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季青岁都很安静，陆泽音乐也关了，红绿灯时他往后面看了一眼，季青岁头侧到车座里面，看样子是睡着了。
身上的衣服胡乱的搭上去，衣角掀开能看见他肚子上紧实的肌肉，昏黄的灯光正好照过去，不省人事的样子让他移不开眼。
绿灯亮了，陆泽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很快就到了家，陆泽停好车轻轻地喊了一声，“青岁？”
季青岁低低应了一声，沙哑的嗓子让他只吐出来一个隐约的“嗯”。
陆泽打开后座的门，他将大开的衣服好好放起来，然后俯身拖着季青岁起身。
季青岁还有意识，他看了一眼陆泽，然后将自己全部的重心压在这人身上，一手还像是哥俩似的搂着他的肩，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才道：“想吐。”
陆泽带着季青岁来到旁边的垃圾桶，“我扶着你，你吐吧。”
季青岁半挂在陆泽身上，“不。”
陆泽等了一会儿，见季青岁真的没有吐的打算，他才搂着季青岁上楼。
房门刚打开季青岁就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姐。”
怎么又迷糊了？陆泽拍了拍季青岁的后背，他将人安排到客厅沙发。
季青岁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迷迷糊糊地看着陆泽准备离开，然后匆忙抓住了陆泽的手腕。
陆泽停住了脚步，他俯身问：“怎么了？”
季青岁张了张嘴，他脑子昏沉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想做什么，他细细摩挲陆泽的手腕，冰凉冰凉的很舒服。
陆泽只觉得一股痒意，喝醉的季青岁身上烫得出奇，他连忙抽出手，“我去给你倒水。”
季青岁拉长嗓音道：“哦。”
陆泽也不知道季青岁到底有没有听懂，他没有走远，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倒了水，一次性的塑料杯咔哒咔哒地响。
像是惊动了季青岁，他慢慢抬起头，然后站了起来。
陆泽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季青岁一个踉跄倒在陆泽的颈窝。
又是熟悉的滚烫的温度，一股橘子的酸甜味萦绕鼻尖，陆泽猛然想起了季青岁刚见到自己说的那个“酸”。
原来是酒的味道。
他像也喝了一个酸口的酒，然后醉了，要不怎么觉得身上的这个身影这么……
“想吐。”
季青岁的话打断了陆泽的思绪，他扶住季青岁来到厕所。
季青岁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陆泽是个尽职的服务员，他拿着纸巾抬起季青岁的头给他擦嘴，然后又拖到客厅。
温热的水递到季青岁的嘴边，“喝。”陆泽放轻声音让季青岁喝水。
季青岁乖乖地喝了起来，一杯水很快喝完，残余的水渍落在嘴边，本就殷红的唇更加红润。
陆泽眸色一暗，他匆忙转过身去拿纸巾，试图忽略掉自己心中的躁动。
季青岁被安排到了陆泽家里的客房，客房没怎么被打扫过，只有一个样板房的样子，普通的装修，季青岁落在床里。
陆泽将季青岁的鞋子脱掉，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脸。
季青岁不算是很白的人，但床头的灯照着看起来像是网上常说的那种牛奶小生，额前的刘海湿答答的黏在他的眼睛上。
一颗水滴挂在了他的睫毛上，陆泽点了点那颗水滴。
季青岁不由睁开了眼。
陆泽看着那和水滴一样透亮的眼睛说：“睡吧。”
季青岁没回应，他呈现一个“大”字闭上眼睛。
陆泽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月亮在天上找不到痕迹，只留下银白色的光，陆泽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他手上端着一杯红酒。
轻轻抿了一口，只是一股淡淡的酸味，完全没有今天闻见的那味道，他不由轻笑了一声，随手放好酒杯仰头躺倒了床上。
季青岁早上醒来就感觉到头的眩晕感，他“唔”了一声坐了起来，周围一看就不是季婉婷家里的样子。
因为怎么看都很奢华，是淡淡透出来的有钱气息。
他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不小心打电话给陆泽让他来接自己了，然后就没别的了。
还好，季青岁松了一口气。
身上的卫衣没有脱，上面还隐隐泛着酒味，季青岁摩挲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上午十点，他顺了顺呼吸，下午上班也不会迟到，一切都刚刚好。
床边放着上次来陆泽家穿的拖鞋，他扶着床站了起来。
推开门熟练地走向客厅，“陆泽？”
客厅电视的声音停下来，接着就是拖鞋的声音。
陆泽来到了走廊，“我准备的有新的洗漱用品。”说完他指了指另一个房间。
