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二色申司,我知道你们已经烦我千篇一律的开头了,但是没办法,作者需要我就得一直自我介绍。简单来说,在被系统绑定之后,我已经预见了我一片黑暗的未来。我知道,即使作者看见了我的奋力抵抗,也不会放弃她那把我变成纯爱文主角受或者麦麸直男的想法。对此,我还想说一句话:
我、身体年龄三岁半的二色申司,对男生没兴趣,就算是死也不会顺从你的意愿去和那群烫男人麦麸,也不会真的变成纯爱文主角。
——《二色申司的日记(其三)》
韩文像自嘲熊那样,在他眼睛里跳起了桑巴舞。
自学一门外语对他来说还是太早了,而年纪轻轻饱受了学习之苦的二色现在面朝下、趴在妈妈的书房地板上,泄去了全身力气。他的所有活力已经燃尽,这个眯眯眼棕毛已经成为一具说不了话也不愿意动的尸体。
等到二色妈妈终于结束了她的工作,伸了个懒腰,她一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孩子变成了一滩史莱姆液体,被吓了一跳。
“小申司怎么这么难过呀,”她走过来,蹲下来问,把二色翻个面,像玩抹布一样,将地板上的孩子转得像个指尖陀螺,“是饿了吗?还是没人陪你玩很无聊?”
“都不是,妈妈。”
二色变成了妈妈手里被揉揉搓搓的大面团,变成了饲养员手下情绪稳定的小水豚:“看不懂那个。”
他指的是自己面前关不上的系统弹窗。
二色妈妈以为他说的是地上的韩文词典,没关系,反正系统弹窗上写的也都是韩语。
“说起来,今天你和景光有发生什么事吗?”此时,二色妈妈才记起刚回来时二色随口说的话,“你打了他的脑袋,然后他生气了、就不要跟你玩了吗?”
“我打景光哥脑袋的事,妈妈怎么知道的?”
“……”
二色妈妈诡异地沉默了下。真打了啊?
“所以为什么打他脑袋呢?”
没关系,申司是个柔弱的半瞎小孩子,如果他能打到景光,通常是对方主动把脑袋凑过来给他打;而且就他这手劲,拍蚊子都费劲,哪有那力气把人打痛或者打傻。
“……”
这下轮到二色沉默了。他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妈妈的眼——作为嫡长子,他从来不敢……噗!
被妈妈捏住了命运的小脸蛋。
“小申司,”二色妈妈笑着说话,“你知道的吧,如果做错了事,就要道歉——不然,对方生气的话,你的人生也会完蛋的。”
就算是打了对方主动凑上来的脑袋也要吗?
二色申司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此时睁得大大的,没人看出来他是一个可怜的天生近视眼,毕竟这样明亮的眼睛是普通孩子标配。妈妈停止用他擦地板的行为,而他一翻身,给妈妈清出要走的路来。
“所以真的做错了。”妈妈确定了。
在下一刻,外面的门铃响了——这个临近午饭的时间,在这个长野会上门拜访的,只有隔壁的诸伏家。毕竟妈妈也是个不善交际的……等等,完蛋了,不会是诸伏妈妈发现景光变成笨蛋了之后找上门要说法吧。
二色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向了落地窗,拉开窗帘,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下方站着的人员。
门外站着的真是诸伏母子。
二色的表情变得绝望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像妈妈说点那样,完蛋了。
诸伏景光对视线十分敏感,毕竟在回归童年之前,他还是日本公安专业培训出来的间谍——这里没有危险,而这一阵目光也没有任何恶意。他抬头,顺着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与脸贴在落地窗玻璃上的申司对视了。
……申司脸上的婴儿肥都被压得变形了,像摄像头里的大脸猫。
二色妈妈匆匆地下楼,为他们打开了门,邀请他们入内。申司的身影也很快从落地窗前消失,在玄关处换上拖鞋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摔倒的响声——
小小的申司像鱼在玩滑滑梯,从这个楼梯上冲了下来,脸着地,头发凌乱,让这里像可怕的凶杀案现场。
“哎呀!”
