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宣小的时候特别期待赶集，赶集两周一次，姥姥就会带着他去集上卖东西，东西全都卖光之后，才会收摊带着他去逛一逛。
“我那个时候其实还有点儿怕人呢，但是为了早点儿玩，就硬着头皮帮着我姥姥揽客，就这么练出来的。”楚临宣笑着说，“你以前肯定没去集市上卖过货。”
贺修泉点头，他以前所面对的从来都是朝堂谋算，同市井布衣的生活离得很远，吆喝叫卖这种事，更是从未有过。
不过现在的他早就已经不在乎礼仪规范，只剩下一些残存的礼教束缚，与这个星球并不适配，但似乎这样，才是真正的重新活了一次。
“臣会跟上殿下的步伐。”贺修泉下定决心，特别认真的同楚临宣保证。
楚临宣随手一挥，“你跟我这个干什么，不乐意招待就不招待，你帮我搬东西不也搬的挺好，别强迫自己。”
贺修泉明显是个技术宅，让他搞抛头露面那一套着实难为人。
贺修泉给楚临宣倒好一杯热水，“那臣就先谢谢殿下了。”
“对了，你喜欢喝茶水吗？或者说你有其他喜欢喝的东西吗？咱们有钱了，买几箱放在家里吧。”楚临宣开始畅想起美好的未来，“以前我在家，冰箱里都有饮料，想喝就拿出来喝，还有冰激淋。”
“殿下，还是先买冰箱和冰柜。”贺修泉提醒。
唉，好没有情趣的一个人。
下午的人比上午的人还多，只是这一次没有什么大客户，都是一个人买个三斤五斤，就这么一个小时也卖了七十多斤，他们带来的三百斤土豆已经卖了大半。
大概三点钟，张大人就带着他选好的帮手过来，楚临宣一看，有点儿眼熟。
张大人看到楚临宣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想要脱口而出“殿下”，但是刚张嘴就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现在就四个字——进退两难。
楚临宣愣了一瞬，紧接着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一声，“张叔，这就是你帮我找的帮手呀，愣着干什么介绍一下呀。”
“诶诶，这是张云阁。”张大人松了口气，转过头，就看着身后的女人高兴地看着楚临宣，“是你啊，你叫我张姐就行，我们见过来着，张叔，你记得我和你说我和我前夫在武器展吵架，就是这位小哥帮的忙。”
“哦哦对对，那天打架了。”楚临宣有点儿不好意思， “是你呀，你的儿子呢？”
女人一侧身，他身后就出现了两个孩子。
楚临宣向着其中一个走去，“哎呀，孩子这几天头发长的挺快的呀，上次看还是小毛寸呢。”
“哥哥，你上次见到的那个人是我。”
楚临宣呼吸一滞，该死的运气，二选一都能选错。
“哦哦，你长这么大啦。”楚临宣摸了摸小孩的头，“熟人就更好办了，张叔是不是已经和你商量过日薪啦。”
“是，一天五十，我自己带饭，张叔和我说这里能带孩子，是吧。”张云阁又和楚临宣确认了一遍，楚临宣对此毫无异议。
“我确实是没想到会有个孩子啦。”楚临宣说完，张大人和张云阁都立刻把心提了起来。
“但是你看起来很乖，所以当然没问题啦。”楚临宣说完，安排道：“那今天你们看我怎么卖的，用的什么价格，明天我就不过来了，每天的收入就扫这个码，直接就能到我的账号里。”
“好好好，那我就先走了。”张大人将人安排到位之后，就带着另一个孩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楚临宣后知后觉，他看了一眼贺修泉，贺修泉的眼神也有些闪避，楚临宣心下有些猜测。
“云阁姐，来来来，我先和你说说咱们这个土豆的价格。”
土豆的价格很好记，一斤二十，打折十八，忘记了还能看看旁边的板子。
张云阁也不是第一次出来找活干，很快就上了手，招揽起客人来的热情也不比楚临宣差多少。
楚临宣干着干着发现还有意外收获，张云阁的儿子小元宝也特别卖力，只要有人慈爱的看向自己，小元宝就立刻靠上去小心翼翼地撒娇，“姐姐要不要来看看我家的土豆，特别特别好。”
元宝这个攻势一出，基本上都招架不住，全部都会过来摊子上看一看，张云阁和楚临宣也配合的越来越默契，搞得贺修泉倒是在旁边闲了下来。
不到五点，三百斤土豆就卖的干干净净，楚临宣和张云阁将摊子收好，“张姐，我们要去接张叔，你去不去？”
“去的去的，我就住在张叔上班的人家，咱们一起走吧。”
在去张大人工作的住家的人的路上，楚临宣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他们在武器展打起来之后，张云阁就带着小元宝离开了家，投奔了自己从少年时期就关系最好的姐妹，这姐妹刚刚好雇佣了张大人教自己家孩子学习古代汉语，于是就这样认识了。
“那也太巧了吧，姐姐，我们可真有缘分。”楚临宣笑眯眯道，“星球上这么多人，怎么就咱们这么有缘分呢。”
张云阁也放松道：“是啊，我结婚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工作过，张叔给我介绍这个工作之后我还有点儿忐忑来着，我之前学的是机甲控制，和做销售毫不相关。”
“就是个卖土豆，哪和销售沾的上边，也就是个过度，这段经历是你未来当上张总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张云阁算是明白为什么张叔信誓旦旦地和自己保证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了，她甚至都没有见到过比楚临宣更好相处的人。
还没到家门口，楚临宣就看到张大人已经在向着他们这个方向不住地眺望，楚临宣对着张大人招了招手，张大人也高兴地挥了挥。
“今天工作的怎么样？感觉累吗？”张大人和楚临宣打了个招呼，就迫不及待地转向张云阁，“怎么样，能适应吗?”
