醋的,好没意思……”

小道士一副露出牙倒了的模样。

拈酸吃醋?

赵行舟表情一顿。

这幻景在演什么戏本?

沉默两秒,赵行舟对着小道士手中长棍道,“你这幡……招魂幡?”

“不错。”小道士轻松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他整理好旗帜,抖开给赵行舟示意,“师傅担心这次在汝清镇出没的邪祟不止一只,特地将这支灵旗交给我了,以备不时之需。我此前还未动用过这种仙器呢,师傅对我们果然极好的。”

还好,还有斩妖除魔的任务。

赵行舟捏了把汗。

再看少年手中物,地级招魂幡,法器评级中最低的一档,可限制住两只50年内的厉鬼一炷香时间。从目前的举止样貌推测,眼前人不过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筑基期都没修到,师门不会给他派太危险的任务。

加之人间的鬼并不多,凡人居住处偶尔有一只冤死鬼,闹出几条人命都算大事了。这类鬼物凡品招魂幡足以解决,地级法器都算大材小用。

这师傅当得还算上心。

赵行舟点头,“行,那我们快出发吧。”

他心想,眼前人太稚气,总感觉不像幻景缔造者。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幻景的主人,再找破境之策。

幻境时间和外界时间是同步的,试炼之地第一层的时效只有五天,若不抓紧时间,难保不会第一轮什么都没干就被筛出去。

不料没走出去又被人打断。

“等等,师傅还有话让我带给你。”小道士伸手拦他,表情一本正经,“现下大师兄和冬冬师姐都在汝青镇等着我们,师傅让我劝你,不要再把心思浪费在他们身上。大道难行,还是要以修行为重的!”

赵行舟点头,“师傅所言极是。”

小道士本还想劝些什么,闻言一噎,“啊?”

路人立刻停下,再次不怀好意地围观赵行舟。

赵行舟:……

怎么他对这事的态度竟对幻境有这么大影响?!

忍了一忍,深吸一口气,“奈何我对你师姐,实在是,情根深种……”

“哦……”

路人散去。

小道士摆出一副好心的模样劝他,“师兄,你就放弃吧。之前你在大师兄金疮药里放泻药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冬冬师姐当时就发誓再也不给你好脸色看了,你还老缠着她干嘛?要我说,你应该多听听师傅的话……”

赵行舟很沉默,在外人看来,就像听不进去劝。

实则心里想的是,斩妖除魔他易如反掌,儿女情长……寸步难行。

该离天幻景给他安排的角色,怎么好巧不巧是他最棘手的那一类?

情感类劝说进行了一路,景物变迁,来到一个红漆金匾的门前。

小道士为境中人,对这种突然的变幻没有知觉,赵行舟早有准备,不见意外。

大门紧闭,石狮子雄壮有神,看规模是个大户人家。两侧悬挂的红灯笼的烛火暗淡,门槛砖上贴了一个黄色符纸,没什么大用。若有若无的阴气从门缝中蔓延出来,气氛不太明朗。

小道士从怀中取出一支巴掌大的青色纸鸟,谨慎道,“此地鬼气森森,不易打草惊蛇,大师兄和冬冬师姐应该在里面等着了,我给他们传个信,让他们出来接我们。”又对赵行舟道,“师兄可要记得师傅的教诲啊,大师兄旧伤未愈,身体很弱,你不要再给他捣乱了。”

什么旧伤,误食泻药留下的旧伤吗?赵行舟不堪其扰,抓着小道士转过身去,“行了,赶紧让他们出来接人。”

纸鸟扑腾了几下翅膀,东歪西倒地飞起来了,可见操作者很不熟练。赵行舟注视着此鸟,忽然觉得这玩意儿有些眼熟,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未来得及细想,门打开了。一个尖而细的男人声音率先传出来,听上去底气很足,且还十分春风得意,“师妹且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为人最是大度了,怎么会和那种在别人金创药里放泻药的家伙一般见识?”

