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句话的信息量令人瞠目结舌,周槿张了张嘴,不大确定地轻声问:“你是我的新老板?”
苏知浔瞧着她,觉着她现在这个表情倒真挺有趣的。
下午她和新店长面谈时商议了几个事项,除拳馆的区域装修外还有人员的后续调整,也就是裁员名单。
在老蔡的建议下最终新拳馆的业务更改为以泰拳和巴柔两项技术为主,后期可能会再增加拳击课程,场地保留部分现有健身设施,整个健身区会缩小,操房改为柔术区。
硬装没有大改,安装新设备其实用不了一周,这时间是为了等国外引进的泰拳教练和巴柔教练到位。
针对老会员的权益和几个教练的去留问题苏知浔特意和老周通过电话,健身教练的裁减再所难免,苏知浔打算用免费课程吸引老客户参与到拳馆新课里,老带新是很好的宣传口,适当让利也能让客户看见拳馆的诚意。
另外的问题是员工待遇调整,原先老周定的工资虽然也是‘底薪 提成’的框架,但底薪比例太高,加之包住和提供餐食补贴,导致教练销售的积极性不高,混日子的人太多,苏知浔的意思是取消宿舍,降低底薪,提高提成占比,把包住改为租房补贴,采用梯度规则,按照个人每月的业绩排名以不同比例发放。
或者也可以保留宿舍,毕竟外籍教练自己租房困难较高,拳馆出面租下宿舍后按照原价来算,还是给教练租房补贴,教练们自己选择多退少补。
至于新店长要选择哪种模式苏知浔让他自己看着办,反正她不出面经营,只定大方针,如何推进如何落地是新店长的工作。
所以今晚拳馆开会的内容,苏知浔其实并不清楚,唯独有一点,是关于周槿的,她的专业和泰拳有太多技术重叠,引入泰拳教练后她其实也在新店长的裁员名单上。
不过几次接触下来,加上苏悠和二哥给说的好话,苏知浔在最后还是和新店长钦点了这么个人,让‘先留下看看’。
“也许是,也许不是。”员工和公司之间本身就是双向选择,苏知浔不知道新店长是如何安排周槿的,也不确定周槿是否接受这种安排,“你们店长怎么说?”
晚上那个会传达的信息很多,周槿自己也消化了好一会儿,他们确实是在等靴子落地,但真落地了才发现这刀砍得那么狠,好些她熟悉的老教练都给开了,关于新宿舍的政策也让很多人不满,虽然不用搬家,但租房补贴的不确定性太高,让人压力山大。
但周槿有自己的小九九,说真心话,她简直开心疯了。
拳馆新引进的巴柔教练是一男一女,真正从巴西请来的黑带和紫带高手,泰拳教练也是泰国正经打比赛出身的老靶师,带过不少知名泰拳手,新店长安排她先在泰拳课上做助教,工资待遇是降低不少,但不限制她学技术,甚至还鼓励她多学。
要是在外面自己报课,她要负担的学费几千都打不住,但现在她可以边挣钱边学!
她刚下定决心要打综合格斗,立马得到了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怎么不是老天爷也在帮她实现梦想呢?
周槿忍不住笑:“店长让我先给泰拳教练当助教,帮着带大课,等我考出靶师资格后还可以接着做私教。”
笑得这么灿烂啊。苏知浔问:“那你觉得OK么?”
“当然。”周槿眼睛亮晶晶的,小鹿一样:“特别OK!”
苏知浔也笑了声:“你以前还学过摔跤是么?”这是老周告诉她的。
“学过,打过一点比赛,但不是那种大比赛。”
“嗯,那我们来商量下一件事。”苏知浔把冰袋换了个角度,“这一周的假期,我想私人请你做我的临时保镖。”
“情况你刚才也看见了,我最近受到了些恶意骚扰,再加上现在扭了脚,总归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价钱你可以开,条件是需要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也就是住在我家,另外这事不要外传,尤其是苏悠那里。”
“哦,对了。”苏知浔补充道,“她之前不知道我买了你们健身房,不是故意瞒你,你别介意。”
“噢。”那就是私活的意思了,周槿斟酌着问:“那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苏知浔也是头回请保镖,看着她淡笑道:“保护我。”
保护啊,周槿按她自己的理解略作思考,点头道:“行。”
苏知浔一挑眉:“工资你还没提呢。”
周槿顿了顿,她没提不是没想,只是她这人说钱烧嘴,很不好意思,但缺钱又是真缺,现在工资降低,总需要多攒点存款应对,以后出去打比赛还要花不少钱呢。
“那…一天五、四百?”
