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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局

靖和二十六年的冬天,上天同云,雨雪欲落未落。

城中的云霄舞坊门扉大启,此坊乃京城中最负盛名的舞乐之地,素有「一曲动九城」之誉,常为京城贵胄举办宴会提供歌舞助兴,甚至曾被召入宫中为皇室献艺,地位非一般舞坊可比。

岭昭歌与其他舞女随着太子府管家缓步而行,上了往太子府的马车。

车身雕金绣彩,车帘高卷,气派非凡。两侧侍卫身披甲胄骑马开道,马蹄声如雷疾驰而过,宽大的车轮飞转着,所过之处街巷行人无不侧目,纷纷避让。

马车肆无忌惮地冲过街巷,忽有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人躲避不及,被车轮带起的尘土呛得连连咳嗽,踉跄倒地,手中仅有的几个铜板滚落一地。老人惊恐地抬头,见是太子府的马车,顾不得捡拾散落的铜板,连忙爬起匆匆退到墙角,低头不敢多言。

侍卫们面无表情,丝毫未减慢速度,马鞭一扬,卷起尘土扬长而去。

寒风卷起车帘一角,金线流苏随风飞扬。

岭昭歌抬眼望去,街巷间寒风如刀,炊烟廖廖,市声渐淡,百姓衣衫素淡,贴着墙根步履匆匆。或有行人低眉缩首,神色倦淡,或有妇人面容清瘦,依门盼归。

严寒未至,悄无声息的白霜已冻僵了一城的残叶枯枝。

太子府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灯火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驱散,通明的厅堂内丝竹声悠扬,笑语盈耳,觥筹交错间尽显热闹。高墙将这片喧嚣牢牢锁住,隔绝了外界的森森寒意。任凭外头的寒风如何咆哮刺骨,也吹不进这片温暖如春的殿堂。

一行舞姬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随着管家踏入辉映的厅堂。

岭昭歌垂首低眉立于前头,她面戴轻纱,身着舞衣,腰肢不堪一握,如扶风弱柳。

宁戟身着玄服,坐于太子左侧下方。他鼻梁高挺,眉目冷峻,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凌厉之气。尤其是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目光深邃如寒潭,似能洞穿人心,令人不敢直视。

宁戟薄唇抿了一口酒,酒液微凉,映得他眼底更添几分深沉,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冷冽,俊美得令人心悸。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岭昭歌**的足上。那双玉足雪白优美,脚趾纤长圆润,像刚剥壳的莲子,隐隐透着淡粉。

丝竹初响,岭昭歌踮起足尖,在灯影下罗裙如火,步步生莲,宛若惊鸿掠影。每一步落下时足弓微微绷起,脚趾自然舒展,显得柔弱,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旖旎。

蓦地鼓声响起,她骤然抬首,足尖点地,红袖翻飞,动作凌厉带起一阵劲风,纤腰骤然折如翊弓,彷佛随时会断裂般,透着令人心神荡漾的脆弱。

足上蓦地一跃,银铃叮然乍响,和着丝竹与鼓声,似战场金戈铁马之音,迸发出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一曲将罢,岭昭歌旋身收势,银铃余音未绝。忽有微风穿堂拂过,她侧了侧头,轻薄的面纱随之滑落。

灯火映照下,岭昭歌肌肤胜雪,眉眼如远山淡黛,眸中寒光微现,透着几分不肯低头的傲气,宛如寒夜里一枝带霜的梅花。她的左眼下点了一颗小巧的朱砂,莫名平添了一抹妩媚之感。

厅堂间一时静默,众人皆怔。

太子手中的酒盏悬在半空,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神色间满是惊艳。

当今太子萧承曜,自幼养尊处优,母族高家乃三朝元老,门第显赫,曾出过两任皇后。他自诩见过无数美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既有弱柳扶风的柔美,又藏着刀锋般的锐气,叫人移不开眼。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像是猎人见到罕见的猎物,既欣赏,又忍不住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宁戟漠然的目光掠过岭昭歌那截修长的后颈,放下手中的酒杯,瓷盏轻触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太子回过神来,看向宁戟,接着眼光很快又落在他旁边的萧承瑾身上。

萧承瑾端方温润,眉目如玉,含笑凝视岭昭歌,目光中细细打量她的举止神色,那几分审视藏在温和之下,几不可察。

萧承瑾乃庶出长皇子,生母出身卑微,难产而亡。幼时寄居偏殿,饱受冷落,全凭一位老宦官暗中庇护,方能在宫中险恶环境中苟全性命。

后来皇帝病危,萧承瑾以身入药,孝心可表,才得以搬出偏殿,立府居住。

萧承曜对萧承瑾这副温文尔雅的君子姿态一向不屑,于是开口问道:「你以为这舞如何?」

萧承瑾微微欠身,眉目间透着温和的疏离:「舞姿精妙,足见殿下慧眼独具。臣能沾光一赏,实是幸事。」

「哦?」太子挑眉,「那这舞姬的容貌,可入得你的眼?」

萧承瑾目光平静地掠过岭昭歌,声音不疾不徐:「美人在骨不在皮。此女舞姿刚柔并济,倒是难得。」

太子将酒盏重重一放,冷笑:「那便赏给你了。」

萧承瑾神色未变,只是摇头:「殿下说笑了。此等佳人,臣不敢僭越。」

太子指尖轻叩金樽,眼睛瞇起,扫向宁戟:「宁将军戍边多年,却孑然一身。」他顿了顿,挑起一抹玩味的笑:「今日这舞姬,倒与将军相配,不如就赏给你,也好让将军尝尝风月之事。」