一个女声道,“大师兄所言极是,你为人最是正直,自不屑与他计较。”而后声音转低,嘱托起来,“我怕就怕那个人纠缠不休,没完没了。如果他这次再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绝不会饶了他。”

那头感动,“师妹,你真是我的好师妹,有你在师兄就放心多了……”

二人说话你侬我侬,听得人颇为牙酸。

门中先走出来两个看不清脸的仆从,应该是府里的下人,一人站一侧,频频往赵行舟这边打量,看样子是对这几个外来客很不信任。而后两个人紧随其后,修真人士的装扮,都有脸。

女子年约二十三四,容貌秀气,衣裙素雅,面上施了浅淡的朱粉,正眉眼含情地望着身边人。再看旁边这位,体态瘦弱,身高与这名女子一般高,吊眼角,脸上有些刻薄的模样。他大阔步往外走,神清气爽,嗓门贼亮,正手与女子紧紧交握,“来,让我看看这个卑鄙小人到底……小、小人?”

声音一下子降低,说话人跟被崴了脚似的,多亏那女子着了一把才没绊倒。

随后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女子以为他是旧伤复发,忙扶住他,随即恼怒地瞪了赵行舟一眼,“若不是你的泻药,大师兄早就该痊愈了。三师弟,你也是修道者,对自己同门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赵行舟目送鹊妖千奕一路被搀扶到眼前,不觉挑眉。本以为这家伙跑得挺远了,没想到会被卷进来,且看样子融入得还不错?

赵行舟问候他,“大师兄?”

三个字念得颇慢,像是在琢磨其中含义,鹊妖脸色变了又变,指着赵行舟,“你……”又岔了声指向旁边的小道士和女子,“他、她?”最后颤着手指回自己,“我,我……”

没说几个字,在场两个仆从忽然把脸转向鹊妖,恶狠狠地审视着他,怕是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鹊妖从头到脚一个激灵,他感知到未知的危险,忙直起腰来,对身边女子正气凛然挥手,“师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不必让他再道歉了。”

变脸挺快。

看来这小子已经察觉到这个幻景的规则了,不算太笨。

赵行舟微笑着不说话,小道士在旁拱手,“师傅担心大师兄的身体,特地叫我和三师兄过来帮你们。冬冬师姐,此地情况如何了?”

冬冬闻言,在侍从看不到的角度冲小道士暗使眼色,摇了摇头,随后故作轻松道,“你们先进来吧,情况并不复杂,我慢慢说。”随后话锋一转,又瞪了一眼赵行舟,“还有你,你最好别做多余的事。大师兄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赵行舟还是微笑着不搭话。

鹊妖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不存在。

一行人进了前堂。

落座后,仆从去后面请主人。捡准没外人的空子,冬冬立刻招呼其他三人把头凑在一起,“这里有问题,过来说。”

她用手指了指地面,压低声音,“汝青镇闹鬼这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原本是总有人家半夜听到敲门声,多次开门却不见人,疑心是闹鬼了。此地鬼气微弱,我和大师兄刚来时也没有重视,以为找到鬼的来历,随手渡了就算完事。”

“结果在收集情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说到这,冬冬看了一眼鹊妖,脸上掠过一丝崇拜,“说来这事还是大师兄发现的,要是没他,我根本发现不了这镇子中的猫腻。大师兄,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大约鸟生从没被人用这种倾慕又依赖的语气说过话,鹊妖不免表情得意起来。不过没熟人倒也罢了,在对面树妖的注视下,他又有些施展不开,便靠咳嗽掩饰心情,道,“是这样的,我原本只是打听此镇近期有没有什么突然暴毙的人,不料意外发现这里半年内已经莫名其妙失踪过五个人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没有人报官。而且这个镇上的所有人提起此事,都对这五个人的情况闭口不谈。你们说奇不奇怪?”

“既然大家都闭口不谈,你是怎么发现的?”赵行舟问。

大家都知道他和大师兄不对付,说话没有尊称也在情理之中。冬冬以为他又在故意挑刺,正欲说点什么,千奕先一步接口道,“我就硬问呗,到处聊,聊到什么算什么。问得人多了,总会有人露出马脚。”其实还有爬墙偷看,上树偷听,喝茶硬唠,只要能收集到情报的手段,不管体面与否,他全用了个遍。

一旦拿到新的情报,冬冬就会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虽知是假的,但这种来自女修士的欣赏还是能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鹊妖对此相当有干劲。

不过这些事只能没人的时候自己做,而且要小心行事,不能暴露。千奕试过一次,似乎只要做出违反他目前正派形象的事,就会被一群没脸人围观,那种感觉异常危险。

赵行舟则看了鹊妖一眼。

勘察危险、收集敌情、隐匿气息、暗处突击,这些都是正常探位在队伍中发挥的作用。除去最后一项鹊妖可能武力值不足难以达标,其他几项,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着,他意外完成得还不错。

本来拉鹊妖入伙是为了凑数,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没拖后腿,还起到了一些作用。

碍于眼下背景所限,赵行舟不能对他说肯定的话,便继续问他,“还有别的吗?”

