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乔西恢复了理智,目光扫过地上被他扔出去的学员,他们瑟瑟发抖,满脸惊恐,而瑞恩被他打得脸上满是血,但嘴里仍然在咒骂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而泽菲尔的不稳的气息声声清晰可闻。
“你太让我失望了。”泽菲尔的声音冷冽得像冰。
“我已经过来了,你还准备要打?”泽菲尔怒吼道,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把我当一回事了吗?!”
这句话让程乔西整个人一震,嘴唇微微发着抖。
他低着头,连呼吸都不稳了,拳头无力地垂下,不敢再看地上那些狼狈的学员,也不敢看泽菲尔的眼睛。
他才反应过来他又做了什么事。
再一次,他又犯错了。
“现在从这里离开,去前面那个花园里等着我,现在,马上!”
泽菲尔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程乔西的身体微微一震,紧咬着牙,垂着肩膀,像是整个人被抽去了力气一般,离开现场,脚步虚浮地朝前面那个花园走去。
泽菲尔深吸了一口气,看到安保正在赶过来,这几天所有巡逻车都遇上年度维修升级,没有车可用,看到安保们一路小跑朝这里过来,泽菲尔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烦躁。
确认医务室也在赶来的路上后,泽菲尔扫视着现场,眼神冰冷而烦乱,一片骇人。
猛然发现一个东西,他走到地上,弯腰捡起那个微型摄像头,指尖微微收紧,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还有几个摄像头?交出来!”
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其中一个男生被这目光盯得发颤,低下头,战战兢兢地从上衣纽扣的缝隙里取出另一个微型摄像头,小心翼翼地递给泽菲尔。
泽菲尔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我会联系你们的教练。乔西打人,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你们是否有挑衅或污蔑性的言语在先,我会与你们的教练、导员一起核实。”
他伸出手,指向他们,语气锋利得如同刀刃。
瑞恩满脸是血,眼神里燃烧着愤怒与怨恨,拳头死死地握着,像是将自己长久积攒的委屈、怨恨、对公平的怀疑怒吼出来一般。
“他父亲是飞行局的设备供应商!你们给他额外的辅导,还配了最好的教练!”
他努力了太久了,他在另一个小训练场每天加练,训练时间不比程乔西短,甚至比程乔西还多。当晚上所有人都睡了他也会来训练场一个人练习。
“他每次考核都能轻松拿第一,同样学习的时间,他对飞行器的了解比我们都深!你们肯定在照顾他!”
“哦?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他父亲是什么飞行设备零件供应商?我和其他教练,还有考核员,全都不知道。”
泽菲尔的目光犀利地落在瑞恩身上,像是在审视他的灵魂。
“我只知道,他当时犯了事,没有人愿意接收他,是我接收了他。而他呢?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比任何人都努力。晚上体能训练完,他还会回到寝室熬夜学习理论知识。他背后的努力,比你们想象中多得多,仅此而已。”
泽菲尔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的分量:“至于我照顾他——那是我的个人行为,和整个飞行局无关,更没有你想象中的‘背景强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因为父亲被特殊对待了?”
听到泽菲尔的质问,瑞恩的脸色变了变,嘴唇微微颤抖。
泽菲尔又冷又严厉,指着他说道:“没有证据就肆意怀疑、造谣,是非常严重的事。入队时的规章制度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应该读过。”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锋一般扫过场地,接着冷声道:
“还有这些录像设备……你们想搞什么鬼,我们会一查到底。”
瑞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他相信泽菲尔的话的权威,泽菲尔是他的偶像之一,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过能得到泽菲尔的指导、认可。
可现在,他也明白了——
他们这次,恐怕谁也捞不到好下场。
即使成功激怒了程乔西,让他犯错,他们自己也早已越界触犯了底线。
远处,医务组的医生快步赶来,将几个受伤的学员带走,他们的教练也在赶来的路上。事情远未结束,接下来的面谈与训导,恐怕不会轻松。
泽菲尔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然后想到程乔西,叹了一口气。
因为烦闷,他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望向天空。
天色本该是美丽的黄昏,可此刻,却泛着一抹不自然的紫色,如同一层晦暗的阴霾笼罩着大地。
云层翻滚,像是有异样的光泽隐隐闪烁,令人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
风吹过,带来一股燥热,夕阳的余晖在地平线处拖拽出长长的影子。
泽菲尔皱了皱眉,心头一丝异样的感觉浮现。
他没再多想,深吸了一口气,朝前面的花园处走去。
泽菲尔走进花园,程乔西正低着头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
他板着脸过去,一路上脚步声沉稳而压抑,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程乔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却始终没有抬头。
是不想,还是不敢面对?