很自然的话，倒是让季青岁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揉了揉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青岁刷着牙，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还泛着红，旁边还被印出来一道痕迹。
久违喝醉的事情，吐出口中的泡沫，还真是麻烦陆泽了。
想着季青岁猛然抬头，他这才想起来陆泽是把他从酒吧里带出来了，也就是说，陆泽现在已经知道。
他泼了自己一把凉水，用力去回想陆泽刚才有没有厌恶的表情，或者是不经意的嫌弃。
洗漱完，他站在镜子前按了按脸上的痕迹，不就是五百块钱吗？他再一次后悔。
“来吃饭吧。”陆泽在外面喊道。
季青岁动了起来，“好。”脚步跟着思绪活跃，要怎么解释，怎么让陆泽不另眼看待自己？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餐厅，陆泽坐在餐桌前手上拿着筷子，他看见季青岁笑着说：“我煎的鸡蛋，还买了豆浆，过来尝尝？”
季青岁回过神，他坐在陆泽对面，桌上的早餐让他的胃部抽动了一下。
“豆浆是我点的外卖，想着晚上打豆浆还是太吵了，你尝尝可以不可以。”
季青岁喝了一口豆浆，也就是普通味道，“好喝。”
“那就行。”
季青岁有些不好意思，“昨天谢谢你了，迷糊着打电话给你了。”
陆泽喝了一口豆浆，“帮到青岁我很开心啊，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
季青岁想起麻烦陆泽的一系列事情就笑了一声，“那我多不好意思。”
陆泽递给季青岁一个包子，“我觉得好就好。”
季青岁接过去，这个包子长得不是很好看，褶皱丑得像是随意拧上去的，“这是你自己包的？”
“很丑吧，但吃起来还不错。”
季青岁尝了一口，“好吃。”
陆泽笑了笑。
两人时不时地聊两句，季青岁低着头喝下最后一口豆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知道的吧，我喜欢男的。”
他害怕看见陆泽异样的眼光，但他知道陆泽这样的人不会释放出来这样的情感，只是太想知道陆泽的情绪，虽然有可能会让他难过。
陆泽头都没抬，他吃了一口鸡蛋，“鸡蛋尝了吗，觉得怎么样。”
季青岁垂下了眼，陆泽不想提及，但他执着地说着，“我就是这样的，改不了的。”
陆泽叹了口气，他拿起一个油条放进季青岁的盘子里，对着季青岁颤抖着的睫毛说：“青岁，我知道你不想提及，你可以不说的。”
季青岁愣住了，他又抬眼看了过去，面前的陆泽没有他想象中的一切情绪，包容，理解，或许是厌恶，都没有。
季青岁看见的是平淡的眼睛，他似乎又在里面看见了心疼。
他低头吃了一口油条，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食物，季青岁忽略掉心中的悸动，他轻轻笑了一声，“我下午还要上课，一会儿要回家换个衣服。”
陆泽靠在座椅上神情放松，“那还不如直接穿我的，我们一样高。”
“我哪儿敢穿，你的衣服我看都要和我的房子一样贵了。”
“不会。”陆泽说完就知道季青岁一定是不会接受了，毕竟他对自己的疏离感总是很强。
季青岁擦了擦嘴，“那行吧，让我也试试有钱人的衣服。”
陆泽一愣直接“啊”了一声。
季青岁笑道：“怎么，后悔了？”
陆泽轻快走进卧室，他知道这代表着两人的关系近了，“巴不得让你麻烦我呢。”
陆泽在衣柜里挑选，奶油一样的季青岁，应该穿白色的，蓝色的，他看着衣柜，发现自己的衣服真是少得惊人，翻找了半天才找出来一个白衬衫和简单的西装裤。
他抖了抖衣服，把两件衣服叠在一起看，满意地点点头，陆泽已经能想象到季青岁穿上去是什么样子了，一定是温润的。
季青岁看着陆泽拿着衣服来到客房，“这个可以吗？”
季青岁看了一眼，也就是简单款式，他点点头，“可以。”
陆泽退出房间，他靠在外面的墙上等，没一会儿季青岁就走出来了。
本就高挑的季青岁，现在看起来更高了，季青岁没有在日常穿过这样的衣服，“怎么样？违和吗？”
“没有，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季青岁理了理身上的衬衫，他甩甩裤脚笑了出来，“你太夸张了。”
陆泽知道自己没有夸大，他扶住头靠在墙上，全力去抑制难以忽视的心跳。
“行了，我走了。”
陆泽没有思考就说出来，“中午不在这儿吃饭？”
“不了不了，回去要做ppt，事多得很。”
最后还是陆泽将季青岁送到了楼下。
季青岁悠哉的走出去坐公交，风吹过他的衣摆，身上的布料明显很优秀，一个晃神他就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衣服。
自己只顾着走，竟然还忘拿了衣服，他轻笑一声转头回陆泽楼房。
季青岁站在楼下给陆泽打电话。
很快对面就接到了电话，“怎么了？”刚说完就有玻璃砸碎的声音，还有陆泽隐约的惊呼。
“玻璃碎了？我忘拿衣服了，说是想上去一趟。”
陆泽那边瞬间回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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