苏知浔微微睁大眼,真给她逗乐了:“说五就是五,怎么一开口还有给自己降价的?”
“周教练,我给你一天一千,我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你需要什么可以自己买,或者和我提,这些合理的额外费用我来负担。”苏知浔截断她想说的话,补充:“多说一句,在外工作其实很忌讳自降身价,我给你这份钱,说明在我眼里你为我产生的价值只多不少,你要是自己把自己的价格压下来,不单不会让我高看你,还会让我觉得你是个傻子。”
“我是个小小的个体经营户,不喜欢傻子,也不喜欢磨洋工拍马屁的人,只喜欢实实在在为我创造利益的,知道自己价值的人,你明白吗?”
周槿想了想,嗯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苏知浔:“今晚你只能先睡沙发了,需要添置什么明天再说,洗漱用品在客卫外面的柜子里有一次性的,你自己找找看。关着门的房间不要动,没大事也别来敲我的门,OK吗?”
“嗯。”周槿左右看了圈,突然说:“苏小姐,还有一个问题。”
“说。”
“我明早可以下楼跑步吗?”
苏知浔哦了声,指向玄关:“可以,鞋柜上面有个储物格,里面有备用钥匙。”
周槿说好,苏知浔点点头把冰袋搁在桌上,说那就先这样吧,跟着自己起身,一瘸一拐地到酒柜拿了瓶威士忌,倒了大半杯酒,回屋了。
关上门,她艰难地脱下外衣,径直拿着酒坐进浴缸里冲凉。
水温很低,卧室套间里开着恒温空调,她仰靠浴缸壁等水慢慢蓄高,紧握酒杯的五指一点点收紧,因为施力太重,而轻微抖动起来。
她灌下一大口酒,咬牙阖眼,晚上那人算是坐实了来处,看态度他在韩栋身边的地位不会太低,不想撕破脸,却还是露面亲自来警告一番,照他的德性,之前跟踪到酒店的人多半还是罗民,他是临时赶来的。
理性思考到这就绷断了,苏知浔胸口起伏,冷水并没能帮助她压抑愤怒:混账,王八犊子——韩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真要撕破脸,就算鱼死网破我也要撕下你一块肉来。
她盯向酒杯,数度压抑着想砸烂的冲动,又猛灌一口。
苏知浔想,外面还有人。
她留下周槿压根儿不是为了防着韩栋,不是怕了这帮人,她防的是自己,防止自己在愤怒下做出什么不理性的事来,如今事端还没走到那步,韩栋的态度暧昧,她手中也还有牌,她不能直接杀过去。
她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多少人跟着她吃饭,她不能这么草率地掀了桌去硬碰硬。
不合理,没必要。
要冷静。
混账,混账……
…
周槿轻手轻脚地把桌上用完的冰袋托进厨房,在水槽撕开个口子放着。
关上厅里大灯,她钻进客卫,柜子里的洗漱用品都是独立包装,有点像酒店里的东西,刷完牙,又纠结了会儿,还是脱衣服洗了个战斗澡。
没有备用浴巾,周槿洗完就这么站着等身上干透,穿好衣服后收拾完水渍,把所有物品归位,又猫悄儿地回到沙发。
苏知浔家的皮沙发比她睡惯的床软了不是一星半点,她端正坐了会,觉得闷,又起身去开了一扇窗。
终于躺平,周槿睁眼盯着天花板,终于有点回过味来。
这是完全陌生的一个房子,她想,苏小姐居然是她的新老板,而她现在莫名其妙成了新老板的临时保镖,她也没做过保镖啊。
而且她其实对苏小姐一无所知,她的工作,她的作息,她的习惯……
——她今天回家挺晚的,还有她脖子下的那个口红印,这么晚了还要喝酒吗?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已经有酒味儿了啊。
她该怎么保护苏小姐?
周槿闷闷地翻了个身,又想到晚上开完会新店长单独和她说的话。
“之后要好好干,老板挺重视你的,别让她失望。”
那会儿她还奇怪,自己也没见过新老板,怎么就忽然重视了?
原来是这样。
老板、苏小姐、堂姐……周槿强行闭眼,催自己赶紧睡觉,脑海里却走马灯似的乱闪着画面,一切都是无序的,时而是她高跟鞋踏在地面的节奏,时而是她身上的香水味,时而是她打拳的动作,时而是她不甘的神情。
所以,她说‘谢谢你给我上的一堂课’不是讽刺,没留微信也不是对她的课不满的意思?
不知道。
但是那个印子,那个口红印,为什么…会是口红印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chapter11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