泽菲尔在他面前站定,沉默了至少一分钟。
然后,终于开口,声音冷厉得像是刀刃划破空气——
“你被人录下来了。”
“这件事,很严重。”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抑制不住的怒意,“那些人是故意设局激怒你,而你——竟然真的上当了。”
程乔西抿紧了嘴唇,身体微微绷紧,却没有开口辩解。
泽菲尔继续道:“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冷静处理——立刻叫教官,或者避开,并第一时间上报工作人员,而不是直接动手。”
他盯着程乔西,声音又沉了几分:“你的脾气太暴躁,太容易被激怒了。”
程乔西依旧没有回应,手指却在不自觉地收紧,关节微微泛白。
泽菲尔盯着他,眼神冷冽。
他觉得必须得敲打一下程乔西,否则这次的教训就白挨了。
他想了想,估算了一下程乔西的反应,决定稍微“惩罚”他一下。
“你知道吗?”泽菲尔缓缓开口,语气冷漠而克制,“这件事可能会严重到让你被中断训练,我放弃训练你,然后你就可以离开飞行局了。”
程乔西猛地抬头。
泽菲尔迎上他的目光,故意加重语气:“出了飞行局,我们就是陌生人。”
他只是想吓吓程乔西。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程乔西的。
但是这次,利用这次事故,狠狠敲打一下他也可以。
然而,程乔西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很安静,但是嘴唇在颤抖,眼神也晦暗不明,没有任何争辩,也没有任何情绪爆发。
泽菲尔皱起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最终他也只是抬手指了指医务处的方向,示意程乔西自己先去包扎。
程乔西沉默地站起身,转身离开时似乎刻意把背挺得笔直。然而那高大的背影,却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也像什么都不在意。
泽菲尔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心中却莫名泛起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晚上,泽菲尔照例打开定位,却发现程乔西根本不在寝室。
定位显示程乔西还在飞行局内部,但信号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几乎无法判断具体位置。
他心头一沉,立刻四处寻找。
心慌地走遍了整个飞行局,最后,在一个废弃的小训练场后方一处不起眼的石座上,找到了程乔西。
灯光昏黄,高大的男生孤零零地蜷缩在石座上,背对着他,微微低着头,宽阔的肩膀轻轻抖动着,很明显在哭泣。
那种压抑着的哭声,带着一种撕裂般的伤心。
他背对着自己,尽管周围没有人,他也没有察觉自己走近,但还是在极力压制,不过沙哑破碎的抽泣声却掩盖不住,从背影能看见他一次次抬手擦自己眼泪的动作。
泽菲尔心一下就抽痛了一下,心里像是被什么抓紧了一样。
他低声唤道:“乔西。”
显然,男生这时候才发现他,猛地一震,泪水还在不受控制地滑落,一滴一滴地洇湿了衣襟。
他大概已经哭了很久,眼眶泛红,样子很狼狈。
程乔西下意识地抬手,仓促地用手背擦着眼泪,像是怕泽菲尔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动作急而笨拙。
他努力想止住哭声,可身体还是轻微颤抖着。
泽菲尔心一下子抽紧了,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勒住了心脏。
缓缓靠近,蹲下身,没有再叫他,只是伸出手——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昏暗灯光下微微一颤,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擦过程乔西眼角的泪水。
就像是最后一根脆弱的弦被拨动,程乔西终于再也绷不住了。
他猛地伸手抓住了泽菲尔的衣襟,指尖发着抖,像是要将自己整个拽进他的怀里。
声音一开始还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听见一样,颤着说:“别……别不要我……”
话到后面,他再也忍不住了,低低哽咽出声,情绪彻底崩溃。
“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打架了……我会好好当你的学员……”
他一边颤抖着抱紧泽菲尔,一边哽咽着往下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平时清亮的琥珀色的眼睛此时雾成一片,湿得叫人心疼。
“退队了,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泽菲尔怔住了。
他一直以为程乔西是那种就算被罚、被训,也会倔强抬头、不服气回嘴的学员,是那种遇到误解也能用成绩和拳头证明自己的人。
他从没想过,在没有硝烟的夜晚,这个从不服输的大男生,竟然会因为害怕“被抛弃”,崩溃到这种地步。
怀里的人哭得越来越厉害,快成了放声大吼的程度,幸好这里没人,否则程乔西这副模样恐怕会让所有人震惊。
泽菲尔低头,眼底划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心疼。
“我不该打架……”程乔西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肩膀颤抖得厉害,像一只努力蜷起的受伤野兽,“不该那么轻易就被挑衅,不该在你来了之后还不停手,可是……他们太过分了……他们还用玻璃瓶打我的头,我太生气了……对不起……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想要每天和你训练。”
他低声哽咽着,嗓音沙哑,带着濒临溃堤的哀求。
泽菲尔一句话都没说,只静静听着程乔西一边抽泣一边喃喃地讲,眼前这个大男生语句断断续续,像是在努力把心里的火和苦都压下来。
摸到程乔西后脑勺还湿着的伤痕,泽菲尔心里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一下划过,疼得闷、钝,却割得精准。后脑勺这个伤口刚涂完速治药,短时间内得留空晾着。
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那个受伤的位置,动作轻得像怕弄疼他。
他忽然意识到,程乔西可能还有很多委屈很多话没有说出口。
伸手轻轻拍了拍程乔西的背,想安慰他,却发现眼前的身体依旧紧绷,死死地抱着他,哭得无法自控。
“放轻松点,知道动手是不对的就好。”掌心稳稳地在他背上顺了顺,动作温和而有耐心。
程乔西坐着,整个人都蜷缩在泽菲尔怀里,感受到那只安定而有力的手,肩膀微微松弛了些,像是终于找到避风港的孩子。
而泽菲尔则蹲在他身旁,安静地让他抱着,任由他的头紧紧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夜色深沉,远处的天幕仍旧带着一抹诡异的夕阳,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太阳迟迟不落山,像被按下暂停的火焰,为大地投下模糊而焦灼的光。