宁戟岿然不动,声音沉稳如铁,「殿下厚爱,臣愧不敢当。」

太子缓缓转动琉璃手中的灯盏,映得眸中暗芒浮动:「将军莫非嫌弃这赏赐?」

宁戟沉声道:「臣不敢。」

「还是说,」太子缓缓道,「将军因潼关一事记恨父王?」

宁戟自少年起便投身战场,镇守边疆近十年,治军严明,军功赫赫,一个多月前急被召回京中。

两个多月前,有人上奏,西北潼关将士夜间私演兵阵,不报军情,似有谋逆之心。

皇帝一听边军异动,立即下令,召宁戟回京面圣,且严令不得带兵入京。

宁戟回京后,圣上以「边境靖平,无需将军远戍」为由,留宁戟在京中伴驾,并赐封「镇国将军」,以示圣眷优渥。

太子为表宽宏,设宴款待回京的宁戟,表面上慰问劳臣,但众人心知肚明,此举多少存了几分试探。

此时太子话音刚落,满座骤寂。宁戟抬眼与太子四目相对。

宁戟沉从席间起身,步履稳健地走到岭昭歌身侧,单膝跪地,拱手道:「殿下此言,臣实在惶恐。潼关一事,臣自知职责所在,从未有怨于圣上,亦不曾有丝毫怨怼之心。」

「是不敢,还是不曾?」太子咄咄逼人。

宁戟语气恭敬道:「陛下圣明,臣蒙圣恩庇佑,方得有今日之安稳。臣一介武夫,唯愿尽忠报国,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

「那这舞姬你是收还是不收?」

宁戟目光不曾落在岭昭歌身上,回道:「多谢殿下厚赐,只是臣戍边日久,性情粗鄙,恐怠慢了佳人。」

太子眉梢一挑,语带几分不悦:「将军连本宫的赏赐也不肯收?」

宁戟不为所动,「如此绝色佳人,当世罕有,自当配殿下天潢贵胄。」

太子凝视宁戟片刻,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显然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便摆手示意他回座,「既如此,那便罢了。」

宁戟起身,经过岭昭歌身旁时,玄色衣袍的下摆随他的步伐拂动,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冷松气息,清冽而沉稳,那是边关苦寒之地才能孕育出的独特味道。

这熟悉的气息让岭昭歌微微恍神,挺直的背脊不敢有丝毫松懈。

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岭昭歌,唇角微扬:「美人儿,报上名来。」

岭昭歌垂眸福身,声音清冷如霜:「回殿下,奴家名唤昭歌。」

「昭歌。」太子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嚼了嚼,「是个好名字。」

萧承曜饶有兴致地问:「姓甚么?」

岭昭歌继续垂首,不卑不亢:「回殿下,奴家出身贱籍,无姓氏。」

朝廷律法森严,根据律法,凡入贱籍与降籍者,依律法本不得冠姓。自幼便记于官簿,无论官妓、乐户、倡优、奴婢、刑徒之后,皆不得与良人同列。

太子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无姓氏?倒也干净利落。这世道没了姓,倒省了许多牵绊。可惜你生得这般模样,注定只能为人取乐了。」

「能为殿下取乐,是奴家之幸。」岭昭歌声音清冷,眼睛平静无波地盯着地面。

萧承曜坐在高位上,俯瞰岭昭歌。她背脊笔直如竹,纤细倔强,带着不容侵犯的孤冷。

他目光微沉,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一个贱籍之女,竟也敢有如此清高的姿态,真是可笑至极。他的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戏弄之意,只想好好玩弄一番,亲手一寸一寸折断这份傲然,将她的清高碾碎。

「本宫今日心情好,便赏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太子抬起手,旁边的婢女往他嘴边喂了颗葡萄,他闭了闭眼,像是对这葡萄甚是满意,开口时漫不经心,「你说,是愿意跟着萧承瑾,还是宁戟?」

厅堂内气氛骤然一紧,众人神色各异,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目光如利箭般齐刷刷射向岭昭歌。

