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冲动滔天该地汹汹而来,理智也在她睁眼的瞬间回笼,他在几步之外停下,后知后觉地自嘲起来。
一嘲自己老眼昏花,二嘲自己自作多情。
舞池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了,过来搭讪要请他喝酒,季映阶回绝。
包厢里的两个人已经醉了。
他推门回来,温若寒和孟清的头挨得很近,推杯换盏互诉心事,虽然一句话吐不出十个完整的字,但那架势看起来却亲近。
果然是一醉抿恩仇?
有意思。
季映阶果断拍了张照片。
明早发给他俩,到时候看他们的表情。
**
次日中午,警局销毁了藏在临潼大厦的非法工作室,连带电脑一起运回局里。
查出结果后,警察通知当事人到场结案。
回敏特意请假陪秦姻,声称要手刃真凶,进到警局却只看到正垂眼签字的季映阶。
她讶异:“温若寒呢?他怎么没来?”
季映阶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视频是黑科技工作室制作的,委托他们的人是个中年男人。
警察已经拘留了他,给秦姻看他的照片,秦姻说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
这个案子就此了解,反正人已经抓进去了,作案的动机也不好说。
走出警察局,烈日灼地。
回敏拉着秦姻:“你今天也别工作了,咱俩好好玩一天嘛,就当续命了。”
秦姻答应。
她身后,季映阶打着电话离开。
从始至终,没同她说一句话。
烈日灼烤,两人拦了半天,一辆出租都不肯停下。
眼看秦姻要中暑,回敏气的原地跳脚。
一辆深色保时捷缓缓停下,车窗摇下,季映阶目视前方:“上车,我送你们。”
秦姻:“不用麻烦,我们打车……”
回敏捂住她的嘴,喜上眉梢:“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她瞪了秦姻一眼,小声说:“你是不是傻?这天气有车不坐是傻子。”
秦姻抿嘴,只能跟着坐了进去。
车里空调给的足,但不算冷,坐在里面毛孔都舒展开了。
回敏喜滋滋地:“真是不好意思啊,上回麻烦你这回还蹭车,诶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季映阶不咸不淡地说:“不用感谢我,付车费就行了,七块钱。”
回敏闭嘴。
真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俩天生八字不合,他和秦姻恋爱那会他俩就呛呛,多年后再见一点没变,只是从明呛呛变成了阴呛呛。
她无语地看了会车顶,开始研究一会去哪吃饭。
秦姻这才想起来告诉他去哪:“中央商业街把我们放下就行。”
季映阶嗯了声:“正好我也要去那。”
回敏又来了精神:“你不是争分夺秒学习的人嘛,怎么也去逛街?”
“陪朋友。”
“诶呦呦,”回敏笑了,“是陪女朋友吧?”
秦姻用力拽了她一下,回敏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笑,比了个一定闭嘴的手势。
一路寂静。
下车时,俩人像小学生一样,齐刷刷地说了谢谢。
等她俩走了,季映阶转头看向秦姻做过的位置。
皮垫上明晃晃铺着张五十块钱钞票。
他眉头一扬,还真把他当出租车司机了。
在季映阶看不到的拐角,秦姻和回敏肩挨肩蹲着,幽幽地看马路上车来车往。
“我低血糖了,你蹲着干嘛?”
回敏愁眉不展:“钱好像给多了,心疼……”
秦姻没好气地说:“争那一时意气干什么?他缺钱还是你缺钱?”
**
季映阶停好车后,按饭店的定位找了过去。
是家有名的私房菜馆,价格昂贵,一天只接待一位客人。根孟清一样,他向来懂得享受,想来侄子也是像舅舅的。
一栋三层别墅前,季映阶停下来抬头打量,门口盘着头发的美女侍者微笑致意:“季先生吗?尚先生在里面等你。”
他随着指引走到二楼,问旁边侍者:“你家是禾因旗舰下的吗?”
侍者愣了下:“是。”
季映阶点头,没再说什么。
大理石雕刻的希腊众神下,尚彦朝他招手。
他在对面坐下,尚彦:“让我把蒋醇约出来干什么?”
“聊天。”
侍者无声递上精致的酒水,季映阶笑笑,麻烦他把自己那份换成白开水:“孟清被打了。”
尚彦又惊又气:“谁?谁敢打他?”
“我学生。”
尚彦护短,瞪眼:“你哪个学生?”
“你不需要知道是谁,”季映阶手指搭在杯沿,“没留什么伤,身体比我都健康。”
“不是,他为什么被打?”
季映阶嘲讽地笑,心想你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你觉得他会因为什么得罪人?”
知侄子莫若舅,尚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小子,肯定是被人家男友揍了。”
季映阶:“英明。”
“他和你学生的女朋友睡了?”
“没。”
“他纠缠她了?”
