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后,众人才纷纷安静着围坐起来。
长夜漫漫,林间萧瑟的风时而刮过,掀起阵阵凉意
而经缄默之后,率先开口询问的是明希羽,“你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少年双手抱臂,垂首合眼,似是在思索什么,但很快明希羽不耐烦的“啧”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我的意思是,我居然从未知晓过他的存在。”说完,少年便把视线转向明忆鸿。
“你谁啊?凡事都要被你知道?”明希羽当即驳斥。
下一刻,少年迅速抬手制止明希羽的声音,“这样吧,既然我口说无凭,那便证明给你们看。”
话音刚落,他便挥手向空中撒出淡黄色的光芒。
光亮汇聚出一个半弓状的陌生符文,只听少年淡然解释道:“这是幻灵族独有的符纹。”
顿时,萧霖秋瞳孔骤缩,之前贤松长老同他论过幻灵族一事,照常理来说,早已灭亡的族群应当鲜为人知,可为何眼前的少年不仅知晓此事,甚至还能绘出符纹。
紧接着,少年又打散光亮,将其重新幻化成两方对立的人群。
“曾几何时,我幻灵族同星渚的掌权者……也就是明骁奉,彼此结契,互利互惠,但在仪式进行的当日,需要一人前去两方中心的顶部,点燃圣火——”少年的声音渐小。
“我知道这个。”明希羽忽然开口,她停顿片刻,又郑重地说:“兄长同我说过,点燃圣火之人,是星渚所有的后世者,当百般敬畏的。”
“不错——我就是点燃这圣火的人。”少年的话音堪堪落下,他空余的左手瞬间出现一束鲜红的火苗。
萧霖秋眼中的火焰清晰可见,这束火与寻常火焰不同,少年手中的火苗不单让他没有丝毫畏惧,还令他的心中升起莫名的希望。
彼时,明希羽的声音再度起伏,“拥有圣火的人,内心纯洁正义,天下千千万万人,唯有三两人有资格获得……”
“所以你真的是——”
眨眼间,少年收束起火苗,他的笑容格外灿烂,“如此看来,方才我可没骗你们!”
“是呀,我就说他不是骗子吧!”久久不出声的花溪舟连忙附和道。
顿时,明希羽迅速捂住花溪舟的唇,“你先闭嘴。”
两人缓缓把目光放在萧霖秋的身上。
“可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爹。”萧霖秋当即发问道。
“臭小子。”少年低骂一声,然后靠过来抬手按住他心脏的位置,“你的天乾,是我亲手封印的。”
“我还没问你呢,你心脏中的封印是被何人打开的?”
“我……”
少年再度打断萧霖秋的话,“你的天乾是为旁人忌惮的,若是你轻易将这股力量暴露出,是要遭罪的!”
听到对方的这番话,萧霖秋不得不相信其人的身份,于是他缓缓应道:“……我明白了。”
一时之间,萧霖秋欲图克制脑中困惑,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你现在为何是这副样子?”
少年似有似无地摇晃脑袋,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后就成这样了,不过你别说,我竟比你还年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萧霖秋见对方心性不成熟的模样,他难免会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相信了,对方就是贤松长老口中的幽夜,他的父亲。
彼时,就在他又要启唇发问时,却被对方立即制止。
“你们问我这么多问题,现在该我来提问了。”幽夜慢慢站起身,他双手叉腰,活似个小霸王。
幽夜先将身子转向明忆鸿,继续刚才的问题,“明骁奉为何要隐瞒你的存在?”
良久后,萧霖秋代为解释道:“他说,他生来便没有天榆丝,所以才被父亲藏进天南星,不为外界所知。”
“嘶——我问他,你抢什么话?”幽夜毫不犹豫地抬手打在萧霖秋的脑门处。
“你能不能别老打我的头!”萧霖秋刚硬气起来,却不料对方睥睨的眼神让他迅速缩回脑袋,他支支吾吾地说:“他……他说不了话,所以我代他转述给你听。”
“这算什么……”对方呢喃几声,旋即又摆手说:“算了,不和你计较。”
“不过一个星渚人没有天榆丝,当是罪过,他会与整个星渚为敌的,而且,若是被外部势力发现以往的掌权者隐瞒此事,后果将不堪设想。”幽夜提醒道。
一时之间,萧霖秋的心被握紧,他从未设想过会有这般后果。
直到明忆鸿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中,他才转头看向对方。
[倘若有朝一日回星渚,我会藏起来,绝不会被人看见。]明忆鸿如是说道。
[你怎么像是把自己说成了过街老鼠?]萧霖秋立刻回应道:[有我在,没人会对你怎么样的,实在不行,我给你几滴我的心尖血,你不是说过天乾能掩盖气息么?]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明显怔愣一瞬,萧霖秋则笑着继续说:[阿忆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替你想办法!]