「若你答错了,本王便杀了你。」太子唇角噙着笑,像是在欣赏一场猫戏老鼠的好戏,等着看她如何选择。

岭昭歌低眉顺目,脊背依旧挺直。她微怔片刻,蓦地一节一节拜下去,伏于地面,声音变得温顺起来:「多谢殿下恩典,奴自当听从吩咐。」

她贴近地面,字字如珠玉落盘,「奴出身微贱,不敢妄自揣度贵人心意。殿下若有差遣,奴必竭力以赴。」

她的语气恭敬,举止柔顺,将选择的权力推回太子手中。

太子闻言心情大悦,「好!上前来,让本王好好看看你。」

岭昭歌这才敢起身,步履轻盈地朝太子走去。

她的裙裾曳地,衣袂随步伐摆动,带起一缕幽香。乌发高束成云,仅以一根簪子挽住,几缕碎发垂落耳际,更衬得颈项雪白修长。那双素手垂在身侧,指节纤细,宛若春葱。

岭昭歌走到太子身前,盈盈福身,身姿如兰,双眸秋水盈盈,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她的美,不是脂粉堆砌的艳丽,而是骨子里透出的孤傲清冷,恰似寒夜里一枝傲雪白梅,亭亭玉立,不可方物。

太子几乎移不开视线。他伸手一揽,将岭昭歌拉入怀中。

岭昭歌的身子轻一颤,幽香扑鼻,太子只觉心头一紧,指尖紧扣着她纤细的肩膀,下意识收了几分力道。

他低头凝视着她,岭昭歌脸颊浮上一层淡淡红晕。

太子的手捏了捏岭昭歌的下巴,眼中闪过一抹炽热,「果真是个绝色……」

乐声奏起,太子被美色迷花了眼,酒杯空了又满。

岭昭歌的目光悄然掠过席间,最终落在宁戟脸上。他剑眉星目,五官冷峻,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但岭昭歌却莫名觉得他心情似有不悦。

宁戟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目光扫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会,隔着重重人影,深深一触,旋即分开。

太子将头埋在岭昭歌脖颈处,似是沉醉于她的幽香之中。

宁戟神色如常,举杯一饮而尽,杯底映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暗色。

夜色渐深,席间欢声笑语渐次稀疏,杯盘狼藉间只余残酒余香。

太子兴致已尽,便挥手命人撤席,众宾客纷纷起身告退,太子在侍从簇拥下离席而去。

宁戟见岭昭歌静静立在门口,身上一袭红色薄纱舞裙,红影如霞。薄纱贴肤,却不见她有半分畏寒,神色自若,彷佛这冬夜的冷意与她无关,这片盛宴之后的落寞也与她无关。

老管事吩咐下人:「还愣着做什么?带她去漱洗,送到太子院里伺候。」

两名侍女上前,恭敬地引领岭昭歌离去,红裙在灯影下拖出一抹绚丽的残光。

宁戟心头微动,涌出几分说不出的滋味,既非怜惜,亦非动情,隐隐藏着一丝无人可说的沉重。

萧承瑾见状,嘴角微扬,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地凑近低声道:「宁将军可是看上了那女子?」

宁戟触及萧承瑾的视线,眸中情绪一闪而逝,随即收敛如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殿下说笑了。」说罢,他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太子府外,乌云压顶,远处风声呼啸,天际飞雪纷纷,似有大雪将临。

直到更鼓过了三下,积压多日的阴云终于松动,雪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初时只是零星几点,转瞬便密密匝匝,铺天盖地。府墙、屋檐、石阶、枯枝,皆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覆盖。

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迟缓而决绝。积压了整个深秋的寒意,终于在这一夜倾泻而下。

岭昭歌立于窗前,仰首凝望漫天飞雪。雪花轻巧地落在她的发间、眉梢与唇上,冰凉无声。

她的目光落在榻上的太子,太子此刻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双目迷离,神情间带着异样的渴望。他似乎看不清现实与幻境,双手在空中无措地挥动,像是要拥抱什么。

这秘药名为「春怨」,是宁戟命幽生秘密炼制的迷香。此药能令人陷入幻觉,恍若与**之人共度**。

大约过了一刻钟,太子才沉沉睡去,一动不动。

岭昭歌轻手轻脚地回到床前,俯身为太子脱去外袍。

太子眉眼间自有一股贵气,轮廓间隐约带着萧承瑾的影子,称得上俊朗。只是此刻神情迷离,额间微微沁汗,失了往日的矜贵。

岭昭歌取下发簪,将自己的腿划破,鲜血细细点在床榻之上。

她褪去自己的外裳躺下,闭上双眼听着屋外雪花落在瓦片之上,细碎又清脆,像极了棋子落进棋盘的细响。

这一夜,京城迎来了真正的寒冬。雪花轻如鸿毛,将所有的浮华与喧嚣都掩埋在这深沉的夜色里,只余下无尽的静谧与苍茫。

这是我第一次写作,希望能在这里努力长成一个写得好的人。

有什么用词、语感不太通顺的地方,也请大家多多包涵、指教。

如果你看到这里,愿意的话留个「 1」,让我知道有人在看。对我来说,是很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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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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