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进不去？”庄嘉脸上不耐烦地表情非常明显。
孟敬宾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庄太太。
庄太太今天算是主宾，再加上庄家年前就和孟家敲定了联姻，所以庄太太来这里应该要被特殊对待的，刚才卢乐清和孟双宜都特意过去打了招呼，还陪着喝了两杯酒。
原先是极有面子的，直到庄嘉出现。
在这个宴会上的所有人，几乎都清楚，庄家有个拿不上台面的私生子。
长得好看，庄先生很偏爱他。
面上虽然不承认他，私底下却让他姓了庄。
此时的庄太太依旧被一堆太太围着，氛围却悄悄变了个调。
小沙发附近珠光宝气，然而首饰的艳丽远远比不上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
“呦，孟家这样好客，特意请了小明星来表演吗？”
一位太太引出了这话，引着众人往门口看去。
大家都看清了庄嘉的脸。
“约莫不是明星吧，没见过露脸，十八线男模倒有可能。”
“男模啊，据说男模玩的都大，男女不限，你别瞧门口站的那个长得年轻，说不准私生子都有好几个了。”
太太们捂着嘴偷笑，私生子这三个字像是巴掌一样打在庄太太脸上。
庄太太被联合起来阴阳怪气，低下手指都快攥折了，面上还是要露出点笑意来。
两边都挺急的。
卢乐清想了想，提着裙摆下了楼。
“几位太太玩的可还尽兴？”卢乐清笑着把侍应生托盘里的红酒端起来。
挨个给几位太太递过去，又微微屈膝把桌上的香槟带走了。
卢乐清虽然是初来孟家，但因为她极为上道，所以目前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喜欢她。
可她今天没给庄太太送酒。
几位太太眉眼交互看着好戏。
卢乐清走到庄太太身边，弯下了腰，声音不大，却能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我记得庄太太不爱喝红酒，舅舅有些茶，在二楼沏了只招待了一些故友和本家亲戚，刚才庄太太想在大厅散散，我就没有过来打扰。方才宁太太急了，说楼上打麻将三缺一，说什么都让我请您上去，您这会帮晚辈个忙，我也好给您倒杯茶喝。”
此话一出，几人脸上表情都僵住了。
酒也没兴致喝了，杯子往桌上一放像是压根看不见庄太太一样开始三两一对聊股票去了。
孟家的二楼啊，除了孟老爷子的几个故交和宁家这样显赫的家族，谁也上不去。
里面谈的就不是他们这小小门小户能听的生意了。
大厅所有的人，都巴不得上二楼去，哪怕在二楼倒到茶，混个脸熟，都能把家里生意捧上去好几个档次。
如今她们刚才还不知道死活地拿私生子笑话庄太太。
马上庄太太就被请到二楼去了。
庄太太看了一眼卢乐清，对这个孟家新来的姑娘更喜欢了。
“那妹妹陪我上去吧。”
卢乐清笑着说：“好，我扶您。”
卢乐清是孟双宜的小姑姑，庄太太是孟双宜未来的婆婆，叫声妹妹，虽是抬举卢乐清，倒也不算过。
卢乐清上了二楼，先让家里仆人在二楼小会客厅安置庄太太坐下了。
自己转身去了宁太太那里。
宁太太手气正好，配玩的几个太太却有想不玩的了。
宁太太看了一眼卢乐清：“乐清啊，你来的正好，快坐下陪我玩两局，李太累了。”
卢乐清笑着说：“按理说应该要坐下沾沾宁太太的运气，只是我导师来了，舅舅说让我先去招呼招呼。不过我倒给宁太太找了个好搭子。”
宁太太手放在下巴上，保养得益的下巴细腻白皙，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哦，牌打的没有乐清好我可是不愿意的。”
卢乐清说：“我听双宜说，我请的贵客打的比我要好，是庄太太。”
牌桌上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庄家的生意按理说没资格上二楼，但是卢乐清特意强调了孟双宜。
那就没问题了，大家都知道，庄太太是孟双宜未来的婆婆。
“那快请进来。”
没一会儿，牌桌上人就满了，李太下了牌桌，坐在一边开始吃点心。
卢乐清倒了一圈茶，又悄无声息退出去了。
门口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卢乐清踩着小高跟走的又快又稳。
“抱歉教授，我来晚了。”
卢乐清走过去，脸上的表情还有一点自责，好像是才看到西淮左和庄嘉一样。
“抱歉教授，是我没安排好，让您在这站了这么久，我一会儿给教授赔罪，就希望教授别告诉我舅舅去。”
卢乐清转头又对上了庄嘉。
