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快出来!!!阿姐!阿姐?阿姐啊——”
门外的响动刺破了这份淡淡的哀愁。被嚷嚷到烦心的雪蚕原不想理睬,可外头二宝是一声响过一声。
“喊什么?!”她忍无可忍推开房门怒吼看向拿着大勺瞧着铁碗的弟弟。
“干啥呢干啥呢鸡杀了?汤煲了?豆腐烫了?没事干了?”
她心里来气,看到张着个大嘴傻呆呆看着自己的弟弟就更气。也不知街上那些小姑娘到底看上自己弟弟什么了,每天对他暗送秋波的。
可被这么一喊,二宝立刻低着眉毛可怜巴巴掀起眼皮,一副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一双多情眼里似乎都要闪出泪花。
而他原先就长得俊朗,这一下子就算是雪蚕也不好睁眼说瞎话,心里梗了一下。
……虽然心里不爽,十分不爽!
但是必须承认,她弟弟这张脸确实是好看,瞧着心里火气也确实小了。
“说吧,叫你姐姐干嘛?”她哼了一声傲娇道。
“……”
二宝闭了嘴不敢开口,但之后还是在雪蚕的悉心问候下干巴巴说道:“又来了,那些。”
“哪些?”雪蚕被二宝领着往外走有些云里雾里,可等她看到大门口那箱子后立马领会过来了。
“人呢,还是没看到是谁送的?”
“没有,我今日打一早就时不时瞧着门口呢,那伙人似乎知道我在蹲他们一直没出现,刚刚我去做饭一时忘了这事他们却插着空子来了。”
二宝说着有些生气,拿着勺子走出了持剑走天涯的气势先一步来到那箱子前。
等箱子一开,里面金光灿灿差点瞎了姐弟俩的眼。
“快,快关上,我怕我起了什么不该的邪念!”雪蚕立刻闭着眼将一只手挡在眼睛前,另一只伸在身前不停摇着招呼二宝快些关上。
二宝从这耀眼的光芒里抽神,擦了擦嘴角留下的不争气的口水,合上箱子后问道:“阿姐……这次该怎么办?”
“……像之前一样先搬进去,等爹娘回来再说。”雪蚕捂着脑袋有些无语地晃了晃脑袋。
二宝点了点头,听话地抬起箱子入内,而等到了屋里后就见这早已摆了三只一样大小外形的箱子。
雪蚕环着胸倚在门框看着屋内的场景有些头大。
“你说谁那么有闲钱天天往咱们家送这些金银财宝?”
“这哪是有闲钱……”二宝恨铁不成钢望了雪蚕一眼一时有些无语,“这是有闲情!人家就差把‘这是纳采礼’几个大字写在上面了!”
“我,我晓得的呀!”雪蚕听他这么直白一说不免有点羞耻,“可哪有送纳采礼和做贼一样的,不说自己不露面就罢了,连个媒人也见不着!”
“也是……”
二宝拍了拍手上落上的灰尘若有所思。
自打前月,他们家屋前就开始有人送来一箱子财礼,里面的物样也是一次比一次豪华,看着是一股子巴不得把自家房产都送到他们柳家的架势。
可要说这是提亲却没媒人上门,更不知是哪家来提的亲。
要是放在以前那些提亲的,直截了当赶走上门的媒人也就了结了,可这次不见人影是想赶也赶不走。加上柳拂衣和慕瑶捉妖在外,他们两个小辈又不知如何是好。
原想蹲点逮住那送礼人却每每都被躲过,一来二去姐弟俩也胡思乱想起来。
“这一连送了一个月来咱家,可我们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雪蚕踢了脚沉甸甸的箱子,“怕不是求阴婚……”
“呸呸呸呸,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二宝目瞪口呆,心想自己姐姐死里逃生那次怕不是伤到了脑子。他翻了翻白眼寻思:再和这个蠢姐姐说话自己不得被活活气死。
左右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结论出来便没好气弹了下雪蚕的脑门说着:“算了,要是爹娘还没回来时他敢再送来我们去报官得了”后便自顾自再走去伙房。
雪蚕捂着躲闪不及被敲了红的脑门气得直跺脚,回头瞥了眼那四个大箱子却也被自己方才那一番话吓得有些颤栗。
“……哎呀!”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破了防,没好气地哼哼一声,追上了二宝的步子。
*
“雪蚕,你想不想吃橘子?想吃去掰来些吃吃。”
凌家庭院里不知这凌老爷子从哪寻来了颗金桔招财树,上面一到季节就结的满是黄灿灿的,看着十分好看。
凌禄山老爷子一向爱惜,家中下人皆知,爱惜照料得紧。
可这么一颗树,却在此时成了他疼爱小辈的……“牺牲品”。
“噗。”雪蚕按着凌禄山腿的手一松,一时没忍住笑出声,“凌爷爷瞧你说的,这哪有招财树上的果子是种来吃的?”