风吹过,卷起微尘,两人之间的静默氛围却意外温暖,反倒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温度,像是将天色带来的压迫悄然推远。
程乔西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但是平静一些了,低低地哑着嗓子开口:“入飞行队,是我做过最对的一件事。”
他顿了顿,像怕自己失控似的攥紧了泽菲尔的衣襟,喃喃道:“……能遇到你,也是我最幸运的事。如果能成功,我就能成为正式的飞行员……然后每天都能见到你……”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直白,又急急忙忙补充道:“当然,成为飞行员,完成任务的使命也很重要。”
泽菲尔低头看着他,心头某个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可如果没有你……”程乔西声音低哑,眼眶泛红,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来,“我可能不会知道,‘责任’也能让人这么想靠近。”
他哽咽了一下,声音发涩:
“我不是那种无脑乱来的蠢货……只是这次……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教练,”他嗓子发紧,咬着牙说完最后一句,“你真的……对我失望了吗?”
说完,他那根断了气的弦终于崩塌,又一头扎进泽菲尔肩膀里,呛咳着大哭,肩膀一抖一抖,像失控的海浪,哭声被死死压住,却还是断断续续地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可能高大结实、像天生战士的他,在别人眼里像是钢铁、是猛兽,一副不好惹,不会脆弱、不会委屈,更不会需要谁保护的样子。
可只有遇到泽菲尔,他才能卸下那些伪装,把所有的不甘、困惑和委屈,毫无保留地倾倒出来。
刚刚二十岁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想被理解、想被认同的年轻男生罢了。
“听着,有时候,你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但总有人会做出你预料之外的决定。你甚至来不及阻止,事情就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泽菲尔一只手避开程乔西的伤口稳稳护在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为他揩去眼角的泪水。动作很轻,带着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柔克制。
他长吁了一口气,像是扛着很大的压力,才把这些事情接着继续讲下去:
“有一次,我带了一个人执行任务,任务本身并不复杂。可是在某些情况下,飞行员的决定权未必在自己手里。”
泽菲尔声音很低,却沉得像海底的暗流。
“你能控制飞行器的方向,却控制不了同伴的意志。”
“我本不想讲这些。”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像被风吹散的阴影,转瞬即逝。
“那次任务失败后,我被调查了很久,很久很久……过程很糟糕。”
泽菲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瞬,像是触到了什么旧伤。
“有段时间,我真觉得……在执行3S 任务时直接被陨石砸死,也许还更好受一点。”
程乔西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眸子还挂着微湿的光。
泽菲尔却没有看他,而是偏过头去,像在回避,又像在整理情绪。
他说这句话时,眉头深深皱起,像是某种旧伤被无声地撕裂。
“后来,即使脱离了调查,也总有人缠着我……想让我‘给个交代’。”
他说得平静,语气里却透着一种淡淡的、自嘲般的冷漠,像是结冰的海面下翻涌着暗流,克制中透着无法言说的疲惫。
程乔西什么都没说,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泽菲尔一点。
对方提到这些东西时,说得很隐晦,像是在揭开过去的伤疤。
他听得很认真,也没有插话——只是把叙述的权力安安静静地交给泽菲尔。
泽菲尔低头,终于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疼惜,沉重,还有一点难以言说的亲近。
“记住,乔西,”他的声音在微颤,却依然温稳。
“有些时候,哪怕你尽了全力,事情也未必能按照你预想的方向发展。那些选择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但责任,却还是得你来承担。”
他伸手扣在程乔西的后脖子上,微微用力,拉他靠近自己,既郑重又温柔。
“以后你会遇到的3S 任务,就是这样。”
泽菲尔说完这句,沉默了片刻。随即,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眉目间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像是胸口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真正意义上令人绝望、愚蠢的该死的坏事……也都是这样。”
夜风吹过,两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那份沉默中,藏着共同的秘密和未曾诉说的痛楚。
程乔西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呼吸都乱了。
泽菲尔越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往事,越让人感到压抑。
从未见过这样的泽菲尔——不是那个冷静克制、总能把一切掌控在手心的教官,而是一个经历过无法挽回之事、承受过长久重压的人。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泽菲尔一直背着怎样的东西,一直走在怎样的路上。
“那些选择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但责任,却还是得你来承担。” 这句话在程乔西脑海里回荡了很久。
他低下头,拳头松开了,掌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一道道红痕。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冲动,在真正的灾难、生死、绝望面前,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今天不是训练基地,而是任务现场?如果今天面对的不是几个学员,而是灾害、陨石、突如其来的险境?如果他的失控导致的后果,是无法挽回的……
程乔西忽然觉得有点冷。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微微发烫的眼睛,咬着牙直视泽菲尔,声音还带着些微的沙哑,却比以往更坚定:“我明白了。”
泽菲尔挑眉,似乎不太相信他能这么快调整好情绪:“明白什么?”
