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暗潮湿的沼泽地边,坐落着一栋小木屋。
就像是小说里写的那样,这座小木屋有着尖尖的房顶,支楞八翘突兀在屋顶的阁楼,长相奇怪的烟囱和带着眼睛的腐朽木门——就像是蠢笨AI拼出的最拙劣的图片尸块。
它就那样静静立在漆黑的沼泽地旁,隐藏在沼泽地附近的白雾迷障中。
当上午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迷障,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洒下冰冷的光时,木屋的窗帘被拉开,新的一天开始了。
上午九点二十九分,洛曦在床上翻了个身,搭在额头上的左手掌心张开,接住从房梁上跌落吱吱乱叫的小耗子。
九点半整,她把耗子扔给壁炉前的黑色三尾德文猫。
壁炉里的火焰会在十点十分彻底熄灭,她的肚子将在十点十三分准时奏乐。洛曦清楚地记得这个早上屋内的每一个细节。
这栋仿俄式老木刻楞的年头已经很长很长,老旧的木质地板上裂纹密布,有些地方被磨成锃光瓦亮的黑色。厚重的绒布窗帘遮光性极强,以至于她时常睡过头。
从床上爬起来,洛曦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屋外昏暗一片,屋前的空地上只有零星光斑,她望着窗外遮盖一切的灰雾双目呆滞,玻璃倒映出她的身影,面孔模糊不清。
小猫苏珊娜正在给自己洗脸,毛发上的血迹一一被它舔干净,一只耗子显然填不饱它的胃口,它在洛希的裤脚上咬出一排整齐小孔,哼哼唧唧赖在拖鞋上示意开饭。
洛曦回过神来,带着苏珊娜离开卧室。
睡眼惺忪刷了牙,洛曦穿着上下不成套的起球旧睡衣,披头散发跨坐在餐厅椅子上。
餐桌的正中间摆着个水晶球,这是洛曦的放置型智脑,洛曦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水晶球弹出光幕:
【未命名:A级降灵生物(待确认)
状态:饥饿(需要喂养)
异变1:待命名(一个人的绝对自由是疯狂,一个国家的绝对自由是混乱。但这和小屋子有什么关系?不自由,毋宁死!)
获得功勋值:0(功勋值可用于六部内部商城兑换,很可惜,您没有商城开启资格)
考核完成度:33%(警告!警告!警告!您的考核时间剩余不足48小时,请尽快完成考核!否则后果自负!)[考核任务]】
好样的,快一周了,她的考核进度还是那可怜的33%。
半个月前,E区外围污染区意外扩张,正在老房子里祭祖顺便休假的洛曦不幸被卷了进去。由于刺激太大,她忘记了污染区里发生的事,在医院躺了一周才醒。
再醒来时,她被告知:她家的老房子异变降灵,而她受污染影响,不能离开老房子太久,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换句话说,她被迫和自家老屋绑定了。
“污染降临,会影响到周围事物,向无害方向异变者为“降灵”,向有害方向异变者为“作祟”。”——《2177年六部考核真题(客观卷)》
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知识再度以一种歹毒的方式侵入她的脑子。
人类和降灵事物绑定的事情不算平常,却也并不少见,但大多是小物件,比如一条项链,一面镜子,并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偏偏她的降灵事物不走寻常路。
在某些人眼里,她甚至是因祸得福的代表——和降灵事物绑定后,污染因子对绑定者的影响将大大减少,他们将拥有自由进出异变地的自由。
按规定,拥有降灵事物的人类需要通过强制性考核,来保证其对社会无危害,一旦考核不合格,专门管理异变的六部便会派人捕捉其降灵事物销毁处理。但若是在考核中发挥优秀,还可以进入六部工作。
而洛曦的情况还要不一样,作为一个刚考进六部所属档案馆的“优秀人才”,她被一纸调令直接调进六部,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直接从档案馆调进六部去,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可对于想当咸鱼的洛曦来说,她辛辛苦苦考上的好单位没了。
别人考核不通过只是失去降灵事物,她考核不通过连工作都要丢,虽说工作就是屎,但这年头屎也不好找啊。
她的好日子自此一去不复返,在身体恢复健康的当天,就被六部空投进污染区。考核即刻开始!
通红刺眼的文字蹦跳着,张牙舞爪在她脸上乱飞,洛曦叹口气,打开[考核任务]:
【您的亲密伙伴有很多小秘密,请寻找至少三处小秘密。】
这是最常规的考核题,说白了就是要让她去了解自己的降灵事物。可令人难过的是,洛曦的降灵事物和别人的不一样,探索一栋房子的难度和探索一个闹钟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就连[异变1],洛曦也只是能确定房子会在夜间移动,具体移动方法她都不知道呢。
洛曦看着光幕双眼放空,又是毫无盼头的一天呢。
从睁开眼睛就感觉到疲惫,洛曦侧头趴在桌子上,远处大门上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那是【全知之眼】,也是智脑光幕上信息的来源,是专门管理异变的六部下属研究院的最新成果,S级污染物【邪眼】和现代科技结合的产物,也是一种降灵事物。
这东西和智脑链接,用来检测降灵事物,六部将其改造,相当于一个小系统。
她戳戳光幕,【全知之眼】的介绍便弹了出来:
【全知之眼:恭喜您,拥有了无所不知的我!想知道您的降灵生物在想什么吗?想知道它爱吃什么吗?我们要如何与降灵生物和平共处呢?全知之眼二代为您服务!只需要将其种植在您的降灵生物身上,结合我研究院推出的最新光脑,您就可以和您的降灵生物亲密无间……】
说明书絮絮叨叨,洛曦在“生物”一词上斟酌,官方对外的称呼一直都是降灵事物,但六部出品的邪眼却一直在说降灵生物,难不成这房子还是活的?她学了一年污染区专业课,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她站起来走向大门,试图研究研究小眼球,眼球咕噜噜乱转,挥舞着蔓延在木门上一跳一跳的视神经打她。
咦——养不熟,怎么还这么凶。洛曦耷拉着脑袋回到餐厅,垂手垂脚靠在椅子背上,一动也不想动。
墙角的时钟摇摆,整整敲响十下,洛曦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就像每一个早晨所做的,洛曦扣着椅子背,思考今天的第一顿饭吃什么。
培根加煎蛋有概率召唤污染物提供很不必要的上门-服务,热腾腾的阳春面会导致暴风雪掀走她的屋顶,面包无论搭配咖啡还是牛奶都能让这一天霉运连连……洛曦生理上饿得胃疼,心理上毫无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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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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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沼泽边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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