“能的张叔，谢谢你，给我找的这么好的工作。”张云阁感谢道，“楚老板很好。”
楚临宣道，“我还能委屈了张姐嘛，尤其是元宝，元宝可帮了大忙了。”
看着几个人和谐又其乐融融的样子，张大人心中的忐忑也消失了不少，“那小张，我们就先回家了，明天你直接去铺子那里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
等到了飞船上，楚临宣就死死盯着张大人的脸，张大人撇了一眼楚临宣，浑身僵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自然的气息。
“你不对劲。”楚临宣终于开口，“我知道了！”
“殿下知道什么了！”张大人失声，“臣绝对没做！”
“你想到哪去了。”楚临宣上下打量着张大人，“那你说说你做什么了。”
张大人呼吸一滞，支支吾吾，贺修泉在张大人的沉默下，突然开口，“殿下，前方有气流路段，可能会颠簸，系好安全带。”
楚临宣，“你也知道！”
楚临宣前几天不问，一个是因为要尊重张大人的**，再一个就是他觉得其他人应该也并不了解。
但是贺修泉这个样子，明显就是知道真相！
张大人看着人楚临宣，总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殿下，臣……”
“没事，那我晚上问贺修泉。”贺修泉都知道，那应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难以启齿，老张大人脸皮薄，那就换个第三者来。
楚临宣回到家沉住气，先是吃了晚饭，然后给出了红薯地之外的菜地浇了浇水，又查看了一下土豆的情况，一切顺利，最后到了休息的时间，才关上房门，冲进贺修泉的房间内，“快给我讲讲！”
贺修泉放下了手中的书，给楚临宣找了座位，“张云阁，同张大人的大女儿无论是外貌，亦或是名字，都一模一样，只是在性格上略有些差别。”
“嚯！”楚临宣隐隐约约有猜到一点，但是在贺修泉的嘴中说出来确定的结果的之后，还是莫名感到冲击。
“但是，哎呀，张云阁不知道张大人是她父亲吧，我看她还叫张大人张叔呢。”
楚临宣说完，“啧”了一声，“张大人这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啊，找到女儿了是好事啊，怎么还畏畏缩缩的？”
“因为张大人问心有愧。”贺修泉语气平淡的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老皇帝死前，是张小姐捅的最后一刀。”
楚临宣：“！！！”
好一个女中豪杰！！！
贺修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曾经老皇帝见到了在长公主的诗会上大放异彩的张小姐，当晚就去张大人府中让太监带张小姐入宫侍寝。”
“张小姐入宫之前有心爱之人，两家已互换庚帖，婚期就定在张小姐及笄后的一个月，那次诗会的时候，张小姐还在向自己的闺阁好友分发及笄礼的邀请贴。”
“他有病吧，死老头子不要脸，一身老人味儿了还祸害人家小姑娘！他硬的起来么他，怎么不吃丹药毒死他！”楚临宣张口就骂，“不管人家有没有未婚夫，他都不能大半夜叫人入宫侍寝，他把张小姐当成什么了？他把张大人当成什么了！”
楚临宣想都能想到那个晚上张小姐的崩溃，紧接着他有些不忍地问道：“当晚，张小姐就进宫了？”
“没有，但是当晚张大人在德勤殿的门口跪了一夜，老皇帝也没有收回成命，还是张小姐不忍父亲与家族为难，要求主动进宫。”
“张小姐……”楚临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他尊敬于张小姐的勇气与傲骨，又遗憾于她在封建皇权下的付出和牺牲。
想必没保护好女儿这件事是张大人一生的心结，这份愧疚感会深深地刻在灵魂之中，即便是更换了时空也无法消除。
“那张大人……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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