她眼睛眯着和同样觉得自己说话好笑的凌禄山那双笑没了的眼睛相视,一老一小一对视又是咯咯笑了一通。
“哈哈哈哈哈哈,瞧我,唉,老糊涂了呀,心里就想让我们雪蚕吃点东西,诶!眼睛瞟到了这棵树上,一下子脑袋就转不过弯了。”
凌禄山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仰着脑袋感受着投到脸上暖烘烘的阳光。身下摇椅吱呀吱呀叫着。
凌妙妙时常不在家,雪蚕和二宝离得近便常来找独自一人在家的凌老先生,给他按按腿揉揉肩,或是谈天说地。凌禄山自是喜爱这两小辈,家里也渐渐和凌妙妙儿时一般备满了解馋的零嘴。
此时他们正聊着凌妙妙儿时的趣事,被这太阳一照话茬子便莫名绕了个弯,落到和太阳一样黄澄澄的金桔上。岔子一过,雪蚕脑袋里又想回方才凌禄山说的那些事情。
虽说是有趣,但总觉得这些事情里的舅妈听来和自己记忆里的舅妈不太一样,寻思了半天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总觉舅妈小时候和现在不大一样。”
“哈哈,是吗?小孩不都是这样吗,一天一个样,妙妙后面这是长大了,性子也就开朗起来了。”
凌禄山摇着椅子笑着回答。
“是吗……”雪蚕若有所思捏着下巴,寻思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作罢,甩走这个莫名其妙的疑惑后继续和凌禄山聊起闲话。等说的嘴巴干了,她便提议让凌禄山和他们一起吃饭。
得到同意后便一蹦一跳回到家里帮着弟弟端来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二宝最后一个进屋,手里端着的是刚刚出炉的烧鸡,雪蚕笑着提醒他当心烫,伸手接过热腾腾的盘子。
可等盘子落下她立马觉察不对。
“诶你小子,是不是路上偷吃了?”
雪蚕拧了拧二宝的耳朵,将他拎到烧鸡前让他看上面“没缺胳膊但少腿”的烧鸡。
“哎呀哎呀,真没有你听我说!”
二宝弯着腰扭着脸皮求饶,分明自己高了雪蚕一头,却一副打不过的没脾气样。
凌禄山看着这一对活宝笑得直不起腰。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论到感情上不也是?
——这看来是二宝被雪蚕欺负没了还手力气,但外人一瞧就知这小少年分明就是故意服软逗自家姐姐开心。
凌禄山抿了口茶笑得慈祥,出口装装样子劝了劝雪蚕且先听听二宝要说些什么。
“唉!”二宝揉了揉解开束缚的耳朵大大叹了口气,“是我在路上碰到了个小娃,这深秋天的却穿这个单衣在外边乞讨可是可怜,我一时心疼就掰了个鸡腿给他。”
他说完耸了耸肩,“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拿了鸡腿就跑了没影,我原想再给他找几件小衣服穿穿或是跟上去看看他是否有个住处来着。”
言罢,雪蚕有些触动,眼底颤动了下。
“抱歉啊……错怪你了。”
似乎瞧她脸上真带上些歉意,二宝有些愣神,停顿了下后梗了梗脖子,眼睛一转吐着舌头说道:“无碍,反正我早知道我姐的脾性。”
“你!”雪蚕破涕为笑拍了他一下,随后强撑着故作镇定招呼他坐下吃饭。二宝哼了哼鼻子强忍住嘴角笑意,二人在凌禄山的笑眼里挨着坐了下来。
随后餐桌上立刻爆发了一场关于“如何分配唯一一只鸡腿”的战争。
“奖励你的,这鸡腿你吃吧。”雪蚕先一步发出攻势,将鸡腿塞到了二宝碗里。
“你吃吧你吃吧,医师说阿姐体虚得多吃点好的!”二宝发出反击,转手夹住半空中伸来的筷子挑了挑眉回道。
“哼,爱吃不吃。”雪蚕以退为进,翻了个白眼后带上笑脸转看向一旁笑眯眯看着小孩拌嘴的凌禄山,“那还是凌爷爷吃吧!”说着就要把鸡腿夹到凌禄山碗里。
“诶呦,我这口牙怎么咬得动,还是留给小娃们吃吧!”凌禄山全面防守,立马笑着拒绝。如此嘴上说还不够,跟个小顽童一样将手盖在自己碗上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
二宝笑着扒拉了一口饭也随着雪蚕劝道:“爷爷我这鸡可煮了许久,一抿脱骨都软得化水了!还是你吃吧!”
