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郁九如后，叶挽棠转过身，看到两个仆人正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她忙走进院内，合上门。
“这间院里的人怎么还不走。”
“哎，又是一个想攀高枝的，这样的人多着呢。”
……
叶挽棠站在内院，她的手指轻轻颤抖。
不知为何，今日郁九如对他的态度极为冷淡，简直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个阶段，没有丝毫的情意可言。
今日若不是她主动示弱，叶南浔一定会被带走。
她走进后院，推开最里面的那间门，果不其然，叶南浔还拿着那个镜子在摆弄。
“你若再惹出什么祸事，我也不会再管你了。”
男孩抬头看她一眼，“你有什么本事？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在被那个丫头指着鼻子骂。”
几日之前，他们外出碰到了合欢宗的那一对师兄妹，本就是互相看不惯的两拨人发生了几句口角之争。
叶南浔回来之后气不过，竟然放出来一只噬魂蛊去攻击他们，还让钟瑶染上了魔种。
“这里是昆仑，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叶南浔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暴怒道：“叶挽棠你能命令我了！你还真以为你嫁进昆仑了，你看在这有谁把你当回事？”
刚来那会，苏首座还派人来打听她的情况，最近几日，已经没有人来过问他们。
被戳中痛处，叶挽棠气得说不出话来。
黑镜之中传来一道喑哑的声音，“小兄弟，别这么说，你们姐弟两呆在这里不也是为了治病吗？”
叶南浔不说话，只低头摆动着手里的瓶子，透明的瓶壁上发出密密麻麻的亮光，细看之下，里面是如萤虫一般的虫子。
“别说了，反正她是指望不上了。蛊师，你既然能操控噬魂蛊，为什么不能治好我的魔种？”
镜中的黑衣人发出古怪的笑声，“这是两码事。不过，我虽然帮不了你，倒是可以帮上你姐姐，让她如愿以偿。”
对于这个蛊师，叶挽棠向来很警惕，她立刻拒绝，“不必，我若嫁不进昆仑，那是我没本事。”
“你别理她。”叶南浔白了她一眼，“没用的女人。”
叶挽棠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房间。
*
因为钟瑶的事情，初茵一整天没和他说话。
傍晚时分，郁九如重新来到了重雪峰下的洞穴。
昆仑山多，洞窟也多得很，这些日子她见过不少，但从没有一个这么不经雕琢。
地面凹凸不平，明显没有修缮过，而且这里的空间似乎很大，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里，有隐隐约约的沙沙声。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面的地面布满了蛛网状的东西。
那些蠕动的红线像是有意识，在察觉到人的到来之后，纷纷退后，周围漾起诡异的波纹。
随着越走越近，初茵看到了一个雪白的人形陶俑，上面布满了淡淡的红色纹路。
她觉得有些恶心，“这是什么东西？”
“你。”郁九如语气平淡，“南疆有一种秘术，只要用死者的骨灰，便能让故人重回人间。”
初茵没有听完，便兴奋地打断，问道：“真的？”
“假的。但这种方法能让你有一具身体，你超控它会容易得多。坏处是，它使用时间有限，不过，三月时间也足够了。”
即便被泼了冷水，她还是很开心，光是自己的身体这一项，就足够让她满意了，她甚至还想过能不能夺舍小猫小狗的身体。
不过郁九如怎么会这么好心？
她突然间也想明白了，他估计也是受不了和她挤在一个身体里。
“所以，这还是我原来的身体，一模一样的？”
郁九如垂目盯着远处的人形，“想操作这具身体，需要有极强的精神力，以你现在的修为——”
“我能的！”初茵忙不迭道，“我可以练！我之前只是想得太多，所以才进展很慢！”
只修炼元神的话，要简单一些，毕竟很多凡人也会通过内观禅定或者是冥想，来修炼自己的元神。
郁九如没有说话，他原本是想说，既然她不能操纵身体，那就只能依靠自己给她灌输灵力行动。
既然她愿意自己修炼，那自然是更好。
他的目的就是让她离开自己的身体，免得再惹出事端。
“还有两日，这具身体便差不多能成形。倘若你真想救你师妹，那便好好修炼，自己去救。”
初茵答应的很爽快。
能救自己的师妹，还能有一具身体，这意味着以后她行动会方便很多，甚至能找到彻底自由的方法也说不准。
很快，郁九如察觉到初茵的动向，体内的黑气盘成一个圆，静静浮在自己的丹田旁边，缓缓转动。
身为一只源蛊却在修行，这倒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入定之后，初茵发现自己更“纯粹”了。
之前那些被吸收进身体的魔种时不时会干扰她，以至于她经常会出现一些莫名的记忆和情绪，她怀疑是之前魔种夹带进来的执念。
“郁九如，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会一直干扰我吗？”
“只要你的心念和定力不够，它们会一直影响你。”
那还是挺危险的。初茵有些怀疑，最近她脑海里时长会出现一些莫名的念头，现在想来，那未必不是某个人的执念？
次日，在初茵的强烈要求下，郁九如带她去看了自己的身体。
严密的血网之上，那简直不能称作“身体”，而是一具……石雕？
或者说是一个被面粉捏出来的人，非常粗糙，五官都只是一个轮廓，只模糊的能看出这是自己的体型。
初茵看了一眼几乎位移的五官，嫌弃道：“这就是你说的，死人复活？一模一样？”
郁九如语气平静：“它还未成形，是你一定要来看。”
“你的意思是，它明天就能变成和我一样了？”
“你想多了。”郁九如毫不客气地泼冷水，“依照你的修炼速度，我不觉得你明天能用上它。”
在修炼心法上，她完全没有天赋，不仅在入定上需要更长时间，还很容易被人打断。
“那你倒是帮帮忙啊？”初茵理所当然道，“把你的灵府对我打开，我也好学习一下，你是怎么修炼的。”
对此，郁九如的回应是一句做梦。
修士的灵府极为私密，里面不但灵气充裕，还体现了此人对世间万物的领悟，即便是道侣之间，也未必会坦诚到这个程度。
初茵当然也知道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提其他条件。
“既然不愿意，那多给我一点灵力不过分吧？”
郁九如很小气，给她的灵气都是丹田泄漏出的那一点点。
她整天守在他的丹田旁，像是捡破烂似得，等待他每轮运转之后，散出的那一点。
郁九如觉得她的想法荒谬，“这么说来，倒是我的原因？”
“当然，你应该也希望我这个隐患早点离开你吧？那你就应该给我一点实质的帮助。”
初茵早就想明白了，郁九如既肯给自己做身体，又要自己修炼，定然不会是出于好心，而是怕自己再次使用他的身体罢了。
“我帮得已经够多了，倘若你觉得你师妹能等，你可以继续胡思乱想。”
郁九如不再理她，重新调息打坐。
初茵无法，只能也开始自己的修炼。
渐渐地，她发现，周围的灵力确实比较之前多了一些，看来他虽然嘴上不说，但行动上还是给了支持。
初茵想到他之前的发言，说找道侣会担心自己的修为降低。
她越发觉得自己真不容易，竟然从铁公鸡身上搞到修为了。
不过他灵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初茵很不舒服，那些红色每次流经她的身体时，她都会本能觉得寒冷。
“你身上的这个痋毒，是怎么回事？”
她上次听苏溪提到了这个，她也听说过一些南疆的蛊虫，但她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毒。
郁九如语气冷漠，“你不是说了我有南疆血脉，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
还挺记仇，初茵想。
见他不愿意回答，她也没有追问，而是加紧时间，吸收不多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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