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黄原松念出致歉词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但曲衍森将各种利害关系摆出，黄原松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向黎理的父母弯腰道歉。
可失去孩子的父母哪是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抚平的，当即哭闹着要让杀人犯偿命。
对于这样的悲痛，曲衍森能够理解，毕竟一对普通的父母要培养出一个研究生孩子，其中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不可估量。
“这里是五十万，你们先拿去应急，后面的三十万我们会补齐。”曲衍森尽量缓和语气，平视着他们的目光。
沉浸在失子之痛的中年男女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钱能救回我儿子的命吗？除了杀人偿命，我们不会接受任何和解！”
敬酒不吃吃罚酒，黄原松也不装了：“是你们儿子愚蠢，生前就要波及一群人，死后还要拉人垫背，做些自以为是的英雄梦，简直是愚不可及。”
曲衍森拉住黄原松，示意他住嘴。
黄原松仍气得哼哼。
沈潇茗剜他一眼，尝试劝说：“逝者已矣，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小儿子，何必鱼死网破呢？我方拿出最大诚意和你们和解，就是希望能弥补这些。”
他们一愣，仍在气头上，固执道：“你们少拿这些有的没的诓我们！我只知道我儿子不能枉死！”
劝说无果，曲衍森缓声安慰：“我们不着急，请你们好好考虑。”
可这副上位者的态度更加激怒他们，指着曲衍森的鼻子骂：“网上都说你是好律师，没想到也是助纣为虐！帮着这个杀人犯害好人！”
好好的还上升人身攻击了，沈潇茗不满：“好不好法律自有定夺，律师只是一份职业，请您说话客气点！”
“你！”
曲衍森对沈潇茗摇摇头，后者忍着脾气没有发作。
反正今天怎么也谈不拢了，只能看后续了。
……
立冬时节，天气渐冷。
沈潇茗痛经的毛病犯了，曲衍森把暖宝宝揣她手里，然后调高了空调温度。
“如果不舒服，下次没必要跟来，我回去汇报给你听就是了。”曲衍森记得她有逞强的毛病，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大学一个小小的四级考试都不放过。
沈潇茗抿了一口姜茶：“确实不该跟来，气得我头疼。”
“家属这块他们是非告黄原松不可。”曲衍森开着车，对接下来的状况有个最低预期。
沈潇茗却说：“不见得。”
她聊着经验之谈：“情绪最激动的人最容易化解，这些人往往色厉内荏，而咬人的狗一般不叫，这点不仅是法庭上，适用于各行各业。”
曲衍森见过这些状况，也明白沈潇茗在树立他的信心，便笑道：“你说的对。”
沈潇茗见他今天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虽然平时待人温和，可还是给人一种强烈的疏远感。
刚刚送黄原松出门，也不曾表露不悦。
这不像是曲律师的作风。
沈潇茗问他：“你心情很好？”
曲衍森：“有吗？”
“黄原松没按你的来，你还对他和颜悦色。”沈潇茗得出结论：“你中彩票了？”
曲衍森笑了声，答非所问：“你上次不是想去水族馆吗？我买了两张票，这周六我们一起去吧。”
原来是安排了约会，沈潇茗了然，却有所犹豫。
“怎么了？”曲衍森以为她是疼得不舒服了，急忙给她拿一张毯子。
沈潇茗叹口气：“这周恐怕不行。”
“是公司的事吗？”
“是。”
“那就下一次。”曲衍森仍带着笑意，丝毫不恼，“我等你。”
-
说实话，沈潇茗有些心虚。
她给曲衍森的说法是公司事务，可这里面还有一个特殊人物——她的前夫Andrew。
虽然现在还不能称为前夫，但是沈潇茗这次和他见面的主题一定是离婚，这里面涉及很多财产分割、公司风波等，沈潇茗早有对策，不愿对外透露。
年前就拟定的事，一直让Andrew拖延到年底。
沈潇茗没有多少耐心。
她立马打通电话：“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黄花菜都要凉了，你人呢？”
Andrew虚弱地回答：“我生病了，不能出门。”
沈潇茗发怒：“你生病了不会提前说吗？非要人等你这么久，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
“Anna，你别急。”Andrew悠悠道，“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Andrew并不标准的中文里带着黏糊的磁性：“你来我这。”
沈潇茗黑脸：“滚！”
她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下一秒，Andrew发来一条消息：【关于那份地产开发书，你不想知道内幕？】
附上酒店地址。
“……”
沈潇茗深吸一口气。
以前她只知道Andrew卑鄙，却没想到他这么无耻。
-
酒店门口，Andrew一身深V浴袍，金发滴着水，碧眼含情，倚在门边看她。
好久不见的第一面，沈潇茗就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衣服穿成这样，嫌自己病得太轻？”
Andrew笑着回问：“Anna，你是在关心我吗？”
“自作多情也是种病，如果你来中国不太熟悉的话，我可以帮你叫救护车。”
前妻如此冷漠，Andrew耸耸肩：“OK,fine.”