[……嗯。]
霎时,萧霖秋的右肩一沉,他忙不迭转头看向幽夜,“怎么了?”
“你们这么互相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幽夜懒散地说,此话仿佛是他的无心之言。
等待许久,也不曾听见萧霖秋作出任何解释,在场的几人除去幽夜外,几乎无人觉得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有什么不对劲。
下一刻,幽夜的表情逐渐僵硬起来,他沉声说:“……你们不会来真的吧?”
“是真的。”萧霖秋毫不犹豫道,随即他牵起明忆鸿的手,在对方眼前晃动几下。
霎时,周围的空气迅速降下来。
“你说什么?”幽夜的语调也变冷几分。
“我说——我和他在一起了。”萧霖秋毫不遮掩道。
萧霖秋本以为会迎来对方的反对,却不曾想,幽夜竟喜笑颜开道:“儿子,你太有种了!”
“啊?”其余人异口同声道。
幽夜扶住下颚,但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抑制不住,“若是几百年前你这么说,我肯定会反对你们,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为什么?”萧霖秋诧异道。
“因为明骁奉那个护犊子的家伙已经不在了。”幽夜的表情极为认真,他揽过萧霖秋的脖颈,又说:“若是被他知道这件事,我恐怕会跟着你一起遭殃呐!”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萧霖秋脱口而出。
“这有什么,人各有命数,明骁奉于星渚,无愧,他殚精竭虑一辈子,死亡算是对他的解脱。”幽夜望向萧霖秋,脸上再度浮现出笑颜,“儿子,别把生死看太重,放松点。”
谈话间,一旁传来花溪舟的呵欠声,“希羽……我困了,今天跑太多地方,好累啊。”
眼看花溪舟就要靠在明希羽的肩头睡着时,萧霖秋迅速开口:“小舟,先等一下。”
“怎么了?萧兄。”花溪舟强行睁大双眼看过来。
“解药之事可解决了?”
“早就搞定了,哼哼——我可是很厉害的……”说着,女孩便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闻言,萧霖秋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身旁的幽夜忽然说:“好了,你有问题直接跟我说。”
“跟你说?”萧霖秋不禁皱眉。
“因为散播解药一事,是我和小舟姑娘一道完成的。”幽夜回应道。
“你们中途可有遇见别的事情?”萧霖秋问。
“废话,散播阿罗娑刹的解药,就意味着与魔帝作对,今日的妖魔鬼怪我可是见了个遍……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不仅弱,还蠢。”幽夜仰身靠在树干上,又接着说:“都几百年过去了,那些伎俩还是如此老套,真没意思。”
问声,萧霖秋不敢开口再说别的,他只是附和着对方点头。
“好了,马上就要天明,你们先休息,否则待会的场面你们控制不住。”幽夜丢下这句话便要作势离去。
可萧霖秋尚不明白其人所谓的“场面”是什么,他就被对方硬拉着往远处走去。
“哎——你不是让我休息么?”萧霖秋踉跄几下,险些摔倒在地。
“你不用休息,天乾会帮你恢复。”幽夜潦草解释道。
“你这人……真的是我爹?”萧霖秋的面部几乎快要扭曲。
倏忽间,幽夜抬手又朝萧霖秋的脑门弹去,一阵疼痛过后,血水竟沿着额头淌下,见状,他忙不迭捂住血流处,然后用天乾疗愈,“都流血了!”
“你往后要是再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我就再打你!”幽夜威胁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眉眼很像吗!”
“这算什么!我都转世过一次了!你还能看出来?”萧霖秋迅速怼回去。
“我说能就能!”
“你怎会这般不讲理?”萧霖秋欲说还休,但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对方。
“因为我是你爹。”幽夜轻飘飘地解释道。
“我才不……”萧霖秋的话说一半,就被对方的眼神吓回去了。
“臭小子,还敢顶嘴,之前可没见你这样。”
“之前?”
萧霖秋刚要刨问对方,可幽夜却转移话题道:“你瘦了,要多吃点,听到没。”
“你说的话,怎么比阿忆还要莫名其妙。”萧霖秋小声嘀咕道。
“行了,我不跟你闹,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必须一字一句的给我记清楚。”幽夜收起戏谑的语气,他同萧霖秋对视一瞬,旋即启唇庄重地说:“等一下我会教你如何把天乾发挥到极致,你必须认真起来。”
话音未落,萧霖秋也收敛起表情,他开始安静聆听对方后面的话。
“渡生诀,是创世神独有的极致力量,而我要让你学会,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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