“我不该因为情绪问题让自己陷入泥潭,更不该让自己身边的人陷入泥潭。”程乔西顿了顿,喉结微动,像是在克制着翻涌的情绪,语气低沉却笃定地补充,“以后遇到任何事,我都会先看清局势,保持冷静。”
不是因为害怕受罚。而是因为,他不想再让泽菲尔失望。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在真正在乎的人和事面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失控、最终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泽菲尔看了他片刻,笑了一下,似乎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站起身,拍了拍程乔西的肩膀,语气依旧克制,但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你可以对我生气,但别随便对别人生气——别人不会包容你。”
这句话,像是某种熟悉的远古的回声,在程乔西心底撞了一下。
程乔西想起来了……
父母曾经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你有什么不愉快,可以对我们讲,但你不要对着外人发脾气,外人是不会包容你的。这个世界,只有在乎你的人,才会包容你,原谅你。”
风吹过草地,带起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夜色渐深,气温也随着天色一点点降了下来。
待在外头久了,风透过衣服贴上皮肤,隐隐有些冷。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像谁也不愿先打破这一刻的沉默。
泽菲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在示意他可以回去了,但目光还是不自觉落在程乔西后脑勺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那伤口被头发遮着,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
可他还是看见了,泽菲尔心里又是一阵闷痛。
陪着程乔西一起穿过夜色,默默地,把他送回了宿舍。
程乔西低着头,没说话,脚步也比平时慢了许多。
到了门口,泽菲尔看了他一眼,没多说,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
本该休息了,他却又停在了门口。犹豫了一瞬,还是发送了消息,接着抬步走向了程乔西的宿舍。
门打开后,泽菲尔走进去,沉声道:“怕你又一个人在这里乱想,现在我要在这里看着你睡着再走。”
语气平淡得像例行公事,像是在下达一条普通的命令,听不出任何异样。
怕程乔西会再次一个人悄悄在宿舍里落泪,怕程乔西状态还不安稳,他要在这里看着这小子入睡了才能放心离开。
程乔西在床上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盖好了被子,像是默认了。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灯光斜斜落下,映在他宛如雕刻般的侧脸上——那张原本锋利、帅气十足的脸庞此刻藏着几分倦意,浓眉深眼,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在暖黄色的光影中勾勒出冷峻而沉静的轮廓。
可也正是这样野性硬朗的脸,在此刻显得意外地脆弱。眉心轻轻皱着,嘴角绷着,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情绪,不愿再失控一次。
泽菲尔轻轻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不远处,一边阅览自己的手机,安静地看看新闻,一边地陪着程乔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夜色渐深,窗外传来微弱的风声。
他看着程乔西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程乔西整个人终于彻底沉进了睡眠。
确认对方是真的睡着了——泽菲尔才松了口气。
正准备起身离开。
他隐约听见床上传来含糊的一句梦话。
“对不起……泽菲尔……”
隔了一会,又是一声低低的呢喃,带着哭腔。
“很开心……遇到你……”
“我一定会努力的……”
泽菲尔站住了,沉默地看着他。
床上的人睡梦中也依旧紧皱着眉,像是还在抵抗着什么沉重又无形的压力,泪水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在枕边。
泽菲尔静静走过去,站在床边,望着那张熟睡却不安的脸,心头不由得一紧。他也跟着皱起眉,伸出手,指腹轻轻拭去那滴滚落的泪。
他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醒了程乔西。
做完这一切,他默默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才无声地转身离开。
……
[猫爪]多给乔西留言啊贝贝们哈哈哈,乔西:让我看看谁又来给我留言了!
下章在明早(周六)早10发出哦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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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在泽菲尔怀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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