等Andrew换好一身便装，沈潇茗才走进他的套房，环视一周后才说明：“接下来我们的对话会全程录音，麻烦您不要有不得当的言语和行为。”
“Anna，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沈潇茗不以为意：“抱歉，职业病。”
Andrew早已准备好她感兴趣的话题：“听说你已经拿到了那个开发项目？”
“嗯。”
“那你问过没有，他们为什么选择你吗？”Andrew一双眼睛如炬地盯着她。
“……”沈潇茗刚要说自己的想法更契合项目，却看见这人摇着狐狸尾巴，猛地拧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Andrew坐在沙发上，脉脉望向她：“Anna，中国有句话，叫‘喝水不忘挖井人’，我卖给你这么大一个人情，你准备用什么报答我？”
沈潇茗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就说那些老家伙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把项目给她？原来这里还插了一脚。
她毫不犹豫地问出：“你怎么知道我在争这个项目？”
这是沈氏内部消息，一切都尘埃未定，沈潇茗也未曾表露出。
但问出口的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一张脸：“沈琳琳告诉你的？”
Andrew挑眉一笑。
沈潇茗忽然觉得可笑。
沈琳琳这是把项目开发的细则告诉Andrew，好让Andre从中作梗，顺带坑了母亲沈莺一笔，真是个孝女呢。
Andrew是房产大亨之子，能弄到这样的资源并不难，可沈潇茗没有接茬，而是问：“你处心积虑帮我，是为了什么？”
Andrew不赞同：“用‘处心积虑’形容‘帮’，看来这汉语的精髓，我还得再琢磨琢磨。”
沈潇茗不吃他这一套：“夫妻七年，你都不曾出面，现在要离婚了，你却处处帮我，这是为什么？”
她一直看不透Andrew这个人，原以为可以相敬如宾，说得好听是曾经的盟友，可如今出格的行为却愈发不像他。
沈潇茗不得不警惕。
Andrew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红色液体在酒杯里晃荡，透过酒可以看到那个乌发红唇、美艳绝伦的女人。
他端着酒杯，递给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沈潇茗拨开他的手。
Andrew绅士一笑，独自饮用，而后借着城市的灯火璀璨，说：“我说我爱上你了，不愿和你离婚，Anna，你会相信吗？”
“……”
这件事实在是危言耸听，沈潇茗拧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Anna，现在的你，还有我耍花招的价值吗？”
如今Andrew稳居高位，若离婚完全可以找一位美国名媛，事业只会更上一层楼，为何纠缠着这位前妻不放。
可他口中的“爱”若是真，可这七年她为何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
空荡的房子，独居的生活，坐在一张饭桌上，谈的也是一纸合约。
深夜里，沈潇茗思念爷爷，思念国内的生活，Andrew也只会冷嘲热讽：“你要是只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用的东西上，不如趁早回到沈易遥身边当你的小公主。”
从此，沈潇茗绝不允许自己在Andrew面前展露一丝脆弱。
可是，现在情况好像反过来了。
沈潇茗看着这个千里迢迢跑来中国的男人，用他以前的话敲打他：“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做亏本的买卖。”
Andrew舔了舔唇边的液体：“可即便知道你是一笔亏本的生意，我却着了迷般，哪怕血本无亏。”
沈潇茗平静阐述：“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Andrew势在必得地盯着她，“你想要什么？只要回到我身边，我都给你。”
沈潇茗否认：“你给不了。”
“Anna，你不肯依赖我，不肯交付你的信任，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沈潇茗拎着包离开。
“我能成为你最大的助力！”Andrew见她不为所动，终于有几分急切，“你拒绝我，又是为了那个曲？”
沈潇茗脚步一顿。
“他不过是个能说会道的律师，来自一个贫穷的家庭，如今身上还背负着房贷，他能帮到你吗？”
沈潇茗厉色：“谁允许你调查他的？”
Andrew见她因为一个穷小子而有情绪，心中不是滋味，道：“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他乘胜追击：“现在沈震云在沈氏集团呼风唤雨，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赢？Anna，只要你收回离婚协议书，沈震云以后就是我的敌人。”
沈潇茗算是明白了，这人今天把她叫过来就是来威胁她的。她反问：“所以我拒绝的话，你就要站在我的敌对面？”
Andrew不再掩饰：“抱歉，沈震云正拉拢我，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不得不选择更有利于我的一方。”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沈潇茗不为所动，甚至无所谓地撩了撩头发：“行啊，你尽管‘选择有利于你的一方’，那份地产开发书你也尽管收回，你是敌是友我一点都不care。”
面对Andrew阴鸷暗沉的表情，沈潇茗冷笑道：“记得把离婚协议签了，否则我们法庭上见。”
前夫哥有点偏执在身上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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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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