二色妈妈惊叫起来,她冲过来,抓着自己儿子的后衣领把孩子拎起,检查这一张在男孩子里勉强算清秀的脸有没有受伤。
“下楼不可以太急啊,”她揉搓了儿子的脸,诸伏妈妈也蹲在旁边,用纸巾塞住了他不断流血的鼻子,“小申司就算再喜欢景光也不能不看路呀,要是进了医院,那人生就完蛋了。”
申司依旧是眯着眼睛。
「不配眼镜的话,才会真的完蛋吧。」在场唯一的近视眼在心里说,然而这群视力出众的大人一无所知。
而落在诸伏景光眼中,这反而让他感觉更加愧疚了。
试想一下,你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大人,为了证明一件事,你把一个孩子独自留在公园里,而这个孩子年仅三岁,走路大概还摇摇晃晃,一时没看住,就会从楼梯上摔下来或者被门槛、小障碍绊倒。
申司似乎将目光又投到了诸伏景光身上。为什么用的是“似乎”呢,主要是因为,他眯着眼睛,让景光有些不敢确认。
那孩子的嘴唇动了动,犹豫地问:
“……景光哥是生我的气了吗?”
“没有哦。”
诸伏景光感到一些好笑,他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笨手笨脚的孩子生气。
而申司、他想要呼气,但被两个妈妈掰着头,向上仰,直到确认了鼻血止住,才被允许低下来。
“那就太好了!”
纯粹只是为上面妈妈的话没有实现而感到高兴罢了。但是没有高兴很久,下一秒,景光就接着说了,真诚实意地:“而且,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吧——对不起,申司,之前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公园里。”
“没关系。”
申司也是同样真情实意地说。
“欸?”只有二色妈妈又一次惊讶着。
说真的,她自己都觉得今天惊讶的次数有点太多了,但是屏幕外的作者需要,没有办法,“不是小申司和你打架,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申司没有跟我打架。”
景光摇了摇头——其实是他根本不在乎铲子贴脑袋的小行为。
孩子之间没有出现真的矛盾,这是件好事;作为朋友的妈妈之间也因此聚在了同一间屋子里,能够拥有她们之间的小小聚会,这也是件好事。她们对视一眼,就立刻懂得了彼此的意思。
“申司今天的书没有看完吧。”二色妈妈先开口了。
诸伏妈妈也温温柔柔地嘱咐着她的男孩,她建议着:
“景光要不要和申司一起在楼上看会书?等到午饭做好了,我们会喊你们两个的哦。”
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都点了点头,申司拉住景光的衣袖,拽着邻居哥哥往楼上走去——而景光很有礼貌地对着两位妈妈道别,现在他像是牵着狗绳的小狗主人。
「……说起来,上辈子,申司也是住在隔壁的吗?」
他忽然想到这个,但没深想,只是回头看路,却正巧看见申司因为看不清路、一头撞在墙上的惨状。
……我人生中的一切都太模糊了。
二色深沉地想。他必须承认他的近视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日常生活。
而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就比如说,诸伏景光从刚才、噢不,从公园被他打了脑袋之后,对待他的态度与过去相比,简直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拿猫来打比方的话,就是一只每次见到你都会冲上来求贴贴的猫咪变得十分矜持,对你的态度依旧友好,却少了那份亲昵。
如果二色申司是天真单纯且喜欢这个邻家哥哥的真小孩,那这简直比天塌了更加恐怖;然而他不是,他从最开始就是抱着要和诸伏景光逐渐疏离这一目的出现的,这情况反而正和他意。
书房里,二色又趴回了原位,继续翻开面前的韩文词典。
他不曾注意到的是,对面的诸伏景光正在假借看书的名义观察他的脸。
二色的脸并不是多么好看的类型。
如果硬要找到合适的话来形容,那我们可以说,二色的五官就像白开水一样寡淡,甚至他唯一的特色只有那因为近视而不得不半永久眯起的眼睛。他很普通,把他放进人群里,就像把一滴水倒回大海里,没人能再找到他。
只是诸伏景光依旧觉得有些熟悉。
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并且是长大之后的他。仔细想想吧,二十多岁、有着一头棕发的眯眯眼男人……有几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脑海里,他逐一排除,却无法在一时半会就得以确定。
室内响起了书翻页时的响动。
也正是这一响动,让诸伏景光灵光一现,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这一瞬间被揭晓了。
那个翻动着书页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表情严肃的情报员。
那个情报员就是长大以后的申司。他记得他。
在他还没有获得“苏格兰威士忌”这一代号的时候,大人申司作为他的搭档到来了。那个申司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表情冷峻,手中捧着一本书,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只注视着手中,他翻动着书页,好似书中写着所有他要知道的东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么小、这么简单且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未来那个组织中有名的情报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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