冬冬听不下去了,“三师弟,你问话连一句师兄都不肯叫,不觉得太不客气了吗?“

小道士也劝,“是啊三师兄,大师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大师兄,你可不要忘了师傅跟你说的话。”

赵行舟逐渐适应了他这个狗血的戏本人物了,便没有说话,只是没由来地想,这世上死活不叫师兄的师弟又不止他一个?

鹊妖大度摆手,“师弟师妹,算了,我想三师弟也只是着急完成任务,你们且听我继续说哈。”他整了整表情,道,“经过调查呢,我发现此地问题最大的就是地方,就是这个王员外府。”

“你们想啊,明明是他们主子请我们来捉鬼的,底下人却老是跟防贼似的盯着我们,说句话都要被监视,这是为啥?其次,来了两日,王员外始终不见人影,只有一个王大公子出面招待。此人师妹见过了,说话还算和气,对捉鬼的事也很上心。镇上有五个人失踪这件事,就是他先透露给我们的。但问到具体的事他又不肯多说,只说自己知道得不多,不是很矛盾吗?”

“再就是,这府邸门前总有阴气萦绕不散,感觉不对劲。我听下人说,府中还有一个二公子,自小患有痨病,而今病得很重,说两句话都会咳血。他极少见人,大家也都躲得他远远的。一是怕沾了病气,二是说,这王二公子似乎喜欢研究些不吉利的东西。时不时地就会从他屋前捡到些什么死蜘蛛,死蟾蜍什么的。有一次甚至还拾到一撮带血的头发,据说摸着像年轻女人的。但因为是自家主子,下人们也不敢声张。”

冬冬接过话来说,“要我说这王二公子肯定有问题!镇上半年内失踪的五个人里面,有三个都是年轻姑娘,谁就能说跟他没一点关系?他既然躲着不见人,我们就想办法去见他。若他害命在先,那如何也要把他带到五青山交给师傅审判。”

小道士点头,“师兄师姐所言不错,就这么办!”

赵行舟却在听到五青山时一愣。未料到眼下幻景中的几人,竟出自五青派?

五青派没落已久,近百年沦为昆仑附庸,实则建宗历史可追溯至几千年,久到创始人都已无从考究了。若说这种历史悠久的门派有前辈的福洞遗留下来也是正常,只是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

他不免又想到小道士在门口的那个摇摇欲坠地纸鸟,总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见过。

忽而场景一变,所有人围坐在一大圆木桌前,桌上佳肴美酒皆有。居中主人位是一个将过而立的男子,眉目温和,正笑着举杯对向五青派四人,“各位高人此行受累,我谨代表家父和汝青镇的乡亲们道一声谢。各位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王某定当举全家之力配合。”

鹊妖经历了几次仍很不适应这种突出起来的变化,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好在克制住了。冬冬配合笑道,“我听说王员外还有一位二公子,来了这几日却未得见过一面。不知今日是否可以见上一见,问他几个问题?”

“这……”王大公子犹豫了下。

修真人士在凡间的地位超群,他们又是被请来办事的,冬冬这样提要求并不算冒昧。小道士考虑到师兄师姐来此地碰的壁,忍不住呛声道,“说两句话而已,有什么可为难的?”

王大公子忙笑道,“这位小先生有所不知,我这二弟痨病很重,就怕过了病气给诸位。而且他性情孤僻,说话不太中听,若见面冲撞了各位高人,我这做兄长的难辞其咎。”

冬冬道,“你且放心,我们修道淬体,凡间的病气难以近身。至于冲撞更谈不上,他常年重病缠身,心情不好是应该的,我们会体谅他。他若行动不便,我们去看望他也是一样。”

“这……”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小道士拍案而起,“你们嘴上说着全力配合,却问什么都吱吱唔唔,到底是想抓鬼还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莫非这王二公子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这怎么会,自然不是……”王大公子还在犹豫,门外忽然传来人声。有人脚步嘈杂,语气慌乱,“二少爷,大少爷正在里面招待客人,特意嘱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你可不能就这么闯进去……”

而后是一个沙哑的声音,低沉,略有些不耐,“闪开。”

“不可啊二少爷,不可!”