“没。”
“他向她表白了?”
“没。”
…….
尚彦不满:“那他凭什么揍人?”
“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蒋醇到了。
尚彦:“吃个饭而已,穿的那么正式干什么?”
蒋醇微笑着坐下:“季老师头一次约我,我吓得特意回去换了身正装才敢来。”
他和尚彦并肩坐在季映阶正对面,高定黑西服,名表,穿的倒像个人物。
季映阶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
内心卑小的人,才会用绚丽的装饰来掩盖。
“怎么不点菜?”
蒋醇打了个指响唤来侍者:“这顿饭我请了,上次和季老师见面还是梓优满月酒呢。咱们一个圈里的人,长辈关系又这么好,不该生分了。”
“不用麻烦,”季映阶说,“自家饭店。”
尚彦惊掉下巴:“这你家的?你明明连位置都不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季映阶含蓄地说,“我看这里的装修风格眼熟,问了一嘴,结果真是禾因旗下的。”
“你哪来时间开饭店?”尚彦觉得离谱,“禾因可是全国最大的私房菜连锁店。”
“我雇的人不仅替我理财,还很会做生意。禾因刚成立时我大学还没毕业,只负责签字拍板,”季映阶说,“它发展的这么好,我一开始也没想到。”
尚彦觉得眼前的孙子又成功地刷新了自己三观,他有点想揍人,壕,太壕了。
季映阶轻描淡写地说:“孟清没告诉你吗?我以为你知道呢。”
尚彦摇头,叹气::“他可能怕我知道后忍不住……创业吧。”
两个人笑了起来。
蒋醇也配合地笑了。
他一直将表情拿捏地恰到好处,没有露出心里的嫉妒。
他将杯子捏得发紧,硬是逼笑容从回到脸上,轻松自如地说:“那我以后可要免费来蹭饭了。”
季映阶扬唇:“被良辰夜宴禁入了,又想来祸害禾因?”
蒋醇猛的看向尚彦,后者耸肩。
他冷笑:“季映阶,我拿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吓我脸子?”
“我也不想和你翻脸,”季映阶淡淡地说,“但你不该对秦姻起心思,你猜禾因的名字时怎么来的?”
蒋醇身体僵住,脸上神情变幻:“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季映阶把玩银勺的手指停下,四两拨千斤般说:“你认为的关系。”
尚彦听得眼睛都直了,任由筷子落在地上。
他从事法律行业多年,接过无数复杂离奇的案子,此时仍觉得大脑已经无法运转。
秦姻和季映阶?
秦姻不是他学生的女朋友吗?
想比是心有灵犀,蒋醇提出了相同的疑问。
“什么学生?”季映阶面露鄙夷,“他也配?”
“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我有病吗?”
蒋醇不敢相信:“你……能……干出这种事?”
季映阶说:“这才哪到哪?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作道德模范了?”
“你……真和秦姻有关系?”
季映阶的手指竖在唇间,微笑着轻轻点头。
蒋醇额头沁出冷汗,他怎么误打误撞动了季映阶的女人。
“可她从来没向我提过你,如果知道,我倒也不会那么不识趣。”
“到底不光彩,没我的授意,她不敢随便攀扯。”
季映阶的神情微冷,透着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他抬眼看向蒋醇,转而又笑了:“刚刚出言不逊,是我刚知道你和她的事,一时失态,希望你别生气,大家还是兄弟。”
蒋醇强笑:“这点小事,气什么?”
他是想得到秦姻,也确实做了些小手段,可如果早知道秦姻背后是季映阶,才不会动这个心思。
再漂亮也是个玩意,何至于和季映阶过不去?
季映阶说:“今天请你来,一是劝你放下秦姻,二是感谢你,那个视频发的好,他俩分手了,我不用作恶人,感谢你让我去了块心病。”
尚彦:“等等,什么视频?”
“让他给你说,我也不清楚,”季映阶含笑的眼睛看向蒋醇,“反正有了这个事,他在我这一功一过就抵了。”
蒋醇掂量了下话里的意思,知道孰轻孰重,也不装了:“是我做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帮了你的忙。”
他把视频的来源讲了一遍,包括怎么找到的网站制作,怎么让人匿名发给她男朋友,事发后怎么脱身。
真是详细至极,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还有几分吹嘘和得意。
尚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季映阶对他说:“你知道孟清为什么挨揍了吧?”
蒋醇皱眉:“怎么了?关孟清什么事?”
尚彦没好气地说:“你个傻缺,还没反应过来?你跟他掏真心,他跟你演呐!”
蒋醇茫然:“你说什么?”
季映阶提起反扣在椅子上的手机,终止录音。
他语气冷如覆冰,与刚刚判若两人:“他的意思是接下来,你可能要吃一段时间牢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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