“我就说教授今天怎么愿意来了，原来是庄先生愿意作陪，学生谢谢庄先生。庄先生，您好人做到底，一会儿也帮我劝劝教授，千万别跟我舅舅说我贪玩没接待好二位的事情。”
在场的三个人，孟敬宾是知道卢乐清在演戏的。
庄嘉对她没影响，但见她一口一个教授，真以为她是西淮左的学生。
只有西淮左，卢乐清摸不上他的心思，因为他看着卢乐清的表情很不好捉摸。
西淮左刚才全程看到了卢乐清帮庄太太解围，这会看她，是有些欣赏的。
但是欣赏之余，卢乐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总觉得西教授的眼神很吓人。
平淡无波下全是看不见的危险。
卢乐清并不明白，西淮左对她的敌意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正式交谈。
“表姑姑，”孟敬宾嗤笑一声，“请柬上没有这两位的名字，要是突然放两位进去，怕是爷爷晚点会责怪。”
西淮左看着卢乐清，他在等卢乐清的反应。
卢乐清淡定的很，她随手从手包里拿出两张空白请柬，又摸了两次包，才抬头对西淮左说：“教授，我忘记带笔了，教授你有笔吗？”
西淮左拒绝地干脆利索：“没有。”
庄嘉急的自己摸口袋，他没有带笔的习惯。
卢乐清笑了笑，又摸了一下手包：“呀，带了啊，看我没注意到。”
她拿出钢笔开写上二人的名字，又把钢笔扣好再次放进手包。
孟敬宾依旧皮笑肉不笑的退到了后面，做了请的手势。
西淮左特意走到礼宾名单那里，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只钢笔开始签名。
这倒不是必须的环节。
庄嘉跟在他后面抱怨：“哥，你这不是有笔。”
西淮左看了一眼卢乐清，脸上挂上了一个清浅的笑。
“忘了。”
卢乐清点点头，目送他们进去。
证实了，西教授就是不喜欢自己。
为什么呢？
人走完了，孟敬宾看着卢乐清不走，走过去和她搭话。
“爷爷给了你空白请柬？”
孟家宴会的空白请柬权利很大，它可以随意带自己人进来。
这不是有钱能买到的东西，就是孟家人，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
“给孟友恭的。”卢乐清说，又抬头看了一眼孟敬宾，继续火上浇油，“他那里很多，随便就给了我两张。”
卢乐清的意思很明显了，爷爷超级偏心的哦，别再干这些让大家都不爽的事了，大侄子。
孟敬宾一把拉住要走的卢乐清：“小姑姑，去楼上抽根烟？”
夜色暧昧，卢乐清不明白，孟家人没朋友吗？都爱找她说话？
“你知道我的身世吧。”孟敬宾说。
卢乐清点点头，私生子嘛。
“我以前不叫孟敬宾，我叫许孟。”
卢乐清也知道。
“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孟敬宾把烟扔到地上，用皮鞋狠狠碾碎了，“我妈姓许，我们家里以前很穷，小的时候爷爷知道我妈的存在后很生气，把我爸强行带走了，然后断了我和我妈的经济来源。”
“嗯。”卢乐清应了一声，但是她有点不太想听进去了。
这不是反派洗白套路吗？
童年悲惨，怀才不遇。
“我外婆让我妈再嫁人，她不肯，带着我自己生活，给我取名叫许孟。是希望让别人知道，我是孟家的孩子，那会过的很差，很多人欺负我。”
他重新点上一根烟。
卢乐清松了一口气，孟敬宾好歹是及时打住了，不然这样继续下去，她多少要安慰安慰。
卢乐清不擅长这个。
“回了孟家后我自己改了名字。”
这让卢乐清有点好奇了。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最讨厌别人提起我以前叫许孟。”
卢乐清叹了一口气，还是来了。
“那你上班的时候怎么办呢？许经理？还有，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交浅言深了？”
卢乐清下楼的时候，庄嘉已经被老爷子的保镖带到祠堂了。
孟双宜躲在房间里面。
卢乐清这才知道，孟敬宾找她谈心，不是为了和她拉进距离，是为了防止她替孟双宜和庄嘉打掩护。
卢乐清看了看孟双宜紧闭的房间门，没有敲门，直接去了祠堂。
她在拐角处遇到西淮左，西淮左不说话，就站在那，看着她走过来。
卢乐清叫了声教授就上楼了。
她有些好奇，西淮左看上去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连帮庄嘉看个人都看不住？
西淮左看着卢乐清上了三楼，眉眼中寒意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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