虽是这么说,仆从却根本拦不下来者。一时间桌前五个人不约而同转头,眼看着门被人一把推开。

谣言中那个孤僻不祥,身患重病的王二公子终于入了场。此人眉峰似雪含霜,脸色异常苍白,眼下挂着一层阴郁之色,虽有明显的病容,却俊气迫人。

王二公子定定注视着桌侧一方,由于气势过于突出,人无比憔悴,又分外盛凌。足有几秒钟,方才深重地闷咳了两下,低哑道,“没我的坐席,不欢迎我?”

王大公子笑容扭曲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起身向门外招呼道,“二弟说的哪里话,快,快来人加座。”

室内气氛随来人落坐变得紧绷,只有鹊妖不合时宜的“啊?”了一声。

他看了看王大公子,看了看赵行舟,又很茫然地看回了新来的人。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鹊妖傻傻开口,甚至忘了要维持自己的人物形象,“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最后满脸茫然地问赵行舟,“你见过没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的师弟。

傩戏面具一个凡物,幻景中带不进来,所以陈时易在幻景中会以本来面目示人。鹊妖作为昆仑门下侍,觉得凌绝峰峰主这张脸眼熟,也是很正常。只是可能眼下冲击太大,一时间没对上号。

赵行舟担心鹊妖再继续傻下去会露出马脚,从桌上抓了个馒头直接塞他嘴里,“吃你的饭吧,大师兄。”而后在空中和陈时易交流了一下眼神,扫向饭桌,对他示意。

陈时易接收到他的视线,不露痕迹地扫了饭桌上的一圈人,随后单手笼住嘴边沉闷的咳嗽声,问道,“这几位是?”

“这几位是父亲从修真仙家请来的高人。”王大公子虽还在微笑,却明显有些言不由衷,“他们特地为咱们汝青镇驱邪捉鬼来的,正好有话想问你,你有什么说什么便是。”

陈时易又扫了一眼赵行舟,咳嗽一声,放下手,“但问无妨。”

冬冬没有说话,担忧地看着鹊妖。从这个王二公子一进门,大师兄就是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莫非是这王二公子身上有什么秘密,可以影响到已经是筑基高阶的大师兄?然后想起什么,瞪了一眼赵行舟。大师兄刚刚分明想说点什么,却被这家伙一个馒头堵住了嘴,该不会是这馒头又被他投毒了吧!

赵行舟倒真有话想问对面人:奈何川里那三条鱼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现在不是时候,问不出口。

鹊妖则维持着走神的傻样,一直无意识啃着馒头。

只有小道士左右看了半天,发现始终没人开口,便小声对坐在身旁的赵行舟咬耳朵,“师兄,这人说不定真的有问题。我看他的面相,就觉得他有一种就算自己病死了,也会拉别人当垫背的不祥之兆。”

陈时易闻言一顿,视线怔忪,突然直勾勾落到小道士身上,“你叫他什么?”

“咔嚓”,头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脆响。在场所有没脸的仆从同时抬起头。像遭遇地震一样,屋顶房梁忽然变得难以支撑起来,“咔嚓”一声接着一声,木屑如雪般抖落,几乎濒临崩塌。

赵行舟有所察觉抬起头来,用灼灼的目光示意陈时易,不要乱来。

这时,鹊妖突然一声大叫“啊!”腾的一下站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鹊妖呆站了几秒钟,脸上先后出现茫然、惊醒、不自信等神情,而后又低头往旁侧看了一眼,像是要确认什么。下一秒,他张大嘴巴,突然两眼一翻,直挺挺仰面倒了下去,椅子跟着翻滚到一旁。

冬冬大惊失色,“大师兄!”小道士也跟着扑上来,“大师兄,你怎么了!”

场面陷入混乱,所有人都知道这大师兄重伤未愈,所以突然晕过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王大公子招呼仆从们手忙脚乱地将鹊妖扶起来,冬冬和小道士则一路尾随着出门。

饭桌上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坐着没动。

待人走干净后,赵行舟直接把手中的筷子扔在桌子上,“你疯了?”

陈时易不由得咳嗽起来。幻景中这身痨病是真的,眼中几乎沉底的愤怒更做不了假。他强忍住喉咙间杂乱的呼吸,瞪着赵行舟,“他刚刚叫你什么?”

“叫师兄,怎么了?”

“他叫你师兄你就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能答应?”赵行舟用手点了点他,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不是,你自己不爱叫,还管得着别人叫不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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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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