雪蚕听了挑了挑眉直截了当推翻结盟申请,笑说:“化成水还能吃吗,你怎么烧得菜?”
“诶——我不过是比喻……”二宝囫囵咽下嘴里饭菜刚要回怼,就看到自己姐姐一脸贱样心里一气:又被逗了!
最后这场战争以三个顽童一人一块鸡腿肉收场。
雪蚕嘴里嚼着鸡肉看着盘里光溜溜的骨头突然有些想笑,转了个眼神刚巧和也一脸乐呵傻样的二宝相视。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不知有什么好笑的,可二个脑筋搭到一块的小孩眼神一对,却是一个没忍住捂住嘴巴笑得直不起腰。
笑过闹过,这顿饭也吃了个七七八八,雪蚕喝着涮口的茶水再犯着饱困,午后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不热,是暖暖洋洋的。
“雪蚕,妙妙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凌禄山细抿了一口苦茶,皱着眉头吐去茶渣后和像只猫儿一般打着小盹的雪蚕聊起天。
几年前凌妙妙一行人回来前是不送信的,可在雪蚕和二宝的极力控诉下这送信的老传统又回来了。
早在一月前这不知跑到拿个天南海角的几人送来了信,信里称近些日子就会回来,而按他们一贯作风这回家的日子怕不得等到再一个月后才能到来。
对此一老两小早已习惯,此次不过是闲聊谈起。
“嗯……估摸着是差不多了。”雪蚕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要是路上没有太大耽搁怕是没几天就能回来了。”
“你这话说了等于白说。”一个声音幽幽飘来。
雪蚕没好气瞥了眼跟傻子一样正嗦着鸡腿骨的弟弟 “就你张嘴会说话是吧?那你说说呢,你说爹娘具体啥时候能回来?”
“我咋知道啊?”
“那你在那边说什么风凉话?”
二宝懒得和雪蚕拌嘴,吐了嘴里骨头换了个话题,“我还想爹娘快些回来呢,再不回来我家姐姐都要把自己去送去配阴……”
他没有把话说全,似乎是怕真祸从口出,可这短短一段话倒是让凌禄山起了疑惑。
他刚想具体问问来着,可雪蚕却总觉此事不好提起便先一步打诨扯过,随后就拉着二宝要回去,说是不好打扰凌老休息。
等回了家她狠狠揍了下二宝的头怒道:“什么事都往外说呢!让凌爷爷担心了怎么办?”
二宝哼唧一声不敢回嘴,嘟嘟囔囔几句就找了借口说要去收拾碗筷,没等雪蚕回话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一口气没出来的雪蚕憋着气回到屋里,而她一进屋就立刻察觉屋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绕着屋子走了半圈后视线直直落到房内那扇窗子前
——出门前她明记着自己为了通风是将窗子大展,虽说外头风大,可也不至于说把被木头支撑着的窗子给吹落了。
况且,如今这窗子不仅关着,且这窗沿上……好像还压着一个什么物样,看着像是张纸。
她疑惑上前,将那类纸的玩意拿起,这一瞧可好,吓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
只见那薄薄一张纸上用着秀丽的字写道: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1)”
如此,还能是何……?
情书二字跃然纸上。
(1)古相思曲·其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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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死别与重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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